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一执政的背后（1800 年）
精彩看点
共和派的落寞——埃马纽埃尔-约瑟夫·西哀士神父失宠——皮埃尔·罗歇·迪科亦出局——又见新宪法——对民意的控制——政府各阶层——第一执政的权力——去哪里弄钱——热那亚——荷兰——汉堡——葡萄牙——战争就是为了劫掠——整顿经济——作势爱好和平——大不列颠王国起疑心——安德烈·马塞纳在意大利——预备军团——翻过阿尔卑斯山脉——马伦哥战役——令人费解的失误——胜利的运气因素——拿破仑·波拿巴嫉妒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拿破仑·波拿巴防范埃蒂安-雅克-约瑟夫-亚历山大·麦克唐纳——拿破仑·波拿巴不喜欢让·巴蒂斯特·克莱贝尔——拿破仑·波拿巴对让-巴蒂斯特·朱尔·贝纳多特有看法——让-安多什·朱诺崇拜拿破仑·波拿巴——士兵爱戴拿破仑·波拿巴——总结——何为对手何为部下——威逼利诱——送给让·维克多·玛利·莫罗的礼物
雅各宾派、立宪派和保王党都希望拿破仑·波拿巴做出头的鸟，为他们作嫁衣。但他们恐怕都要失望了。雅各宾派伤心失望，他们将拿破仑·波拿巴扶上了马，却发现自己才是拿破仑·波拿巴驾驭的对象。立宪派反应迅速。他们很快明白，拿破仑·波拿巴要用个人独裁来代替宪法制度。保王党也隐隐感到，拿破仑·波拿巴的存在是波旁王朝复辟的最大阻碍。后来，乔治·卡杜达尔[1]说：“我们是否用力过猛，推翻了一个国王，却迎来了一个皇帝。”
这位未来的皇帝出身行伍，英勇无畏。他精力充沛，但并没有如人所料，将所有的精力都贯注于军事。埃马纽埃尔-约瑟夫·西哀士神父正在制定法典，拿破仑·波拿巴进行了强制的干预，直到最终法典的内容都符合他的意愿，丝毫不顾制定法典的初衷。拿破仑·波拿巴干脆不让埃马纽埃尔-约瑟夫·西哀士神父继续负责制定法典的事，他委派更加听话的皮埃尔·罗歇·迪科来负责制定法典。最终出台的法典规定，采取执政府的制度，执政府的首领为三名执政官，执政官的任期为十年。第一执政一定是拿破仑·波拿巴。另外两位是让-雅克-雷吉斯·德·康巴塞雷斯和查尔斯-弗朗西斯·勒布伦毫无疑问，总揽大权的人是第一执政。
让-雅克-雷吉斯·德·康巴塞雷斯
拿破仑·波拿巴对埃马纽埃尔-约瑟夫·西哀士神父所撰法典中的相关条款非常满意，并乐意将其推行开来。法典里有明确条款规定，执政府将会对民众参政进行管辖和压制。拿破仑·波拿巴其实早就想这样来操控了。
就这样，1799年12月24日，《共和八年宪法》正式出炉。新宪法规定，政府设三名执政官，即第一执政和两位辅政。第一执政拥有裁决大权，另外两位执政官可以协同商议。拿破仑·波拿巴将行政和立法的大权都揽入手中。草拟法案的机关叫参政院，参政院的议员尽由他来挑选任命。可以说，除了最高法院和治安法官不归拿破仑·波拿巴管束，其他人都唯拿破仑·波拿巴的命令是从。同时，拿破仑·波拿巴独揽军事。官员体系像一张盘根错节的网，各级官员多为听从第一执政拿破仑·波拿巴命令的人。三位执政官之下是元老院。元老院议员由执政官直接任命，共八十人。元老院议员享有终身任期，享有丰厚的年金。执政府还设有立法院。立法院有三百名议员，每年新选入约六十名立法院议员，更换原有三百名议员的五分之一。执政府还设有保民院[2]。保民院有一百名议员。立法院议员与保民院议员的选举流程是：先由选举人提交候选名单，再由元老院从候选名单中选出。平民实际上是没有权利参加选举的，但这一点没有在法典中明文说明，以防激怒民心。
拿破仑·波拿巴在保民院
法律规定，除了个别例外情况，任何在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出生并成长到二十一周岁的成年人，都是公民。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每个行政区总人口的十分之一享有投票权。第一轮就是选出每个行政区总人口十分之一的有投票权的公民。第二轮是，每个行政区选出的有投票权的公民们再次投票，从第一轮选出的有投票权的公民们选出十分之一。第二轮最后选出来的即为国家公职候选人员。
这样，全国可以选出共六千人。这六千人组成一个具有候选国家公职的官僚体系。他们有权利作为候选人进入政府机关，或者像地方行政长官或区法官一类的基层职位。
高级官员由执政官直接提名。立法机构成员从执政府支领薪酬。参政院议员的年薪为两万五千法郎，保民院议员的年薪为一万五千法郎，立法院议员的年薪为一万法郎。
新的法案提出后，先提交元老院进行内部商议，之后提交保民院进行公开讨论，最后在立法院投票决议。保民院不具备决议权。
这样一来，拿破仑·波拿巴一人掌握了几乎所有的行政权和立法权。他还假惺惺地为自己开脱：“有什么权力啊，都是埃马纽埃尔-约瑟夫·西哀士神父制定的法令。他留下了不少‘影子’。政府和立法院中，到处都有‘影子’暗中反对我们。我们也只好增派自己人进入官僚体系，说实话，我安插了不少自己人。”
后来，拿破仑·波拿巴又说：“我确信，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的政府必须集中权力，提高政府效率。但我们的时代往往不会赋予政府首脑执行最高权力的资格。”或者像有一次那样，他更加直白地说：“最好的政府就是能够驾驭人民的政府。”
《共和八年宪法》一经公布，便广受欢迎。这部宪法给平民带来了许多好处，比如：“建立在代表制的基础之上，建立在自由、平等、博爱的圣条之上。这部宪法保证了公民的权利，还确认了元老院的利益。”宪法的结束语是：“公民们，大革命兴起之源，即为我们原则的根基。现在，通过这部宪法，革命的目的实现了。”
接着就是行政和立法机构之间拉锯战式的漫长讨论。宪法的出台进行到这里已是最后一关。行政与立法机构之间这样争吵，与路易十六统治末年有什么区别？
最终，《共和八年宪法》获全票通过。这部宪法是所有具有选举资格的公民的定心丸。大家都知道，噩梦一般的恐怖岁月结束了。而且从今以后，随着新宪法的执行，原先共和国行政机构里的贪腐状况也必然会得到整顿。
拿破仑·波拿巴的执政府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缺少资金。拿破仑·波拿巴发现督政府的财政部里仅剩十三万七千法郎，而且督政府的财政账目混乱不清，政府还负债。
任第一执政官的拿破仑·波拿巴说：“路易·安托万·福弗莱·德·布里昂，你能想象吗，督政府的财政体系真是一团糟。督政府的那些高官们有谁不在做假账，中饱私囊？他们太贪婪了！督政府的管理真是太糟糕了！他们败掉了多少宝贵的资源啊！土地、军需、衣物、军队，都被他们低价出售，卖得干干净净。他们亏空了七千五百万法郎[3]的账目。这笔数额庞大的公款都被他们贪污了。”
为解燃眉之急，拿破仑·波拿巴向巴黎银行家借贷一千两百万法郎。然后，拿破仑·波拿巴把注意力投向法兰西第一共和国边境的邻国，看看哪一个邦国或国家比较弱小，这样法兰西有可能去劫掠。
拿破仑·波拿巴首先看到的是热那亚王国。1799年12月18日，他对查尔斯·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说：“诚然，热那亚的王公贵族已经捐纳了很多，但我们可以给商户加税啊。告诉财政部部长……安德烈·马塞纳将军全权负责对大商户征收捐款。他可以用在瑞士时的方法行事。”
弗利辛恩
接下来是在北荷兰半岛新建的巴达维亚共和国[4]。法军借故保护巴达维亚共和国不受大不列颠王国侵害，早已派兵驻扎在巴达维亚共和国。事实上，巴达维亚共和国并不认为大不列颠王国会前来侵犯。但一切还要由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决定。其实，法兰西驻巴达维亚共和国部队其中的大部分被调去旺代平叛了，但平叛产生的高额军费需要由巴达维亚共和国支付，理由是法兰西驻军在为巴达维亚共和国驻守莱茵河防线。更有甚者，1800年3月8日，法军进驻巴达维亚共和国等低地诸国[5]时，占据着巴达维亚共和国港口弗利辛恩不还。拿破仑·波拿巴说，如果巴达维亚共和国付给法军的赔款低于一百六十万英镑，那么他绝不归还弗利辛恩。拿破仑·波拿巴还逼阿姆斯特丹商人借款四十万英镑给法军。
然后轮到汉萨同盟[6]城市汉堡。汉堡的罪名是向大不列颠王国交付了几个躲避在法兰西境内的爱尔兰分子。拿破仑·波拿巴因此向汉堡自由镇开出了一万六千英镑到两万四千英镑的巨额罚单。汉堡照单做了赔付，但赔款并未进入法兰西第一共和国财政部的账目。赔款中的一部分被用来抵消波拿巴夫人约瑟芬置办美衣华服和进行豪华出行的欠款，另一部分用于为波拿巴夫人约瑟芬购置她的夏日行宫——马尔梅松宫。剩余部分都被用来采买各种礼品。
之后感受到威胁的是瑞士和葡萄牙。瑞士已基本被掏空，很难再榨出大笔钱款。1801年1月13日，拿破仑·波拿巴向查尔斯·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指示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就从葡萄牙征款吧。八九百万就可以。一定要把这笔款项征收到，有了这笔钱，我们意大利军团在战场上就会多三分胜算。”
这种任意榨取其他国家，直到榨干最后一枚硬币的做法，拿破仑·波拿巴在意大利时已经用过很多次，只是现在做得更极致。意大利只是被迫支付法兰西驻军的军费。位于欧洲的国家或城邦，都要向拿破仑·波拿巴“上贡”以求得保护，避免受到邻国的侵略和攻击。但事实上，这些国家或城邦都很无辜，因为它们与邻国的关系一直很和睦，根本没有所谓的“战争”。
拿破仑·波拿巴为重组财政殚精竭虑。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到处都是官商勾结、捞取巨额利益的现象。必须先剪除这个毒瘤，才能重建国人对执政府的信任。拿破仑·波拿巴严肃查处，将非法行为公布于众，将严重侵吞公款的官员免职并处以重罚，任用廉洁奉公的人。只要是正直廉洁的人，就算是保王党和立宪派，拿破仑·波拿巴也愿意启用他们。拿破仑·波拿巴甚至不排斥启用雅各宾派，假如还能从雅各宾派里找到诚实、正直的人的话。
滥发纸币导致通货膨胀，财政系统几近瘫痪，加上承包商和银行家的盘剥，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的经济形势真是令人忧愁。为了恢复经济秩序，重建国民对于执政府的信心，拿破仑·波拿巴启用了还算廉洁的金融专家马丁-米歇尔-查尔斯·戈丹和莫利安伯爵尼古拉·弗朗西斯协助工作。法兰西银行由此成立。法兰西银行是一个私人银行，受元老院督管。通过限制纸币的发行和规定商品价值等措施，执政府逐渐赢得了国民的信任，国家经济也重新趋于稳定。政府各部门都体会到了拿破仑·波拿巴的行事风格：高效、精干、坚决。拿破仑·波拿巴治国如治军，他敢于用人，敢用有才干的人。
尼古拉·弗朗西斯
与此同时，拿破仑·波拿巴身边的人也体会到了拿破仑·波拿巴翻脸无情有多么可怕。伯尼奥伯爵雅克·克劳德就说过：“他是个魔鬼。”[7]拿破仑·波拿巴非常大胆，用人唯贤。一大批不是贵族出身的人经他提拔，在各种职位上施展自身的才华。正如皮埃尔·路易·罗勒德[8]所言：“那些原本被认为没有能力的人，现在拿破仑·波拿巴给他们机会施展才华。而按照从前的观点被认为是国家栋梁的人，现在拿破仑·波拿巴弃之不用。只要是拥有雄心壮志的人，现在都可以通过努力来获取胜利者的光辉，拿破仑·波拿巴会启用他们，拿破仑·波拿巴不会让他们失望。”
皮埃尔·路易·罗勒德
巴黎还有几个拿破仑·波拿巴无法掌控的区，不过他也尽力做到最大程度的完善。拿破仑·波拿巴会对保王党说：雅各宾派势力犹存，他们打算重新回到恐怖统治的年代。而对雅各宾派，他又有另一套说辞。他将保王党的反革命活动夸张地讲给雅各宾派，说在西部和南部，保王党人马众多。最后，保王党和雅各宾派为了相互牵制，都转而支持拿破仑·波拿巴。至于立宪派，则一直对拿破仑·波拿巴表示了支持。立宪派认为，拿破仑·波拿巴的强势能给国家带来稳定，对外也更能彰显国威。因为立宪派觉得，保王党和雅各宾派一样，都已经腐坏，只有拿破仑·波拿巴这样的强人才能通过高压手段制服两派。
法兰西人民已被战争折磨得疲惫不堪。拿破仑·波拿巴非常清楚，要想巩固手中的权力，只有发动战争。而发动战争又要讲究技巧，既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能将开战的罪责推诿给他人。为此，拿破仑·波拿巴竟无视国际惯例，越过使者，亲自致信大不列颠王室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朗茨二世，说他盼望安宁，期待能谈一谈和平的条件。
面对拿破仑·波拿巴的羞辱，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宫廷很生气。大不列颠王国对新宪法的持续时间表示怀疑。如果法兰西执政府继续执行过去对待意大利、荷兰、瑞士和埃及的政策，穷兵黩武，那么大不列颠王国也没必要与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第一执政继续谈话了。大不列颠王国也看得出来，第一执政的微笑中藏着利刃。
以拿破仑·波拿巴的人品和德行，哪个国家会相信他是真心想和谈，从此不兴刀兵呢？与拿破仑·波拿巴进行和谈，其实只能谈得个缓冲期，这个缓冲期顶多只有一年或一年半。
这样的境况使拿破仑·波拿巴找到了再次兴兵的理由：大不列颠王国和奥地利公国不同意和平谈判。拿破仑·波拿巴在法兰西人民面前摆够了姿态：不是法兰西想要战争，而是大不列颠王国和奥地利公国拒绝和平。大不列颠王国和奥地利公国拒绝接受和平的提议就是对全体法兰西人民的侮辱。
在意大利领兵的安德烈·马塞纳将军是个犹太人。他的真名叫玛拿西，是个典型的犹太名字。安德烈·马塞纳是驻意法军司令。用米奥·德·梅利托伯爵安德烈·弗朗西斯的原话来说，安德烈·马塞纳在意大利简直“做得太过分”。米奥·德·梅利托伯爵安德烈·弗朗西斯说道：“安德烈·马塞纳的军队在意大利抢来的财富堆积成山，安德烈·马塞纳居然一分不差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连军饷都不发。士兵们领不到薪饷，拒绝服从安德烈·马塞纳的命令。真没想到，安德烈·马塞纳竟如此贪婪、吝啬，简直无耻至极。这与他立下的战功简直太不相称。”安德烈·马塞纳的人品不好，但他作战很厉害。因此，拿破仑·波拿巴依旧任用他，并命令他死守热那亚，静候援军。
莱茵军团司令官让·维克多·玛利·莫罗也是个作战的悍将，而且为人迂腐正直。他奉命堵截目前占领黑森林高地的奥军统帅保罗·克雷[9]部。在意大利境内，奥军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率领的部队有十一万七千人，而法军仅有二万五千人。兵力悬殊，法军时刻面临危境。
拿破仑·波拿巴在国内火速征兵，在奥地利浑然不觉的情况下，秘密召集了一支预备军团。他狡猾地骗过了奥地利。因此，奥地利军团对法兰西预备军团的规模和动向一无所知。拿破仑·波拿巴做出了预备军团主力在第戎集合的假象，而实际上在第戎集合的只是几个营的新兵，预备军团主力部队另有集结地点。拿破仑·波拿巴亲自统率预备军团的主力，集合完毕后开赴瑞士洛桑。与此同时，让·维克多·玛利·莫罗五败保罗·克雷。保罗·克雷部损失了三万兵力，退至乌尔姆市。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想要继续追击，被拿破仑·波拿巴否决。否则，让·维克多·玛利·莫罗一定会打到维也纳城门。拿破仑·波拿巴不允许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建立奇功。胜利的光辉只能属于拿破仑·波拿巴一个人。拿破仑·波拿巴命令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抽调两万五千兵力，作为自己部队的后备军。保罗·克雷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没有完全脱离风险，因为就算让·维克多·玛利·莫罗被抽调两万五千人后剩余的兵力，也完全能抵挡得住保罗·克雷的进攻，保罗·克雷很难攻到多瑙河右岸。
1800年5月13日，拿破仑·波拿巴忽然带兵出现在洛桑，打算突越圣伯纳德大山口[10]，俯冲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军后尾。恐怕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做梦也想不到拿破仑·波拿巴会亲自率领法军，突现瑞士，就这样从天而降，向他扑来。
拿破仑·波拿巴率领法军抵达圣伯纳德大山口
法军翻过圣伯纳德大山口的时候，情况十分艰难。法军把大炮从马上卸下来，将大炮装入空心的粗树桩，由士兵们拖着树桩往前走。法军把四轮马车也拆掉，分成好几部分来运送。有的部分由骡子拉着，有的部分吊在雪杖上，由士兵们背着雪杖翻过圣伯纳德大山口。
拿破仑·波拿巴翻越圣伯纳德大山口积雪带
1800年5月16日，拿破仑·波拿巴大军前锋让·拉纳师直下阿尔卑斯山脉，突袭奥斯塔美丽的山谷。另外有好几个师的兵力紧随让·拉纳前来。1800年5月17日，让·拉纳部冲散奥军一纵队。奥军目瞪口呆，不知法军是如何从天而降，来到此地的。
1800年6月2日，拿破仑·波拿巴一路长驱直入，来到米兰城。1800年6月5日，困守热那亚的安德烈·马塞纳部依旧艰苦支撑。士兵们断粮后依然坚守，吃光了军靴上的皮再吃背包上的皮，实在守不住了才被迫投降，其实也不能叫投降，安德烈·马塞纳和奥地利军队提前讲好，要让法军体面地撤出热那亚。安德烈·马塞纳撤离前的一星期，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了解到拿破仑·波拿巴已率前锋攻至北意大利平原，当即决定分兵，派一支部队佯攻热那亚，实则调头回转，与他率领的主力会和，前往阻拦拿破仑·波拿巴。1800年6月4日，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的部队与拿破仑·波拿巴的部队在马伦哥遭遇，战况激烈。拿破仑·波拿巴的中军被攻破，险些全军覆没，多亏两路援军及时赶到，才得以避免完败。这两路援军，一路是前往诺维方向侦察敌情的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部，另一路是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率领的五百人重骑兵队。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被子弹打穿心脏，不幸战死。法军援军袭来后，奥地利军队阵脚大乱，在惊慌中惨败。
马伦哥战役
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战死
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的确颇有才干，但并不是特别出色和果敢。他一打败仗就马上答应和谈。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当时已经是八十四岁的高龄，论胆量他肯定不如拿破仑·波拿巴。1800年6月16日，拿破仑·波拿巴与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签订停战协议。奥地利割让皮埃蒙特及热那亚地区，堡垒尽失。奥地利失去了亚历山德里亚这个坚固的堡垒之地，十一天前从安德烈·马塞纳那里接手的热那亚又还给了法军。伦巴第境内至奥利欧河全归法兰西第一共和国。而法军向奥军开出的优惠条件是，允许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率残部撤守曼托瓦和明乔河一带。
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与法军签订停战协议
我们最好对拿破仑·波拿巴在这个时期的行为进行相对详细的分析，因为这个时期的行为可以显现他的典型性格特点。首先，请大家注意，在当时，拿破仑·波拿巴并不具有法定的权力统领全军。
保罗·克雷
正如拿破仑·波拿巴自己承认的：“新宪法并没有赋予第一执政统率军队的权力。”拿破仑·波拿巴却巧妙地获得了军队的指挥权。宪法也没有规定第一执政不可以随军。因此，拿破仑·波拿巴“随军”与名义上的总司令路易·亚历山大·贝尔蒂埃同行。他原来的计划是要割断奥军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部和保罗·克雷部之间的联系，然后扑袭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后翼，使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被迫后撤防守，以解安德烈·马塞纳在热那亚的围城之困。1796年对奥作战中，当时拿破仑·波拿巴率军沿海岸线的公路和滨海阿尔卑斯山隘口进攻，最后解救了热那亚。拿破仑·波拿巴本可以效仿1796年的进军路线，如此一定可以解救被围困在热那亚的安德烈·马塞纳。但这一次，拿破仑·波拿巴没有这样做。因为这一次，他要获得“惊诧欧洲”的胜利，要赢得超乎世人的想象。因此，他分兵亲自率军翻过圣伯纳德大山口，另外两个师的兵力则分别越过圣伯纳德小山口和圣哥大山脉。翻山越谷的辛劳艰险经过夸大之后，便成了神化拿破仑·波拿巴军事天才的材料。来到意大利平原后，拿破仑·波拿巴没有急着赶赴营救被围困的安德烈·马塞纳军。他竟在米兰停留了两星期。1800年5月20日，拿破仑·波拿巴派遣副官前往安德烈·马塞纳处，告诉安德烈·马塞纳拿破仑·波拿巴一定会尽快来援救。可是拿破仑·波拿巴没有去热那亚，而是转路去了米兰，因为在米兰，拿破仑·波拿巴能享受到万众崇拜的喝彩声。安德烈·马塞纳在热那亚苦苦支撑到最后一刻，拿破仑·波拿巴却有闲情逸致在米兰听音乐会。
热那亚城内的粮草早已耗尽。军士困苦度日，居民尸骨成堆。安德烈·马塞纳忍饥挨饿，坚守到最后一刻。后来，安德烈·马塞纳怀疑援军在来的路上遭遇了奥地利军队，觉得自己再也等不到援军了，因此有条件地投降了奥地利军队。后来，拿破仑·波拿巴还给自己不去增援安德烈·马塞纳找借口推脱。拿破仑·波拿巴先散布了一些不利于安德烈·马塞纳的言论，说安德烈·马塞纳投降是不对的。他算准了当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听说奥地利军队联络被切断的时候，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肯定会从热那亚撤退回防。因此，热那亚只是拿破仑·波拿巴用来拖住奥地利军队的噱头，方便拿破仑·波拿巴自己率兵过阿尔卑斯山脉。1796年奥军统帅约瑟夫·阿尔文齐分兵却被拿破仑·波拿巴击溃。这一次拿破仑·波拿巴分兵也是差点功亏一篑，将整个军队搭进去。拿破仑·波拿巴错失了最好的作战时机，等他率军向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进发时，其实作用已经不大。拿破仑·波拿巴用兵真的有那么神吗？拿破仑·波拿巴以为斯特拉代拉是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的必经之地。他将部队布置在斯特拉代拉，在斯特拉代拉等着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从1800年6月10日至1800年6月12日，拿破仑·波拿巴一连焦急地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的部队。然后，拿破仑·波拿巴放弃了斯特拉代拉这个易守难攻的阵地，转而沿着公路向通往亚历山德里亚一带的平原进军。拿破仑·波拿巴依旧不知道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的位置，于是派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骑兵师前去诺维打探。前往诺维的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没有见到奥地利军队，却听到炮声从马伦哥方向传来。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连忙调转方向，奔赴马伦哥战场增援拿破仑·波拿巴。多亏了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及时增援，因为当时的拿破仑·波拿巴部被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率领的奥地利军队围困，命悬一线。那时，拿破仑·波拿巴部中军已经被攻破，部队惊惶失措，假如不是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前来，只怕拿破仑·波拿巴将折损在马伦哥。那时，拿破仑·波拿巴部形势凶险万分，外加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看到匈牙利掷弹兵团侧翼暴露，又不顾命令，自行带走龙骑兵前去扑袭。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虽然获胜了，但当时他率龙骑兵走开，使拿破仑·波拿巴部更加无助。奥地利军队分成几路，向法军扑来。坐在后军营帐中的奥军统帅冯·梅拉斯男爵米歇尔·弗里德里希·贝内迪克特见胜局已定，都已经写好捷报，派信使送回维也纳。
法军部署有失，形势异常凶险，拿破仑·波拿巴最终得胜全凭侥幸。此后，拿破仑·波拿巴将有关马伦哥战役的一切战报、公告悉数销毁，为的就是不想让世人知道自己指挥失误。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死于马伦哥战役中，正好可以大行褒赞。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的私自行动，让拿破仑·波拿巴记恨在心。[11]
1800年6月14日晚，拿破仑·波拿巴私下告诉路易·安托万·福弗莱·德·布里昂：“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这个老小子，冲锋倒也恰在其时。”但他对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本人又是另外一套说辞。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挺好。”然后就转过身同指挥掷弹骑兵卫队的让-巴蒂斯特·贝西埃说：“卫队赢得光荣！”但事实上，直到夜幕来临，战争即将结束，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就要取胜时，让-巴蒂斯特·贝西埃的部队才出马。[12]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心里很郁闷。
马伦哥战役被掩盖的真相就是，拿破仑·波拿巴指挥失误，差点全军覆没，全凭手下的将领们即时援救，法军才扭转战局。马伦哥战役的真相，拿破仑·波拿巴永远也不希望世人知道。拿破仑·波拿巴的哪一场败绩没有诿过他人的，又有哪一场胜战不是他独揽功劳的。
拿破仑·波拿巴对让·维克多·玛利·莫罗也不公正。大战结束前夕，法军攻下乌尔姆，准备从巴伐利亚向维也纳开进。突然，拿破仑·波拿巴夺取了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军团一个中队的指挥权，还下令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按兵不动。后来，拿破仑·波拿巴没有对让·维克多·玛利·莫罗论功行赏，反而斥责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没有乘胜继续攻占奥格斯堡[13]，没有占领慕尼黑。然而，强令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按兵不动，不正是拿破仑·波拿巴自己的命令吗？在霍恩林登，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横扫奥地利军队。拿破仑·波拿巴冷嘲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真正的战术伎俩并不入流。
奥格斯堡
霍恩林登战场上的让·维克多·玛利·莫罗
皮埃尔·朗弗雷说：
拿破仑·波拿巴写下了战役的经过。怎么说呢，我们很难给这场战役取个名字。同时代的人马上指出来，他是嫉妒。当然，如果你不相信，觉得“嫉妒”这样的字眼不应该用来形容拿破仑·波拿巴这样一个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人，那么你应该看看评论文章对他的评价。拿破仑·波拿巴总不能收买所有的文章吧？总不至于所有文章都对他怀有深深恶意吧？让·维克多·玛利·莫罗也算是名将了，当时在全欧洲，让·维克多·玛利·莫罗被公认为和拿破仑·波拿巴的才干不相上下，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在1800年还打了两场会载入青史的胜仗。可拿破仑·波拿巴居然像教训小学生一样训斥他。
自此，拿破仑·波拿巴开始不喜欢让·维克多·玛利·莫罗。虽然在短时间内，拿破仑·波拿巴不得不在表面上维持对让·维克多·玛利·莫罗的尊重，但他一直在暗下寻找机会，想一举除掉让·维克多·玛利·莫罗。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在军中也颇具威望，深得军心。拿破仑·波拿巴对此颇有忌惮，于是将让·维克多·玛利·莫罗调出自己的直系部队，派去了法属圣多明戈。法属圣多明戈驻军司令不是别人，正是拿破仑·波拿巴的二妹夫查尔斯·维克托莱·埃马纽埃尔·勒克莱尔。查尔斯·维克托莱·埃马纽埃尔·勒克莱尔正好可以监视让·维克多·玛利·莫罗。重要的是，当时黄热病肆虐，法属圣多明戈的军中也在大片地死人。
引得拿破仑·波拿巴心生妒忌的另一个人是埃蒂安-雅克-约瑟夫-亚历山大·麦克唐纳。埃蒂安-雅克-约瑟夫-亚历山大·麦克唐纳是一个能在深冬的暴风雪中带兵穿越施普吕根山口的人。跟这样的事迹相比，拿破仑·波拿巴率军穿过圣伯纳德大山口就不算什么了。更何况，穿过圣伯纳德大山口发生在夏季的白天，周围没有敌军的情况下。因此，埃蒂安-雅克-约瑟夫-亚历山大·麦克唐纳的存在使拿破仑·波拿巴相形见绌。拿破仑·波拿巴写道：
毫无疑问，穿过施普吕根山口是极其困难的。但或许到了冬季，行军反而不算艰难。冬季积雪已深，天气不会阴晴不变，也不会突然发生雪崩。
拿破仑·波拿巴忘了比较的是，冬季昼短夜长。他也忘了提及，埃蒂安-雅克-约瑟夫-亚历山大·麦克唐纳在暴风雪中遭遇了敌军，不像他一样一路通畅。
还有一个人，拿破仑·波拿巴也不喜欢。巧合的是，这个人也不喜欢拿破仑·波拿巴。这个人就是让·巴蒂斯特·克莱贝尔。在攻打圣让阿卡期间，让·巴蒂斯特·克莱贝尔曾向路易·安托万·福弗莱·德·布里昂如此描述拿破仑·波拿巴：“拿破仑·波拿巴这个土匪，这个矮子还没有我的军靴高呢，他将是法兰西的祸害。
拿破仑·波拿巴离开埃及时，将军权转交给让·巴蒂斯特·克莱贝尔，留他在埃及维持局面。但拿破仑·波拿巴非常清楚，埃及已经无利可图。让·巴蒂斯特·克莱贝尔说，他曾听拿破仑·波拿巴说：“我的军中不需要天才。”让·巴蒂斯特·克莱贝尔补充道：“那是因为他畏惧天才的对手。”
拿破仑·波拿巴很受欢迎吗？怎么可能！他是那么无情！但他会铆足姿态，凹够造型，给大家一个爱上他的理由。那就是他将四处征战，立下不朽的功勋。[14]
拿破仑·波拿巴对让-巴蒂斯特·朱尔·贝纳多特已经不只是不喜欢了，他深深地厌恶让-巴蒂斯特·朱尔·贝纳多特。在雾月政变中，让-巴蒂斯特·朱尔·贝纳多特不仅没有帮助拿破仑·波拿巴，还残忍地拒绝了他。路易·安托万·福弗莱·德·布里昂说：
拿破仑·波拿巴找尽借口使让-巴蒂斯特·朱尔·贝纳多特难堪。他派让-巴蒂斯特·朱尔·贝纳多特去办事，却不下达详细的指令。他就是盼着让-巴蒂斯特·朱尔·贝纳多特犯错误，等着揪他小辫子呢。
查尔斯·皮埃尔·弗朗西斯·奥热罗、路易·亚历山大·贝尔蒂埃、让-巴蒂斯特·贝西埃、让-安多什·朱诺、安德烈·马塞纳、让·拉纳、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和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都是拿破仑·波拿巴的心腹爱将。他们仅仅拥有血勇之躯、中上之智，没有太大的野心。但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就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他的智商不在拿破仑·波拿巴之下，只是行为略欠果敢。他是拿破仑·波拿巴防备的对象。拿破仑·波拿巴不允许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有建立功勋的机会，不能任由让·维克多·玛利·莫罗俘获军心。
路易-加布里埃尔·絮歇
至于二流的将领，都是些需要仰仗拿破仑·波拿巴的魄力、果敢和雄心的人。他们自会鼎力跟随拿破仑·波拿巴，不需要费心防范。只要适时表示嘉许，刻意流露些器重，就足够了。
朱塞佩·切拉基
也有人誓死追随拿破仑·波拿巴。这些人恨不得以自己的生命保护拿破仑·波拿巴。比如让-安多什·朱诺便是这样对拿破仑·波拿巴忠心耿耿的人。1800年10月10日，据称朱塞佩·切拉基和约瑟夫·安托万·阿雷纳谋刺第一执政拿破仑·波拿巴未果，这就是巴黎歌剧院行刺事件[15]。那么让我们来看看《朱诺夫人回忆录》里是怎么写让-安多什·朱诺对于此事的描述的吧。
让-安多什·朱诺对德·佩尔蒙迪夫人说，约瑟夫·安托万·阿雷纳和极端共和派朱塞佩·切拉基为了向拿破仑·波拿巴复仇，二人联合起来，计划行刺。让-安多什·朱诺将军提及此事时激动得难以自已，嗓音都不由自主地变高了。让-安多什·朱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深处对于刺客们的震怒。平日里，让-安多什·朱诺说起拿破仑·波拿巴都充满了深情。在谈起拿破仑·波拿巴的时候，让-安多什·朱诺平常那铿锵有力、富有磁性的声音会变得温柔。但当他谈起行刺拿破仑·波拿巴的两个人间败类时，当他说到约瑟夫·安托万·阿雷纳和朱塞佩·切拉基为了一己之仇和自己凉薄的念想，竟要行刺一个伟大的、决定法兰西未来命运的人，他就止不住地哽咽，嗓音变得喑哑，继而泣不成声。可怜的让-安多什·朱诺将头埋进垫子，像孩子一般地哭泣。突然，他仿佛意识到这样哭不太好，于是起身走到房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来。[16]
拿破仑·波拿巴在打压竞争对手的同时，也在竭力捕获士兵们的真心。路易·安托万·福弗莱·德·布里昂说，再也没有一个地方像战场一样，能激起拿破仑·波拿巴的欢心和斗志。对拿破仑·波拿巴来说，士兵就如同利剑。拿破仑·波拿巴调动士兵，就像挥舞利剑一样得心应手。
当时法兰西大革命时期采用的共和历是十天为一星期，第一执政拿破仑·波拿巴每半星期，即每隔四天就会在杜伊勒里宫广场上举行阅兵仪式或阅兵典礼。法兰西所有兵团轮番前来巴黎接受检阅。拿破仑·波拿巴急于在军中建立个人威望。
尽管不多见，但你偶尔还是会看到拿破仑·波拿巴在队列前纵马驰骋。他总是等队列已经开始移动、准备接受检阅的时刻上马。他总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检阅即将开始时，他还会三言两语地和士兵们谈天。通常，拿破仑·波拿巴会骑着白马，沿着士兵们排好的队列前行。没过多时便有士兵呼喊道：“陛下！”[17]拿破仑·波拿巴下马，与战地军官交谈。有时也与其他的部下或普通士兵说上两句。他对士兵的爱护和关怀细致入微。伙食如何，军服是否保暖，所有的细节他都问得很清楚。他鼓励士兵勇敢地表达。他会跟士兵们说：“你们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对上级有什么不满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主持正义。你们相信我，我是仗义的人。”
拿破仑·波拿巴建立的制度，高效而又使普通士兵们受益。这样的体制非常灵活实用。因此，军队里上下协同，官兵一心。大家在最高指挥官的带领下，共同为法兰西而奋斗。[18]
曾有一位第三十二团的士兵致信拿破仑·波拿巴。信中述说了这位士兵参加过的战斗和受过的战伤。拿破仑·波拿巴回信道：
致我英勇的莱昂：我已收到你的来信。我的无畏的士兵，你是军中最优秀的掷弹兵！除了已经为国捐躯的贝尼泽特，没有人可以同你相比。我分给军中的长剑，其中就有一把属于你。你是公认的楷模。希望未来可以见到你。我要亲眼看到你。我爱你，我的孩子。
这种信是写来发表的，它会激起士兵们无比的热忱。哦，他们的将军会称呼他们为英勇的人！他们的将军爱兵如子！这不仅是做秀。拿破仑·波拿巴以切身的行动表明，他关心并记挂着士兵们的温饱和每一分利益。不能说他虚情假意。他是真的爱兵如子。
这和拿破仑·波拿巴对待让·维克多·玛利·莫罗等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拿破仑·波拿巴忌惮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因此会表现得虚伪。有时出于现实需要，拿破仑·波拿巴也会对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极尽奉承迎合之事。但那些都是假的，只是为了稳住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如果拿破仑·波拿巴觉得镇不住让·维克多·玛利·莫罗，他会尽量给让·维克多·玛利·莫罗一些好处，会尽量安抚让·维克多·玛利·莫罗，等有了合适的时机，再一举将让·维克多·玛利·莫罗铲除。
担任第一执政的拿破仑·波拿巴
在霍恩林登战役[19]之前，也就是1800年10月，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抵达巴黎。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到巴黎后，立即前去拜见第一执政拿破仑·波拿巴。当时，拿破仑·波拿巴正在欣赏几把镶钻手枪。他买这些手枪准备作为送给长兄约瑟夫·波拿巴的礼物。手枪上镶着钻石，闪闪发光。拿破仑·波拿巴看到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来了，一边端着枪给让·维克多·玛利·莫罗观看，一边指着手枪说：“来得正好，不知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将军是否愿意收下这几只手枪，就当是来自法兰西人民的礼物。”然后，拿破仑·波拿巴转向卢西恩·波拿巴，说道：“卢西恩·波拿巴部长，请在手枪上铭刻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将军打赢的战役。不过你要小心，不要损坏了钻石。”后来，拿破仑·波拿巴提出要和让·维克多·玛利·莫罗结亲。他想将二妹波莱恩·波拿巴嫁给让·维克多·玛利·莫罗。让·维克多·玛利·莫罗不知好歹地拒绝了。事实上，让·维克多·玛利·莫罗并不是不知好歹，而是因为他知道，成为拿破仑·波拿巴的妹夫就意味着放弃原则，变成拿破仑·波拿巴的马前卒。拿破仑·波拿巴送手枪给让·维克多·玛利·莫罗是有深意的，那就是，仿佛拿破仑·波拿巴在对让·维克多·玛利·莫罗说：“如果你跟我妹妹结婚，如果你忠心追随我，那么，我就回报你以荣华富贵。如果你拒绝了我的好意，那么我们就一决生死。”让·维克多·玛利·莫罗选择了殊死抵抗，最终败在了拿破仑·波拿巴手中。
【注释】
[1]乔治·卡杜达尔（Georges Cadoudal，1771——1804），法兰西布列塔尼政客，忠于保王党和天主教。大革命期间朱安党叛乱领袖。1814年追封法兰西元帅。
[2]《共和八年宪法》中的保民院，又译“评议院”。
[3]约四十八万英镑。
[4]巴达维亚共和国（Republic of Batavia），存在于1795年至1806年，前身是荷兰共和国，包含荷兰大部分领土，是法兰西的傀儡国。1806年改制为荷兰王国，由路易·波拿巴任国王。1810年，并入法兰西第一帝国。1815年成立荷兰联合王国。
[5]低地诸国（Low Countries），也译“低地国家”，指欧洲西北沿海低地的几个国家。包括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等。
[6]汉萨同盟（Hanse Towns，or Hanseatic League），是德意志北部城市之间形成的商业和政治联盟（德语Hanse意为“集团”）。始于13世纪，在14世级达到兴盛，加盟城市达一百六十个之多。1669年解体、名存实亡，只剩吕贝克、汉堡和不来梅三城。拿破仑·波拿巴发动的战争为汉萨同盟造成了致命打击。
[7]此处原文为法语“C'est un diable”。
[8]皮埃尔·路易·罗勒德（Pierre Louis Roederer，1754——1835），法兰西政治家、经济学家、历史学家。雾月政变中支持拿破仑·波拿巴。1806年，皮埃尔·路易·罗勒德在约瑟夫·波拿巴为国王的那不勒斯王国就任财政大臣一职。百日王朝时期，皮埃尔·路易·罗勒德被封为贵族。
[9]保罗·克雷（Paul Kray，1735——1804），军人，出生于匈牙利，在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服役。1800年率领奥军与法军作战，被法军打败五次。后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弗朗茨二世将他撤职，换上自己的弟弟约翰大公为统帅。保罗·克雷遂退役，返回匈牙利。
[10]圣伯纳德大山口（Great S.Bernard Pass），又称“大圣伯纳德山口”，在瑞士、意大利边境，是阿尔卑斯山脉重要山口。
[11]雷尼·安尼·让·马里·雷尼·萨瓦里认为，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带兵突袭不是擅自行动。他认为当时路易·查尔斯·安托万·德赛·德·维古向拿破仑·波拿巴请求增援，是拿破仑·波拿巴派德·瓦尔米公爵弗朗西斯·克里斯托夫·德·克勒曼前去的。——原注
[12]史学家皮埃尔·朗弗雷说：“拿破仑·波拿巴统治期间，曾三改战报，以期在历史上正视听。《战争岁月的纪念》一书记录了这三次改动战报的事，简直是前后矛盾。”——原注
[13]奥格斯堡（Augsburg）是德意志中南部城市，1806年并入巴伐利亚王国。
[14]伊达·圣埃尔玛：《同时代回忆录》，第162页。——原注
[15]巴黎歌剧院行刺事件（Opera Plot），又称“匕首行刺阴谋”（Conspiration des poignards），据称这是一次针对拿破仑·波拿巴的刺杀计划。行刺密谋具体成员不确定，官方的说法是当时的公安部长约瑟夫·富歇率手下破获一起针对拿破仑·波拿巴的预谋行刺计划，密谋准备在1800年10月10日巴黎歌剧院出口处行刺当时会从那里经过的拿破仑·波拿巴。有一系列人被怀疑参与密谋，其中就有朱塞佩·切拉基和约瑟夫·安托万·阿雷纳。
[16]《朱诺夫人回忆录》，第1卷，第356页。——原注
[17]此处为法语“Le Desire”。
[18]《朱诺夫人回忆录》，第1卷，第446页。——原注
[19]霍恩林登战役（Battle of Hohenlinden），发生于1800年11月3日，让·维克多·玛利·莫罗率领法军大胜奥地利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