第34章 拿破仑·波拿巴登基(1804 年12 月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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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决心——皇帝的称号才合适——议政院通过拿破仑·波拿巴成为皇帝的决议——法兰西举国赞成——新建皇廷——宫廷礼仪的复兴——拿破仑·波拿巴要求教皇庇护七世来加冕——权宜之计——教皇庇护七世不情愿——拿破仑·波拿巴含糊其词的承诺——教皇庇护七世动心——教皇庇护七世前来枫丹白露宫——为加冕礼的准备——让-巴蒂斯特·伊萨贝制作人偶——拿破仑·波拿巴写给拿破仑·波拿巴夫人约瑟芬的信——新皇室家族的争吵——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后约瑟芬的长裙拖尾谁来捧——从杜伊勒里宫出发——终点站巴黎圣母院——又是拖尾的问题——典礼——拿破仑·波拿巴夺过皇冠戴在自己头上——拿破仑·波拿巴说阿布兰特什公爵夫人劳雷·朱诺衣服的颜色不好看——又是争吵——法兰西国人爱虚荣——雅克-路易·大卫画得多好——加冕礼是人心所向——约瑟夫·富歇的评述
自从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与英国宣战,法兰西人民一直处于激燃的战争热情中。拿破仑·波拿巴看到时机日趋成熟,准备登基为皇帝。拿破仑·波拿巴不满足于自己仅仅做个国王,因为欧洲的大小国家国王有很多,那样不能衬托自己的独一无二。古罗马帝国在历史上那么光辉灿烂,因此,帝王的称号才是合理的。再说,法兰西从共和国走向帝国的步骤也酷似罗马帝国的历史。皇帝更符合以兵为本、军事统治的本质。
这一次,拿破仑·波拿巴没有像问鼎终身执政时那样扭扭捏捏。执政府和元老院经过一个月的研究,确定了方案:执政府委任议政院。议政院虽然有名无实,但其存在即是民意的体现。1804年4月25日,议政院提出以皇帝为国家首领的议案。
参政院以二十比七的多数票通过此项议案。议政院则一致通过。
此刻,拿破仑·波拿巴终于可以得意地与罗马帝国皇帝提比略并肩高呼:“国人们,请你们准备好当奴隶吧。”[1]祝词和请愿书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飞来,言语极尽谄媚。
拿破仑·波拿巴拖了一个月才答复,说他必须依从法兰西民意。除了少数几个死板的共和派表示了反对,广大人民都非常渴望建立一个稳定强大的国家,哪怕新的君主比波旁王朝的路易十四还要专制,哪怕新的君主比欧洲历史上任何一位国王或皇帝都要残暴。
拿破仑·波拿巴的回复耐人寻味。他很了解自己的人民,知道法兰西人民是崇拜他的,是支持他建立帝王政权的。对拿破仑·波拿巴来说,誓言只是筹码。但对于普通的民众,誓言就是真金白银。拿破仑·波拿巴严重地言行不一。他总是引经据典来遮掩自己的真实意图。有时,他的真实意图与他所说的话语截然相反。比如,当拿破仑·波拿巴驱逐五百人院时,他还要把五百人院夸奖一番,说五百人院具有“开启代表制的划时代意义”。而现在,他打算登基称帝,但他并没有说是自己想当皇帝,而是说只有将权力集中于一个最高领导人的身上,才能“巩固共和成果、无愧英烈忠心、捍卫人民权利”。
之前,拿破仑·波拿巴晋位终身执政时,曾做过以公社为单位的民意调查。调查记录显示,当时有三百五十二万一千六百七十五票赞同,仅二千五百六十九票反对。
历史学家阿奇博尔德·艾利森从男爵说:“历史由此记录。法兰西万众一心,支持拿破仑·波拿巴建立新朝代。历史上没有哪一个国家曾如此热烈鼓舞,视铁血新朝为避风港湾。”
安托万·玛利·尚曼的说法非常有道理:“对有些人来说,共和制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野心。他们会进一步追求君主制,这是他们心中暗藏的热望。”[2]
更多的人其实并不了解拿破仑·波拿巴的为人,也不了解他无底洞般的野心。他们并不知道,拿破仑·波拿巴公开宣称他多么渴望和平,其实都是假的。他们只希望新的朝代可以带来安稳的日子,希望大革命的宠儿拿破仑·波拿巴能够好好保卫法兰西,维持革命果实,如果拿破仑·波拿巴称帝,那么残暴的波旁王朝就再无可能复辟了。
1804年5月18日,元老院宣布,在全体人民一致赞同和请求之下,依据法令,宣布拿破仑·波拿巴为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接受了这一至高无上的帝国尊誉。他说:

阿奇博尔德·艾利森从
既然大家认为这样做对国家有利,我就接受皇帝这一称号。我和我的家族既然承载了尊荣,必将世代尽力,不负国人重托。我的后代子孙中,如果有任何人敢辜负人民的厚爱、违背国家的信任,那么我的在天之灵将再也不会保佑他。
拿破仑·波拿巴做第一执政时使用的姓氏“波拿巴”现在已按君主制惯例留作教名。称帝后的拿破仑·波拿巴大行提携敕封。他的手下有十八位将领获封帝国元帅。另外两位执政官分别被任命为大书记官长和大司库,封号“殿下”。拿破仑·波拿巴的亲兄弟中,约瑟夫·波拿巴和路易·波拿巴温良恭顺,最得拿破仑·波拿巴的欢心,因此,约瑟夫·波拿巴受封“大选帝侯”,路易·波拿巴受封“大治安官”,二人封号为“皇殿下”。拿破仑·波拿巴的三个妹妹皆获封公主的称号。他的母亲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只得到封号“梅雷夫人”。各部部长改称“阁下”。查尔斯·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升任宫廷大总管。其他如皇室侍女、侍从、宫廷马倌、宫殿大元帅、大总管、大礼司等,各有安排。
以冷酷的睿智洞悉一切的皮埃尔·朗弗雷说:
因为新的王朝亟需富丽堂皇的头衔充实它原本贫寒的背景和空洞的身世。从主人到仆从,所有的人,虽然身着盛饰皇袍,看似得意非凡,实际上却透露着矫情,显示出了俗气的浮华和缺乏底蕴的虚空。他们只是狂欢盛宴上的小丑,只有金丝银线绣成的戏服。大家不要忘了,在这片谄媚声背后的人还有暴发户、雅各宾派、恐怖主义者和曾经弑君的罪人。这些人曾经打着反对封建、废除贵族头衔、消灭等级特权的旗号,推翻了波旁王朝,为自己赢得了权力、声誉和财富。而今天,他们张开双臂,准备接受自己曾反对过的特权和头衔。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当初,他们为了反对封建,让双手沾满了鲜血,针对的就是如今他们这样的人。他们劫掠拥有财富的人,让自己变得富有。他们曾向世界宣布,他们反对王权、反对贵族,世界相信了,他们自己却成了贵族。
与此同时,我们也注意到,有些结束了逃亡并出钱赎回自己头衔的旧时贵族也回来了。他们对新朝新贵奴颜逢迎,却在内心深处瞧不起这些篡权上位者。于是,旧贵们刻意用矫情而陈旧的礼节误导新贵族们。无论是时间、传统,还是民间的迷信,都不能使这些新贵的形象更加闪亮。因此,当我们叙说历史时,即使想给他们多留一点余地,少一分讥诮,都是强人所难。
但无论如何,只要有朝廷的地方,就要有国体,要有秩序。因此,就应该有执行部门。拿破仑·波拿巴的新皇朝就是这样一个拼凑成的团体。这并不是他的过错,而是他的不幸。新贵族们并不懂得真正的王室礼仪,因此无论何时,只要有典礼仪式举行,画面就变得无比滑稽。
德·斯塔埃尔夫人安妮·路易丝·热尔梅娜说:
波旁王室礼仪中那些最烦琐冗余的部分,被新贵族接收并亦步亦趋地执行。新贵族往往会表现出过度的敬意,会在进入前厅的时候也敲门,会刻板地遵循典礼的仪式,会连折信纸这样的小事都注意细节。新贵族们以为他们学到了王室礼仪,却不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礼典规仪有多么繁杂无趣,人性的弱点就记录得多么真实生动。这也是历史长河难寻的珍藏啊!
然而,要得到皇帝的称号,只有元老院的推选和人民的赞同是不够的。拿破仑·波拿巴不能自称“神所恩典的君皇”。因为没有教皇施过涂油圣礼,他就不能算是神恩准的君皇。比如,波旁家族的后人可以自称“路易十八”,但拿破仑·波拿巴就没有办法向法兰西人民显示自己是经过宗教核准的帝王。因此,如果可以请到罗马天主教教皇为拿破仑·波拿巴加冕和涂油,拿破仑·波拿巴的皇权会显得更神圣。于是,拿破仑·波拿巴与教皇庇护七世商谈,请教皇庇护七世前来巴黎,为他加冕。
拿破仑·波拿巴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在欧洲,一想到当甘公爵路易-安托万-亨利·德·波旁-孔代之死,人们仍心生战栗。如果能请到罗马天主教教皇为自己加冕,对拿破仑·波拿巴来说,也是一种开脱。
拿破仑·波拿巴将希望教皇庇护七世为自己加冕的计划告知让·拉纳。让·拉纳闻言后说:“陛下,假如我是您,我才不会请什么宗教啊信仰的为我涂油。我想怎样便怎样。陛下,现如今,抹不抹圣油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拿破仑·波拿巴答道:“你如此没有见地,因此只能做个士兵。不要忘了,我现在要统治两千五百万子民,其中至少有一千八百万人是儒生妪妇,只会人云亦云。如何让他们相信我的皇权是上天的恩赐?如何杜绝他们讨论教会有没有恩准我的皇位?这不是可以商量的事情,而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只要光环足够耀眼,人们想都不会想,就会信以为真。”
让·拉纳说:“这样我就懂了。可是,万一教皇不同意怎么办?”
拿破仑·波拿巴说:“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不肯?谅他没这个胆。我了解教皇庇护七世。他承蒙诸神的恩典,也通晓世俗的情理。我们在签约的时候打过交道,我知道他的斤两。你向他做出承诺,就说我会用很大的利益来交换。而且你向他保证,在前来巴黎的路上,以及在巴黎,他将受到最尊崇的待遇。这样,他就一定会来的。”[3]
教皇庇护七世当然不肯前往巴黎。他心怀疑虑,踌躇不决。于是,拿破仑·波拿巴命法兰西驻罗马大使德·卡科前往催促,转告教皇庇护七世要在规定的期限内答复,否则就将他逐下教皇之位。教皇庇护七世在恐吓中不再犹豫,也不再提及什么相关规定。原本对拿破仑·波拿巴皇位的所有质疑,现在都烟消云散了。

德·卡科
事实上,在这桩伪善交易的背后还留存着少许真挚。教皇庇护七世曾浏览过拿破仑·波拿巴在埃及发表的公告,知道当时拿破仑·波拿巴如何吹嘘自己推翻天主教教皇、推翻基督十字架,也知道拿破仑·波拿巴与当甘公爵路易-安托万-亨利·德·波旁-孔代的死脱不了干系。教皇庇护七世对正统的王朝和古老的血脉非常尊崇,只是他性格阴柔,过于妇人之仁。他还贪权忘义,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让他动摇。《教务专约》签订后,教皇庇护七世一直对直升主教的人心怀怨妒,对仍能保有教区祭坛神职且私人财产未遭清算的人充满憎恨。这次前往巴黎,为拿破仑·波拿巴施涂油圣礼,他想狠狠敲上一笔,想将那些不合规程、乱行教义的人都抓起来,以泄私愤。另外,教皇庇护七世一直想把原属教皇国所有的安科纳、博洛尼亚等领地要回来。当然,如果能将阿维尼翁和卡尔庞特拉作为奖励送给他,就更好了。
尽管拿破仑·波拿巴对教皇庇护七世表现出了极大的尊崇,但事关利益的诺言他并没有给予清晰的保证。这种含糊其词的言语如何能骗得过罗马教廷?罗马教廷是惯于绕着弯子表达意思的。虽然拿破仑·波拿巴给教皇庇护七世承诺的利益是含糊不清的,但拿破仑·波拿巴话语中的威逼清晰而强势。最终,教皇庇护七世只得让步。教皇庇护七世也害怕和拿破仑·波拿巴闹翻,只好前去给拿破仑·波拿巴加冕。至于拿破仑·波拿巴答应给教皇庇护七世的好处,只好寄希望于拿破仑·波拿巴保守信用了。
最终,在拿破仑·波拿巴虚晃的各种承诺中,教皇庇护七世屈服了。教皇庇护七世说他这样做是为了“维护宗教的利益和统一”。拿破仑·波拿巴和教皇庇护七世还讨论了一些细琐的小事,比如塔列朗夫人会不会参加典礼,要严格执行教规礼仪。

枫丹白露宫
在拿破仑·波拿巴宣誓时,出了一些小状况。拿破仑·波拿巴宣读的内容中有“为了尊重《教务专约》的相关规定,为了推进对《教务专约》各项法规的尊重,为了维护礼拜的自由”这样的句子,教皇庇护七世对此表示反对,因为《教务专约》有悖罗马教义,这一点不可容忍。查尔斯·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轻松地摆平了这件事。他说,这都是法兰西民众的意思。随后,教皇庇护七世坚持为拿破仑·波拿巴和波拿巴夫人约瑟芬举行宗教婚礼。拿破仑·波拿巴对此表示赞同,并私下补办了宗教婚礼。最后,教皇庇护七世抵达巴黎。拿破仑·波拿巴在枫丹白露宫为他接风。拿破仑·波拿巴故意穿着猎装,装作打猎回来的样子,带着仆从和猎犬雄赳赳地出来迎接教皇庇护七世。二人拥抱了一下,从准备好的马车两侧各自登入。拿破仑·波拿巴故意坐在了右边,那是尊位。此次,教皇庇护七世前来为拿破仑·波拿巴加冕,在巴黎期间遭遇了各种羞辱。而这些都只是个开端。事实上,拿破仑·波拿巴发自内心地鄙夷教皇庇护七世。身为教皇,庇护七世只为了些许利益,便轻易背弃了波旁王朝。
接下来,将在巴黎圣母院举行的加冕典礼进入了繁复的准备阶段。前宫廷侍女珍妮-路易丝-亨丽埃特·康庞受新皇朝邀请,特地从意大利都灵赶来巴黎。珍妮-路易丝-亨丽埃特·康庞将在礼仪方面来对新皇朝贵族们进行指导。珍妮-路易丝-亨丽埃特·康庞对王室规制的许多细节都已模糊,只能依稀地回忆起一些旧典的细节,搬出旧朝的繁文缛节。艺术家让-巴蒂斯特·伊萨贝负责服装设计。他要在八天时间内完成七幅画作,画出加冕典礼的主要场景。来宾们要按照画作上的场景寻找自己的站位,了解自己的姿仪。要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一百多位来宾安排仪程,这对让-巴蒂斯特·伊萨贝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拿破仑·波拿巴听不进任何借口。

珍妮-路易丝-亨丽埃特·康庞
多亏让-巴蒂斯特·伊萨贝想象力丰富,这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还是完成了。让-巴蒂斯特·伊萨贝去了一家玩具店,买了一大堆玩偶。玩偶高约两英寸。让-巴蒂斯特·伊萨贝给每个玩偶设计好服装,将它们装扮成亲王公主、元帅大臣、皇家侍从和纹章传令官。于是,他在两天之内就完成了场景布置。建筑师皮埃尔-弗朗西斯-利奥纳德·方丹已遵照命令,计划好了如何按比例打造巴黎圣母院的雕塑。

皮埃尔-弗朗西斯-利奥纳德·方丹
让-巴蒂斯特·伊萨贝来到圣克卢宫一天半后,前往枫丹白露宫觐见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拿破仑·波拿巴见到让-巴蒂斯特·伊萨贝,惊呼:“你这么快就画好了吗?”让-巴蒂斯特·伊萨贝答道:“回陛下,画作还没有完成,但我想到了一个精妙的主意。”让-巴蒂斯特·伊萨贝说出了他的想法,摆出了“小剧场”。他像是在棋盘上摆弄棋子一般,将一个个小人偶放置在规定好的位置上。
艺术家迸发的灵感和精妙的设计使拿破仑·波拿巴叹服。拿破仑·波拿巴唤法兰西帝国皇后约瑟芬、侍女和枫丹白露宫的当值官员一并前来观赏。随后,众人开始排演典礼仪式。这样一来,每个人在什么位置、需要做什么事,都非常清楚了。[4]
如此繁杂的加冕仪程,让-巴蒂斯特·伊萨贝用人偶就搞定了。整个过程中只有一处仪式,由于规程相对繁复,因此需要真人预演。当时排练的场地是杜伊勒里宫的戴安娜美术廊,地上画好了白线供众人定位踩点。大师让-巴蒂斯特·伊萨贝倾付毕生绝学,将人偶打扮得各具神态,美丽异常。他的才艺与品味的确提高了加冕礼的规格。
如今,还存有一封拿破仑·波拿巴写给波拿巴夫人约瑟芬的信。信的内容与加冕礼有关,并且让人哭笑不得。拿破仑·波拿巴在信中说,他即将获得皇帝的尊号,因此建议波拿巴夫人约瑟芬作为未来的皇后,应该展现皇后应有的威严。
我的爱妻,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再过两天,我将登基称帝以感谢人民对我的厚望。我要与你共享皇室之威容尊贵。自今日起,请表现出皇后应有的风范,皇家应有的阶层。你能成为皇后,靠的是我立下的赫赫战功。因此,我希望能看到你母仪天下的威严风华,希望你的言行举止符合我们现在的身份,希望你可以和我的家族一起维系皇家的尊贵。请尽快与你的家族沟通,早日适应新的封号。从今往后,他们不能再称你为“波拿巴夫人”,也不能叫“第一执政夫人”。你是法兰西帝国的皇后。
当然,约瑟芬品性温柔,不会为拿破仑·波拿巴信的内容生气。其实,拿破仑·波拿巴出身科西嘉岛的小贵族,他凭什么指教波拿巴夫人约瑟芬如何做一个皇后呢?波拿巴夫人约瑟芬本身就很优雅,加上多年贵族生活养成的翩翩风度,无论在哪里都光彩照人,完全当得起母仪天下的威严。此时,波拿巴夫人约瑟芬并不觉得幸福。当甘公爵路易-安托万-亨利·德·波旁-孔代的死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即使到现在,她见到拿破仑·波拿巴时,都有点畏惧他。拿破仑·波拿巴也能觉察到她的异样,只是以为她为即将成为皇后感到紧张,担心不能适应新的地位。
即将举行的加冕礼在帝国新皇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波拿巴家族不希望看到波拿巴夫人约瑟芬被加冕为皇后。当他们得知波拿巴夫人约瑟芬将以法兰西帝国皇后的身份与他们一起行礼,几位波拿巴公主还要跟在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后约瑟芬身后,为她托起裙摆时,法兰西帝国皇宫内廷的女眷们都忍不住爆发了。拿破仑·波拿巴为此惊诧不已。约瑟夫·波拿巴的妻子玛丽·朱莉·波拿巴、嫁给若阿基姆·缪拉的卡罗琳·缪拉、嫁给卡米洛·菲利波·卢多维科·博尔盖塞的波莱恩·博尔盖塞和嫁给费利切·帕斯夸莱·巴乔基的埃利萨·巴乔基都很生气。约瑟夫·波拿巴对此尤为震怒。他觉得二弟拿破仑·波拿巴登基为皇帝,侵犯了他作为长兄的尊严和利益。约瑟夫·波拿巴在这样争吵的时候,说得振振有词,宛若自己是个古老朝代的继承人一样。约瑟夫·波拿巴和拿破仑·波拿巴争论得不可开交,拿破仑·波拿巴不满地问约瑟夫·波拿巴是不是想闹事。后来,路易·波拿巴也加入了争论,帮着约瑟夫·波拿巴说理。拿破仑·波拿巴气得拽着路易·波拿巴的胳膊,把他推到门外面去了。
最后,还是查尔斯·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出面解决了问题。在他的斡旋下,几位波拿巴公主终于同意为她们的嫂子,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后约瑟芬提一下裙角,装作是托了裙尾的样子。当然,为了让几位波拿巴公主心理平衡,查尔斯·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又安排了其他贵妇为她们托裙尾。

卡米洛·菲利波·卢多维科·博尔盖塞
1804年12月2日,盛大的日子终于来临。1804年12月2日清晨,杜伊勒里宫的各个厅室中拥满了前来出席典礼的宾客。众人着装过于隆重,显得很不自然。宾客们的衣着打扮五花八门,汇集了从路易十三到路易十六各个朝代的礼服。拿破仑·波拿巴身着红绒斗篷,从盛装丽饰的贵妇群中穿过,气度不凡,满面春风,宛若第一次参加化装舞会的小孩。他高声地向女士们问好:“女士们,你们打扮得真漂亮。”
杜伊勒里宫外,天气寒冷,冬风刺骨。教皇庇护七世早早地来到巴黎圣母院,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正冻得发抖。然而,拿破仑·波拿巴还在杜伊勒里宫,没有出发。大家穿着戏服一般的华丽衣饰,正在列队。法兰西皇家车队已做好了准备。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和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后约瑟芬坐进了帝后御车,却坐错了方向。他们背对着马就座,直到车队开始行进才发现。气势豪华的队伍从大街上经过时,道路两侧人山人海。但多数人无动于衷。在一声“皇帝驾到!”[5]的高呼后,民众表情比较冷漠。这正是拿破仑·波拿巴想要的。拿破仑·波拿巴附在热罗·克里斯托夫·米歇尔·迪罗克的耳边,悄声说:“好戏已成。”这样挺好,反正他也没有指望过大家会热烈欢呼。
来到大教堂后,皇后约瑟芬华丽的长斗篷差点出了状况。波拿巴公主们应付地提了一下皇后约瑟芬长斗篷的裙尾,非常不认真。因此,皇后约瑟芬的长袍绊到了脚,她只好尴尬地抿着步子走。拿破仑·波拿巴看出来了,就朝几个妹妹严厉地看了过去,还骂了她们两句。这样,几位波拿巴公主才好好地抬起裙尾。

拿破仑·波拿巴抵达大教堂
关于奢华无比的加冕礼的记述,我们来看看阿布兰特什公爵夫人劳雷·朱诺是怎么说的吧。
加冕礼的日期定在了1804年12月2日。
那样的场合,只要是见过的人,都会终生难忘。我这一生也见过不少庄严的节日和华丽的盛典,但从未曾见过那样奢华壮观的场面,那样威严的情景。那样的盛况,世间有且仅有过一次,那便是拿破仑·波拿巴的加冕礼。神职人员一边合唱圣曲,一边等待着远道而来的罗马教皇。乐声在大教堂的穹顶悠扬地飘荡,祈祷天主赐福于盛礼。圣坛上已为教皇庇护七世备好了座位。墙壁上挂满了古典式壁毯,四方来宾按级别列队,沿墙而立。帝国官员、各地方代表和法兰西的各地人士齐聚于此,求主赐福于人民选出的皇帝。元老院、众议院的议员们和保民院的保民官都戴着礼帽,礼帽上装饰着的羽毛随风飘动,显得很有趣。军队的官兵们身着挺阔的军装,神职人员穿着庄重的教袍。美丽的贵妇淑女们身上珠光闪耀,举止风度无处不透露巴黎上层社会特有的优雅风华。所有的情景加在一起,盛况空前,构成了一幅异彩纷呈的瑰丽画作。这是人世间空前绝后的雍容场面。
教皇庇护七世首先入场。他走进大教堂时,教堂中立即响起了赞美诗《你是彼得鲁斯》的悠扬曲调。教皇庇护七世气质尊贵,面容慈祥。过了不久,众人听到了礼炮鸣响,便知道皇家车队从杜伊勒里宫出发了。
1804年12月2日清早过后,天气变得极其阴冷。天上逐渐飘起了冷雨。看来,从杜伊勒里宫前来教堂的路上也不会太轻松。然而,像是有神在暗中佑护一般,天空忽然间放晴了,乌云也随之消散。这样的情景,在拿破仑·波拿巴的一生中出现过许多次。于是,街边拥挤的人群可以看到从杜伊勒里宫开往大教堂的华丽威武的仪仗队伍。否则,无论仪仗有多么威严,在滂沱的大雨中,大家都无心观看。拿破仑·波拿巴经过人群时,民众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可以听得出,法兰西人民对英勇善战的皇帝发自内心的热爱和尊崇。

拿破仑·波拿巴的宝座
拿破仑·波拿巴抵达巴黎圣母院后,登上圣坛。圣坛旁已安置了他的宝座。皇后约瑟芬在旁边的座位上落座。圣坛周围簇拥着来自欧洲各地的君王和大公。拿破仑·波拿巴看上去很镇定。我仔细地观察着他,想看看穿着皇帝华袍的他是否比平日身着戎装时更加安然,有没有心跳得厉害。但他非常冷静,并没有紧张。不过,我当时距他十多步远,也不甚瞧得清。
仪式极其冗长。我好几次看到拿破仑·波拿巴困得想打呵欠,但他一直在极力克制。他遵从一切仪轨,举止合乎规矩。当教皇庇护七世为他施涂油圣礼,将圣油涂在他的头顶和双手掌心时,我能从他眼角的神态看出,他想立即将那层油腻腻的东西抹掉。我对他的表情和思想实在太熟悉了,因此可以猜到他当时的心思。教皇庇护七世一边施涂油圣礼,一边深情地做祷告。祷文的结语是:“哦,上帝!通过我的手,将圣油滴进您虔诚仆人的心里。请赐予他福祉,使他能感受到您的仁慈。拿破仑·波拿巴就是您的仆人。虽然我们不配得到您的祝福,但我们信奉您。此时此地,请以您的名义加冕拿破仑·波拿巴为皇帝。”拿破仑·波拿巴听着祷词入了神。但当教皇庇护七世从圣坛上取下查理曼之冠,要为拿破仑·波拿巴加冕时,拿破仑·波拿巴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伸手攫过查理曼之冠,自己将皇冠戴在了头上。拿破仑·波拿巴本就英武帅气,戴上皇冠后,整个脸庞显得更加熠熠生辉,充满了难以言传的英气。与弗朗西斯·帕斯卡尔·西蒙·杰拉德的画作中的描绘不同,拿破仑·波拿巴进教堂时已将头上戴的桂冠取下。皇冠在他的头上稍微有点显小。但夺冠加冕后,他脸上呈现出的兴奋使他整个人都变得更好看了。[6]
接下来轮到皇后约瑟芬出场。皇后约瑟芬从后座上缓缓走下,走向圣坛。她的身后跟着一众夫人,几位公主为她托着裙摆。她们走到圣坛时,拿破仑·波拿巴正在等着皇后约瑟芬。皇后约瑟芬的绝色动人之处不仅在于她身材曼妙,更因为她脖颈曲线优雅,走路时的仪态和风姿绰约。她的确是仪态端丽、风华秀韵的女子啊。我一生中见过不少血统纯正的王室公主,也见过说圣日耳曼区语言的女人,但竟没有一人能像加冕礼上的皇后约瑟芬这样,让我真切地看到人世间竟有如此雅致贵气的尤物。从拿破仑·波拿巴看向皇后约瑟芬的眼神中,我确信,我看到了引以为傲的赞许。皇后约瑟芬走向拿破仑·波拿巴,向着拿破仑·波拿巴跪下。她激动得难以自制,双手合十举向天空,却接住了滑落的泪水。或者说,她在向着拿破仑·波拿巴的方向行礼。拿破仑·波拿巴和皇后约瑟芬对视时,他们是多么幸福啊!这是一生难觅的特别时刻。这一刻,足以回味许多年。


拿破仑·波拿巴为约瑟芬加冕
整个典礼中,拿破仑·波拿巴似乎一直在刻意循规蹈矩,他的举止中都透露着些许小心翼翼。他为皇后约瑟芬加冕时更显慎重。拿破仑·波拿巴先从放置后冠的十字架上取出玲珑的皇冠,依照礼节,在自己的头上试戴了一下,然后戴在皇后约瑟芬的头上。按照民间的说法,好妻子会旺夫。只见拿破仑·波拿巴小心翼翼地给他的妻子戴皇冠,仿佛一定要戴出她的优雅来。他费了好大的劲,试了好几次,才把这个小皇冠在约瑟芬的钻石王冠上安插好。我有幸站在距离他们较近的位置,因此,在这一盛大时刻,我将他们所有行为的细枝末节都看在了眼里。
为皇后约瑟芬加冕完毕之后,拿破仑·波拿巴回到圣坛,坐回皇位。此时,众人齐声高呼万岁,场面非常壮观。拿破仑·波拿巴厉色扫视全场,将在场的宾客一一看过。我当时在一个小角落里,但他也看到了我。我看到他在盯着我看,我当时一下子就变得焦虑起来。我害怕贵为皇帝的拿破仑·波拿巴又想起从前的事情。一位海军军官曾告诉我,有一次,他遭遇了沉船的事故。当时,这位海军军官已放弃了挣扎,准备接受死亡的命运。他濒临死境,感觉自己过去的生命时光像画卷一样在他的眼前铺展开,过去生命中发生的一幕幕场景飞快地浮现在眼前。天哪,拿破仑·波拿巴盯着我时,会不会也是一样的心情?他会不会想起过去的事情——他是否想起在圣托马斯菲耶街的时光,是否想起当时我们一家诚挚的款待,是否想起在与我们一起坐马车去圣西尔回来的路上,他喊道:“哦!我要当将军。”[7]
几天后,我再次见到拿破仑·波拿巴时,他说:“加冕那天你为什么穿件黑袍子就来了?又不是葬礼。”我吓得泪水涟涟,惊呼道:“哦,对不起,陛下!”拿破仑·波拿巴看着我,似乎想看透我的真实想法。他问我:“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选黑色的穿?”我说:“陛下您离得远,没有看到我那件礼服并不全是黑的。礼服胸前全是镶金刺绣,我还戴了钻石项链。或许也是我欠考虑吧,因为我并不需要上台,或者待在您身边,因此不必非要穿正式宫装。我,我就疏忽了。”
“你这样讲又算什么?是在变相地抱怨吗?像某些人一样,觉得没能当个宫廷侍女[8],出下风头,不高兴了?有话就直说,我讨厌拐弯抹角的。”

加冕称帝的拿破仑·波拿巴
说到加冕礼,还有一两则小趣闻。传说,拿破仑·波拿巴戴上皇冠后,转身对着他的长兄约瑟夫·波拿巴说了一句:“倘若父亲在世,今日必定会以我为荣的。”
关于帝国继承人的问题,波拿巴家族内部爆发了激烈的争论。有一天,拿破仑·波拿巴与四弟路易·波拿巴的长子拿破仑·路易·查尔斯·波拿巴一起玩耍。拿破仑·波拿巴将拿破仑·路易·查尔斯·波拿巴抱在膝头,慈爱地说:“小家伙,你知道吗,你长大后可是要当国王的哦。”此时,若阿基姆·缪拉正好在旁边。他想着侄儿和外甥应该都一样,于是激动地问道:“那我家小阿希尔——查尔斯·路易·拿破仑·阿希尔·缪拉呢?”拿破仑·波拿巴答道:“哦,小阿希尔啊,他会成为一名非常勇敢的士兵。”转而继续对拿破仑·路易·查尔斯·波拿巴说:“我亲爱的侄儿,听叔父说。古人云:‘堂弟表兄之宴不可赴。’你可要记住了啊,看好自己小命要紧。”[9]

查尔斯·路易·拿破仑·阿希尔·缪拉
与此同时,法兰西第一帝国的元帅们也为排名吵得不可开交,在拿破仑·波拿巴面前争得死去活来。
德·雷米萨伯爵夫人克莱尔·伊丽莎白·让娜·格拉维耶·德·韦尔热纳在回忆录中说道:
我对拿破仑·波拿巴说:“我觉得,您已经将法兰西踩在脚下,并跟法兰西说:‘请世间所有的虚荣、浮华和名利再次现身吧。’”拿破仑·波拿巴回答:“你说对了,国人趋附名利是统治者的幸事。”[10]
雅克-路易·大卫的传世杰作不仅将加冕礼上拿破仑·波拿巴为皇后约瑟芬戴上皇冠的时刻永存世间,还是一幅生动细致地展现现场每一位来宾肖像的巨制。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丝毫不差。比如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我们都知道她当天不在场,但她还是出现在雅克-路易·大卫的画作中。这是拿破仑·波拿巴特别要求的。其实,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和卢西恩·波拿巴都没有来,他们当时在意大利。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缺席加冕礼是因为她不赞成拿破仑·波拿巴称帝。
加冕礼结束后,教皇庇护七世在法兰西暂居数月,希望拿破仑·波拿巴能兑现“诺言”,将他想要的都尽快给他。最终,他发现自己并不能从拿破仑·波拿巴手中获得任何好处,便满心悲瑟地愤然离开。教皇庇护七世离开法兰西时,带走了塞夫勒产的瓷器和哥白林厂染的挂毯。但法兰西第一帝国的宪法并没有做任何更改,原本以为拿破仑·波拿巴会归还的原教皇辖地也一寸都没有拿到。
然而,教皇庇护七世前来为拿破仑·波拿巴加冕,这依旧不算是坏事。抛弃他谋私利的企图不说,还有比法兰西举国一致的情愿还要热烈的决心吗?法兰西人民选择了这位科西嘉军事冒险分子,波旁王室只能退出历史的浪潮。教皇庇护七世喃喃自语道:“是神注定了这一切的权力抉择。”当梅罗文加王朝的国王不再拥有实权,当时的教皇圣扎迦利便毫不犹豫地转而支持实力派宫廷长矮子丕平[11]并为他加冕。卡洛林王朝走向没落的时候,法兰克人民便不再青睐下洛林公爵查尔斯[12],开始支持休·卡佩[13]。当时的兰斯大主教阿达尔贝罗也跟着宣布休·卡佩为王。

教皇圣扎迦利为丕平加冕

休·卡佩
有了前车之鉴,教皇庇护七世为拿破仑·波拿巴加冕也算无可厚非。当然,教皇庇护七世通达世故,因此会这样做。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无论他是否通达世故,都不算重要了。
1805年,约瑟夫·富歇对路易·安托万·福弗莱·德·布里昂说过下面这样的话,一针见血地指出当时法兰西人的想法:
在我看来,什么样的政府,不重要,政府的形式,也不重要。大革命的首要目标并非推翻波旁王朝,而是消灭虐政、泯除特权。后来波旁王朝之所以不能维系,全因路易十六个人的品性。他胆小,怯于拒绝;他懦弱,擅于允诺;他无信,应而无果。然后就是从大革命爆发到雾月政变,再到后来拿破仑·波拿巴称帝,法兰西经历了很多,从共和又走向帝制。我们都知道,在法兰西推行共和体制会很艰难。但最大的问题还是要推翻波旁王朝。我认为,防止波旁王朝复辟的最好方式就是以一个新的王朝来取代。
在这里,约瑟夫·富歇少说了一句,那就是,在法兰西历史上,这种交替更代并不是头一回。梅罗文加王朝如是,卡洛林王朝亦如是。“在法兰西历史上,这很正常。”
【注释】
[1]此处为拉丁语“O homines ad servitutem parati.”
[2]《拉瓦莱特伯爵回忆录》,第2卷,第31页。——原注
[3]《拿破仑·波拿巴秘史》,第225页。——原注
[4]爱德蒙·泰格尼:《让-巴蒂斯特·伊萨贝的生活和作品》。——原注
[5]原文为“Point d'Empereur!”
[6]拿破仑·波拿巴自行加冕惹得教皇庇护七世内心不悦。教皇庇护七世后来责怪说,拿破仑·波拿巴没有按照事先预定的典礼仪式进行加冕。但拿破仑·波拿巴这样做是有道理的。他可以接受涂油礼,这是认可自己的统治为圣职。但他不接受教皇加冕,因为他的统治权不是从教皇手中获得的,而是来自法兰西全体人民的认可和支持。因此,只能由他为自己加冕,因为他才是人民的代言人,教皇不能代表法兰西人民。——原注
[7]原文为法语“Oh! Si j'etais maitre”。
[8]原文为“dames du palais”。
[9]德·雷米萨伯爵夫人克莱尔·伊丽莎白·让娜·格拉维耶·德·韦尔热纳:《德·雷米萨夫人回忆录》,第1卷,第220页。——原注
[10]德·雷米萨伯爵夫人克莱尔·伊丽莎白·让娜·格拉维耶·德·韦尔热纳:《德·雷米萨夫人回忆录》,第1卷,第72页。——原注
[11]矮子丕平(Pepin the Short,约714——768),法兰克国王,卡洛林王朝的创建者,751年至768年在位。
[12]下洛林公爵查尔斯(Charles Duke of Lower Lorraine,953——993),西法兰克国王路易四世(Louis IV)的次子,卡洛林王朝末代国王路易五世(Louis V)的叔叔。西法兰克国王路易五世没有继承人,因此,当时,下洛林公爵查尔斯也是王位竞争者之一。
[13]休·卡佩(Hugh Capet,939——996),987年至996年在位的法兰克王国国王,卡佩王朝(House of Capet)的创建者。休·卡佩被选为西法兰克王国卡洛林王朝末代国王路易五世(Louis V)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