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四章 玛格丽特的父母
第四章 玛格丽特的父母

精彩看点

法国的行省——大家族——安茹——勒内国王——洛林——勒内迎娶伊莎贝拉——玛格丽特诞生——希欧法妮——伊莎贝拉的叔叔安东尼——战斗——勒内受伤被俘——伊莎贝拉的恐惧和痛苦——沉重的消息——对伊莎贝拉的同情——伊莎贝拉会见叔叔——和平谈判——人质——和平的严酷条件——勒内无法筹集到赎金——勒内的长期监禁——监狱里的职业和娱乐——勒内皇室头衔的来源——伊莎贝拉和孩子们在塔拉斯孔——女巫和疫病——伊莎贝拉来到了意大利——勒内终于获释——他的性情脾气——勒内国王的炉边

昔日,构成现在法国领土的地区由许多独立的省组成。这些省犹如界限明确的州或王国,是贵族、公爵和男爵的领地。领主们尽管都承认法国国王和英格兰国王的权威,但仍然像小国王一样统治着各自的领地,掌握着几乎绝对的统治权。这些省中,大多数北部省份受英格兰王国管辖,而中部和南部省份则受法国统治。

一些名门望族自恃清高,把所统治的省当作自己的私产。在他们看来,那片土地属于自己,就连土地上的居民也是自己的家仆。不仅如此,只要领主们乐意,所有的一切还可以世代相传,或转手相送,或作为嫁妆送给女儿的婆家。而这些领主的姓往往源于其所统治地方的地名。

安茹是法国的一个省。玛格丽特的父亲勒内国王雷尼埃勒是个很有名的人物,他恰好是安茹领主的次子。正因如此,传主玛格丽特又称安茹的玛格丽特。人们通常称玛格丽特的父亲为勒内国王,后文将对他得到这个名号的原因加以详述。

洛林是法国的另一个省。它坐落于法国东部,幅员辽阔,风景优美,向来是法国的重镇之一。与洛林相比,安茹的地理位置更靠西些。当时的洛林公爵是查理二世,他的女儿伊莎贝拉是他的爵位继承人。

根据那个时代的审美标准,伊莎贝拉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心灵高贵,接受过相当完备的教育。勒内国王与伊莎贝拉联姻时,勒内国王十四岁,伊莎贝拉十岁。结婚后,一对小夫妻居住在蓬塔穆松宫。蓬塔穆松宫是一座巨大的城堡,是伊莎贝拉的父亲送给她的嫁妆。洛林公爵查理二世去世之前,伊莎贝拉和丈夫一直住在蓬塔穆松宫;而他去世后,他们就会继承整个洛林的统治权。

居住在蓬塔穆松宫的那段时间里,勒内国王和伊莎贝拉生了几个孩子。玛格丽特生于1429年3月23日,排行第五。玛格丽特出生后不久,父母就在图勒镇的教堂为她举行了盛大的受洗仪式。许多身份高贵的亲属都参加并见证了这次典礼。

玛格丽特的父亲勒内国王。尼古拉斯·夫劳门特(1435——1486)绘

玛格丽特王后的母亲伊莎贝拉。绘者信息不详

照顾小玛格丽特的保姆叫希欧法妮。希欧法妮为这个家族服务多年,忠诚可靠,伊莎贝拉生下的所有孩子都由她先后照管。全家人跟希欧法妮感情很深,希欧法妮不幸辞世后,为了纪念她,勒内国王特地建了一座纪念碑。纪念碑上刻有希欧法妮的雕像,雕像上的希欧法妮臂弯间还抱着两个孩子。

按理说,洛林公爵查理二世去世后,洛林应该由伊莎贝拉和勒内国王继承。然而,她的叔父,也就是查理二世的弟弟安东尼·德·沃代蒙,却不以为然。他认为,伊莎贝拉并比不自己更有权利继承洛林,即使伊莎贝拉得到丈夫的全力支持,他也比伊莎贝拉实力更强,也能夺取并守卫好洛林。伊莎贝拉的父亲刚一去世,安东尼·德·沃代蒙就决定夺取洛林公国的统治权,决不让它落入侄女伊莎贝拉之手。在他看来,洛林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伊莎贝拉不过女流之辈,根本不能担此重任。

于是,安东尼·德·沃代蒙集结了拥趸和私兵,组建了一支军队,开始攻城略地。而伊莎贝拉则竭尽全力争取洛林百姓的支持。勒内国王以伊莎贝拉的名义组建了一支武装力量,并亲自指挥大军去迎击安东尼·德·沃代蒙。伊莎贝拉只好带着孩子们来到洛林的南锡,对她来说,南锡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打算在那里等待战争的结果。当时,玛格丽特大约两岁。

双方在勃涅维尔开战。在这次战争中,幸运之神似乎并没有站在正义的一方。勒内国王的军队被完全击败,他本人也受伤被俘。据说,勒内国王在战场上不遗余力,像雄狮般勇猛地战斗,但最终他的额头还是受了重伤,鲜血顺着伤口流入眼睛,以至于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击伤他的人是一位支持安东尼·德·沃代蒙的乡绅,名叫圣波尔伯爵。勒内国王受伤后,圣波尔伯爵立刻俘虏了他。

雷尼埃勒和他的军队。马夏尔·德·奥弗涅(1420——1058)绘

那段时间,伊莎贝拉和她的孩子们一直在南锡避难。她几度陷入焦虑,希望尽早得知战争的结果,因为这对她而言意义重大。她抱着年幼的玛格丽特,站在塔楼的窗口日夜瞭望,希望能等到丈夫胜利的消息。然而,她等来的却是冲入眼帘的一大群难民。他们溃不成军,气喘吁吁,身上满是灰尘和鲜血。看到眼前这一幕,伊莎贝拉不由惊恐万分——通过逃难者的恐惧和悲痛,她清楚意识到己方战败了。她紧紧抱住玛格丽特,声嘶力竭:“我的丈夫被杀死了!我的丈夫被杀死了!”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逃亡的民众到达南锡后,告诉伊莎贝拉,虽然她的丈夫受伤被俘,但他目前还是安全的,听到这里,伊莎贝拉的悲伤和痛苦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伊莎贝拉带着孩子在南锡避难。绘者信息不详

南锡人对伊莎贝拉深感同情。她那么年轻漂亮,她的孩子们——尤其是玛格丽特——个个气质非凡。伊莎贝拉的母亲强烈主张重建军队,继续对抗安东尼·德·沃代蒙。相比之下,伊莎贝拉更关心丈夫的安危,所以也就更倾向于和解。她派人给叔父送信,表达自己和谈的愿望,恳请他同意会面。安东尼·德·沃代蒙同意了她的请求。面谈时,伊莎贝拉恳求叔叔还回自己的丈夫,并跟自己和平共处。

安东尼·德·沃代蒙则表示释放勒内国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权力,他已经把勒内国王移交给他的盟友勃艮第公爵监管,而勃艮第公爵已经将他押送至他在第戎的城堡,如果不交付相应的赎金,勃艮第公爵可能不会释放勒内国王。好在他表示愿意与伊莎贝拉休战六个月,并达成相对满意的协议。

勃艮第公爵。他与安东尼联合打败了玛格丽特的父亲勒内国王。罗吉耶·魏登(1399——1464)绘

伊莎贝拉的长女尤兰特。绘者信息不详

双方同意停火,经过长时间的谈判,最终达成协议。勒内国王必须支付给勃艮第公爵大笔赎金,而在他筹集款项期间,作为担保,他的两个儿子必须交由勃艮第公爵监管。考虑到洛林的归属问题,安东尼·德·沃代蒙则坚持要伊莎贝拉的长女——当时年仅九岁的尤兰特——跟自己的儿子弗雷德里克订婚。这样一来,经由他们联姻,至少下一代可以平息双方对洛林归属权的争夺。而为了确保条款的执行,尤兰特则应即刻送由安东尼·德·沃代蒙的妻子,也就是她未来丈夫的母亲照管。这样一来,除了玛格丽特之外,伊莎贝拉其他所有的孩子都被带走了。尽管玛格丽特目前还在母亲伊莎贝拉身边,但她仍然无法逃脱和谈条款的纠葛。安东尼·德·沃代蒙坚称玛格丽特也应跟自己的一位亲信联姻。为了加重勒内国王和伊莎贝拉的痛苦和屈辱,他特意选定了那位在勃涅维尔之战中击伤并生擒勒内国王的绅士圣波尔伯爵作为玛格丽特未来的丈夫。

和谈的条款极其苛刻,但伊莎贝拉还是同意了,因为只有答应这些条件,她的丈夫才有望获释。可是最后,这仅存的一点儿希望也被证明不过是一场虚妄。勒内国王发现,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无法筹集到勃艮第公爵要求的所有赎金,而当时他已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作为人质送到了勃艮第公爵那里。为了换回儿子,他不得不再次返回第戎,成为囚犯。他被迫抛妻弃子,再次回到那似乎永无尽头的监禁中,这一幕着实令人肝肠寸断。当时的玛格丽特虽然年纪尚幼,但也沉浸在这片愁云惨雾中,与父亲离别之际,她不禁放声悲啼。

勃艮第公爵将勒内国王关押在第戎城堡的一处高塔的顶层,囚禁了数年之久。勒内国王的一个儿子跟父亲囚禁在一起,另一个则被释放。在此期间,玛格丽特一直跟母亲在一起。她是一个美丽非凡、聪明伶俐的孩子,非常招人疼爱。她的美貌和气质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人们越是心疼她,就越是同情她父亲的不幸遭遇和母亲的孤独痛苦。

尽管遭到了囚禁,勒内国王还是尽量凝神静气,为自己创造一些平静的日常活动。跟安东尼·德·沃代蒙战斗时,勒内国王堪称英勇善战,而这并非他的天性,他非常喜欢音乐、诗歌和绘画。被关押期间,他一得空就会仿照当时流行的式样,绘制一些美丽的画作。数百年来,他的一些画作一直都保存在第戎教堂的窗户玻璃上。

正如上文所述,玛格丽特王后的父亲雷尼埃勒的封号是勒内国王,这里将做具体解释。勒内国王的一个哥哥与其妻子乔安娜通过继承王位成为两西西里王国的国王和王后,也就是说,他的王国包括西西里岛以及大陆上跟那不勒斯相邻的区域。临终之际,这位哥哥指定勒内国王为自己的继承人。那一年是1436年,勒内国王仍然被囚禁在第戎的城堡里,没有办法前去主张这个王位的继承权。幸运的是,伊莎贝拉立刻获得了两西西里王国王后的封号。随即,她便准备出发前往意大利接收这个王国。

勒内国王的哥哥两西西里国王路易三世。绘者信息不详

为了进一步完善计划,伊莎贝拉在罗讷河畔的塔拉斯孔城堡暂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她的两个孩子,即她的儿子路易斯和女儿玛格丽特仍在她的照顾下,另一个儿子跟丈夫勒内国王一起被关押在第戎,而另一个女儿尤兰特——上文已经提及——已经托付给安东尼·德·沃代蒙的妻子监护,待她稍大一点,就要跟安东尼·德·沃代蒙的儿子完婚。

在塔拉斯孔,伊莎贝拉的孩子们引起了广泛关注。他们的母亲伊莎贝拉出身名门望族,她的家族跟法国王室的联系也相当紧密,而现在伊莎贝拉也是一位王后了,至少在称号上是这样的。孩子们的聪明美貌、他们家庭的不幸遭遇以及他们的父亲和哥哥被残忍囚禁的事实广为人知,也在塔拉斯孔引起了广泛讨论。当地农民和他们的家人纷纷聚集到城堡周围来看孩子们,向他们献上鲜花编制而成的花环以及其他满载心意的纪念品,还为孩子们唱小夜曲。当时,塔拉斯孔的一些地区还流行着肆虐的瘟疫,为了避免孩子们感染瘟疫,夜幕降临后,他们还在城堡四周的高墙下点燃很多火堆。

塔拉斯孔的人们都认为这场鼠疫是由魔法和巫术引起的。当时有一些贫困的老妇人——她们也跟随农民们一起来到城堡的高墙下看望孩子们——被认为是巫婆。后来,瘟疫开始在塔拉斯孔泛滥,伊莎贝拉只得带着孩子们离开那里。许多人认为瘟疫是那些贫苦的老妇人制造的,于是把她们抓起来,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

截至目前,时机已经成熟。伊莎贝拉带着孩子们来到意大利,暂住在小镇加普亚。虽然勒内国王仍在囚禁中,但伊莎贝拉仍旧命人宣布他为两西西里王国的国王,并举行了盛大华丽的游行和庆典。加冕庆典上,伊莎贝拉乘坐着以天鹅绒作为内衬、并装饰有精美的金线刺绣的皇家大马车,玛格丽特和她的哥哥则在母亲的身旁就座。在庆典中,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穿过了城市的大街小巷。

一段时间后,勒内国王终于被释放了,终于能够与家人团聚了。然而他并没有机会长久地享受这些富足的生活,因为他对那不勒斯王国的继承权再次引发了争议,冲突过后,他被驱逐出两西西里王国。这个时候,英格兰正在法国境内大举扩张领地,他的出生地安茹,以及妻子当初继承的洛林都已落入英格兰手中。显然,尽管他们是贵族后裔,出身不凡,拥有数个辉煌的皇室封号,但一家人已然落入了无家可归的境地。回到法国后,伊莎贝拉只好带着孩子们一家接一家地寻求避难,这些大贵族都跟她有着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而勒内国王则四处流浪,潦倒不堪。

面对种种不幸,勒内国王依然保持着宁静致远的禀性。无论身处何地,他都能以音乐、诗歌和绘画自娱自乐。他开朗和善,为人随和,即使是作为一个最普通的拜访者,所到之处也无不受到欢迎和欣赏。尽管他是个没有国土的国王,但有生之年,他一直保留着勒内国王这个封号。据说有一次,他的生活陷入了极度困顿,不得不在马赛的大街上来回踱步,在建筑物阳面的太阳下暖和自己的身体。由此,引出了那句经久不灭、常被后人引用的谚语,谚语称那种为了逃避家里的寒冷而出去晒太阳取暖的举动为勒内国王的炉边。

这就是玛格丽特幼年生活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