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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海军强大的原因之一——伊丽莎白女王的打算和担忧——伊丽莎白女王命人试探凯瑟琳王太后的态度——凯瑟琳王太后的答复——伊丽莎白女王的计划——英格兰海军集结——玛丽女王的感慨——思罗克莫顿给伊丽莎白女王的报告——凯瑟琳王太后给玛丽女王送行——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离别的时刻——玛丽女王的追随者们——不幸与阴影——再见，我亲爱的法国——一帆风顺的航行——大雾的掩护——暗礁遍布的危险海域——玛丽女王回到苏格兰——利思港登陆——热情的爱丁堡民众——苏格兰人的欢迎仪式——玛丽女王的感觉——身穿黑色礼服的玛丽女王——玛丽女王同父异母的哥哥詹姆斯勋爵——天主教的特定仪式——最后的晚餐——耶稣的话——天主教徒们的观点——面包的神奇变化——新教徒们的弥撒——新教徒眼中的献祭仪式——苏格兰境内的激烈对抗——新教徒们反对天主教仪式——恪守承诺的玛丽女王——玛丽女王的决心——新教徒们的反对措施——死亡威胁——荷里路德宫外的新教徒们——当机立断的詹姆斯勋爵——玛丽女王做完弥撒——离她而去的法国人——反对英格兰的玛丽女王——约翰·诺克斯觐见玛丽女王——不可控制的力量——两位玛丽小姐嫁人——伊丽莎白女王的问候信——伊丽莎白女王的狡辩——玛丽女王的礼貌回复

玛丽女王准备从加莱港启航返回苏格兰，加莱位于法国北部，与英格兰的多佛尔港相对。在整个英吉利海峡中，二者之间的距离是最近的，尽管如此，但英法两国的人民还是不能从本侧看到对岸的陆地。

事实上，加莱当地并没有天然良港，甚至法国那漫长的海岸线上都没有天然良港，为此，法国人不得不修建了许多人工码头和防波堤。与之相反的是，英格兰的海岸线上却遍布天然良港，既有商用港口，又有军用港口，这也是英格兰拥有强大海军的原因之一。

确定玛丽女王返回苏格兰主政的意图异常坚决后，伊丽莎白女王非常不想让她顺利回到苏格兰。伊丽莎白女王认为，一旦她这个表侄女回到苏格兰并顺利掌权，她就会发动战争，与自己争夺英格兰的王位。因此，伊丽莎白女王希望未雨绸缪，想办法阻止这一切。可是，在准备中途拦截玛丽女王之前，做事谨慎的伊丽莎白女王还有另外一个顾虑，那就是她拦截并囚禁玛丽女王的行为是否会激怒法国的摄政王太后——凯瑟琳王太后。此外，她也已经料到，一旦囚禁玛丽女王，苏格兰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英格兰不惧苏格兰，但如果法国也要参与此事的话，她便不得不慎重行事。

因此，为了先试探一下凯瑟琳王太后的态度，伊丽莎白女王便命英格兰驻法国大使思罗克莫顿前去觐见凯瑟琳王太后，探知她对玛丽女王的支持程度与底线。最后，凯瑟琳王太后并没有正面回答思罗克莫顿的问题，而是简单地表示：我和年轻的法王都祝福玛丽女王，也祝福伊丽莎白女王。此外，我真诚地希望两位女王能够友好相处。不过，如果她们真的要兵戎相见的话，作为她们共同的朋友，我只能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这个答复正中伊丽莎白女王下怀，因此，她立刻开始制定中途拦截玛丽女王的计划。为了更详细地了解玛丽女王的行程，她还命思罗克莫顿竭尽所能地打探玛丽女王准备出海的港口。与此同时，她命英格兰海军集结起来随时待命。不过，她给英格兰海军下达的命令却不是拦截玛丽女王的船队，而是清剿英格兰和法国海域之间的海盗。最后，她甚至煞有其事的说：“这段时间以来，那里的海盗实在是太猖獗了。”

为了完成伊丽莎白女王布置的任务，思罗克莫顿专门找了一个机会觐见了玛丽女王，想从她口中套出她准备出海的地点。不过，玛丽女王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因此，她并没有透漏具体的信息，只是随意地发表了一些感慨，希望航行能够一帆顺风，希望上帝能够让她的船队尽可能远离英格兰的海岸。最后，她还说：“无论从哪里出海，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我一定要回到我的祖国苏格兰。”

之后，思罗克莫顿也想通过其他渠道打探玛丽女王的行程计划，不过都收获甚微。最终，在回复伊丽莎白女王时，他表示：“我认为玛丽女王极有可能从勒阿弗尔或加莱离开法国，出海后，她的船队应该会沿着欧洲大陆的海岸线一路向东，经过佛兰德斯和荷兰，远离英格兰的海岸线后，再折帆向北，沿着北海的东海岸航行。因此，我建议您派遣密探前往加莱和勒阿弗尔守株待兔，同时，为了保险起见，我也建议您安排一些密探密切监视法国的其他港口，留意任何一个港口的任何迹象。”

与此同时，玛丽女王也在为离开做着准备。这一天终于来临了，那时，为了给玛丽女王送行，凯瑟琳王太后专门陪同她行至圣日尔曼宫，之后，法国的许多王公贵族——特别是吉斯家族的成员们组成了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一路陪同她来到了加莱。

在那里，他们又等待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最后，玛丽女王终于乘上了前往苏格兰的船只。这一次，陪同玛丽女王一同离开的人数很多，既包括曾经陪她一起来法国的人——如她的童年玩伴四玛丽，也包括愿意追随她前往苏格兰的法国人。此外，他们还携带了大量物品，因此，玛丽女王一行足足准备了四艘船——两艘载人，两艘载物。这四艘船中有两艘单层甲板的大帆船，船上既有大批桨手，又储存了大量木材，这样一来，一旦遭遇无风的情况，他们便可以通过火力或者人力划桨的方式驱动船只继续前进。

不过，就在玛丽女王和送行的人道别完毕，准备登上自己的单层甲板大帆船时，一个意外发生了，他们船队的一艘船被巨浪卷到了码头上，猛烈的撞击之下，船只很快沉没，船上的水手也大多遇难。这个意外事件引起了岸上人群的骚动，同时，也在玛丽女王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当时，玛丽女王似乎感觉到了变幻莫测的命运，而在未来的许多天里，她将在这变化多端的天气里航行。后来，她独自一人来到船尾，对着船只沉没的地方喃喃自语：“多么不幸啊，这真是一个不幸的征召。”接着，她的情绪完全失控，不由自主地跪在甲板上，对着法国大陆的方向，用双手捂着脸，大声地抽泣着：“再见了，亲爱的法兰西！再见了，我将永远也见不到你了！”慢慢地，当她的心绪平静下来之后，她再次对着法国的方向喊道：“再见了，我亲爱的法国，再见！再见！”

接下来的十天里，玛丽女王一行一帆风顺，完全没有遭遇英格兰海军的拦截。后来，玛丽女王才知道，她所乘坐的船只曾与英格兰海军擦肩而过，当时，因为大雾的掩护，她才侥幸逃过一劫。不过，与她同行的另一艘船只就没这么幸运了，它被英格兰海军发现并拦截。不过那艘船上运载的都是财物，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

虽然大雾保护了玛丽女王，但另一方面，因为大雾，玛丽女王所乘坐的船只也遭遇了一些危险。比如说，船只即将靠近苏格兰时，因为大雾弥漫，船只只好停止前进，并派出一些小船探测周围海域的情况。最后，大雾散去后，他们发现船只驶入了一片遍布暗礁的危险海域。幸运的是，最后，他们终于安全地驶出了那片海域，玛丽女王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祖国苏格兰。

1561年8月19日，玛丽女王一行人抵达苏格兰的利思港。利思港位于福思河入海口处，距爱丁堡约两英里。为了避免伊丽莎白女王掌握玛丽女王的行踪，法国方面封锁了玛丽女王出发的时间，苏格兰方面也封锁了玛丽女王预计抵达的时间，所以，普通苏格兰民众完全没有料到他们的玛丽女王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不过，当玛丽女王登陆利思港后，爱丁堡的民众还是第一时间得知了他们的女王回归的消息，于是，他们立刻涌出城去迎接玛丽女王。

因为玛丽女王即将入住的荷里路德宫还没有收拾妥当，所以玛丽女王不得不在利思休整一天。第二天，苏格兰政府和苏格兰民众以盛大的欢迎仪式迎接玛丽女王进入爱丁堡。不过，虽然苏格兰人已经尽力准备欢迎仪式了，但对玛丽女王来说，和法国的盛大仪式相比，这里的欢迎仪式还是略显简陋。同时，她也清楚地意识到，她已经离开了法国，回到了苏格兰，她生活的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给自己的臣民留下一个好印象，玛丽女王换下了自己在法国时经常穿的白色致哀服，换上了更符合苏格兰观念和习俗的黑色礼服。这一袭黑色长裙让美丽的玛丽女王显得更加稳重，也衬托得她更加迷人。

詹姆斯勋爵，即后来的莫里伯爵是玛丽女王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因为他的母亲与詹姆士五世的婚姻并不合法，所以他无法继承苏格兰的王位。不过，即便如此，在苏格兰，詹姆斯勋爵还是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因此，一回到苏格兰，玛丽女王便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委以重任。

回到苏格兰之后的第一个星期里，在詹姆斯勋爵的帮助下，玛丽女王顺利掌握了苏格兰的大权，控制了苏格兰的走向。但是，一周之后的礼拜日，因为弥撒仪式，苏格兰国内险些爆发动乱。

在此，我认为我有必要介绍一下弥撒这个天主教的特定仪式。首先，天主教徒们特别重视弥撒，认为它庄严无比。据说，在最后的晚餐上，在向十二门徒分发面包和葡萄酒时，耶稣基督说道：“这是我的身体，现在，我把它分发给你们，请你们享用；这是我的血液，它将为你们而流。”

天主教徒认为，耶稣基督的这些话意味着，在神父主持的圣餐礼中，面包和葡萄酒产生了某种奇迹般的变化，真真切切地变成了耶稣基督的身体和血液。因此，他们认为，在圣餐礼中，撕开面包、倒出葡萄酒的行为不仅仅是一项祈祷的仪式，不仅仅是在赞美上帝，还是一次庄严的献祭，是耶稣基督为了拯救世人而自我牺牲——被钉到十字架上——的重演。此外，天主教徒们还认为，望弥撒的人不仅是为了在精神上参与仪式，还是为了见证一项奇迹，见证耶稣基督的自我奉献。

面包的献祭仪式完成后，天主教徒们认为它已经变成了耶稣基督的身体，因此，接下来，当神父端着面包绕行教堂的时候，在场望弥撒的人都应该顶礼膜拜，并真诚地赞美它。那时，他们说，在形式上，它还是面包，但实际上，它却是耶稣基督的身体。

对虔诚的天主教徒来说，弥撒仪式非常重要，被赋予了最庄严的色彩。当神父为他们奉上面包和葡萄酒时，当神父为了消除他们的罪恶而献祭时，他们就默默地站在那里，诚心诚意、满怀敬畏地在心中祈祷。天主教徒们还认为，新教的弥撒仪式丧失了弥撒的灵魂，因为他们的弥撒仪式空洞无物、死气沉沉，只有训诫、赞美诗和祈祷词，没有最庄严的献祭仪式。

而另一方面，新教徒们也非常厌恶天主教徒们的献祭仪式，他们认为这是迷信，是对弥撒的误解和亵渎。他们说：“无论如何，即使得到了祝福，面包依然是面包。他们的神父说撕开面包时，耶稣基督再一次完成了自我奉献，但他们这是在欺骗信众，他们让信众膜拜面包、赞美面包的行为是在鼓励最恶劣的偶像崇拜。”

玛丽女王还在法国时，苏格兰境内的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便展开了激烈的对抗，最终，天主教徒一败涂地，新教徒的势力大涨。接着，各种暴力行为此起彼伏，新教徒们闯入天主教徒的教堂，推倒、砸碎教堂内的圣像，甚至劫掠教堂内的财富。同时，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他们开始激烈地反对天主教的仪式，尤其反对天主教的弥撒仪式。

虽然玛丽女王也清楚国内的形势，但她还是恪守着自己之前的承诺，极力避免用权力干涉自己臣民的宗教信仰，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坚持着自己的宗教信仰与宗教习惯。刚刚回到苏格兰时，玛丽女王就下定决心，第一，她不会强迫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宗教信仰；第二，她也不允许任何人强制改变她的宗教信仰。在法国时，因为已经习惯了天主教的仪式，所以，在苏格兰时，玛丽女王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不过，为了照顾臣民们的情绪，她把这些天主教仪式控制在了荷里路德宫的皇家教堂内。

可是，回国的第一周，当她下令在皇家教堂按照天主教的方式举行弥撒时，苏格兰国内还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反对之声。

如前所述，在此之前，新教徒们便开始反对天主教的宗教仪式，可是现在，因为要举行弥撒的是他们的玛丽女王，所以，他们不能使用暴力方式威胁玛丽女王收回成命。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想到了其他办法。首先，在仪式开始前，他们给那些将要主持仪式的天主教神父们送去了死亡威胁；第二，礼拜日那天早上，新教徒们涌到了荷里路德宫和皇家教堂附近，挤在路上阻塞交通，不让参与仪式的人们进入教堂，并粗暴地对待准备进入教堂的人们。

当时，如果不是素有威望的詹姆斯勋爵当机立断制止了新教徒们的行为，荷里路德宫和皇家教堂附近可能就会爆发流血冲突。尽管詹姆斯勋爵是个新教徒，但当他看到新教徒们的过分行为后，他立刻出现在教堂门口，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既不说什么训斥人的话，也不让任何一个新教徒进入教堂。

最后，在詹姆斯勋爵的帮助下，玛丽女王终于做完了弥撒。可是，当玛丽女王与其他人走出教堂的时候，一些跟随玛丽女王来到苏格兰的法国人却说：“这简直太恶劣了，也太吓人了，我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待在这样一个野蛮的国家了。”之后，很多人都离开了玛丽女王，离开了苏格兰，返回了法国。

当时，著名的约翰·诺克斯是新教最强大、最具影响力的领袖之一，此人智力超群，最擅长雄辩。另外，正是在他的引导下，苏格兰才爆发了这一场反对罗马天主教的浪潮。英格兰的玛丽女王^[1]登基时，约翰·诺克斯便写下了一本反对她的书——在这本书中，他说女性根本没有统治国家的权利。玛丽女王再次回到苏格兰后不久，约翰·诺克斯便前去觐见她，这次会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会面中，约翰·诺克斯说道：“尊敬的女王陛下，首先，我想向您说明，我此前写的书只是在针对英格兰的玛丽女王，因此，在治理国家时，您不用担心我会从中作梗。第二，您也无需介怀我所提出的理论，因为每个时代的哲学家都是如此，他们只会向真理屈服，而不会谄媚当权者。第三，我想再次重申，我并不反对您的统治，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您应该也知道，如果我真的反对您的统治的话，那么，在您不在苏格兰的这段时间里，我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做很多事情，完全没有必要等您回到苏格兰后再出此下策。”

虽然如此，但玛丽女王依然有些沮丧，首先，在觐见她时，约翰·诺克斯居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指点意味；第二，约翰·诺克斯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影响力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这让她既担忧又害怕。

与此同时，玛丽女王还要面对其他有心人的精心布局。不过，在身边人的辅助下，回到苏格兰后不久，玛丽女王还是渐渐掌握住了苏格兰的大权。

回到苏格兰后，她的童年玩伴四玛丽也陪伴了她一段时间，不过不久之后，其中的两位玛丽小姐便嫁人了，嫁给了苏格兰的两位贵族。

后来，当玛丽女王渐渐坐稳了苏格兰的王位时，她收到了伊丽莎白女王送来的问候信。在这封信中，伊丽莎白女王表达了自己的善意，祝贺玛丽女王安全、顺利地回到了苏格兰。同时，她还辩解说，那些传言说她准备派遣海军中途拦截玛丽女王的消息全是不实之言。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尽管知道伊丽莎白女王的话不可信，但玛丽女王还是礼貌地回复了她。

[1]英格兰玛丽女王是伊丽莎白女王同父异母的姐姐，她驾崩后，伊丽莎白女王方才登基，与本书的传主苏格兰玛丽女王不是同一个人。——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