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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 鲁迅与许广平、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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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真不愧是特立独行的现代女性,面对历史,做出了杰出的回答。收到上述年谱草稿后,她马上将自己写的一份寄给在北平的许寿裳,她认为:

朱女士的写出,许先生再三声明,其实我绝不会那么小气量,难道历史家的眼光,会把陈迹洗去吗?

关于我和鲁迅先生的关系,我们以为两性生活,是除当事人之外,没有任何方面可以束缚,而彼此间在情投意合,以同志一样相待,相亲相敬,互相信任,就不必要有任何的俗套。我们不是一切旧的礼教都要打破吗?所以,假使彼此间某一方面不满意,绝不需要争吵,也用不着法律解决,我自己是准备着始终能自立谋生的,如果遇到没有同住在一起的必要,那么马上各走各的路……

因此,她希望许寿裳先生那充满好意并且是当然事实的两句话“以爱情相结合,成为伴侣”,就不要记在纸上了,在自己所拟的草稿中,民国十六年这一年她径直写成“……与许广平同居”,六个字,简单明了。

许寿裳欣然同意,又仔细斟酌,把广平的籍贯与尊称加上,这句话就变成了“与番禺许广平女士同居”,写入了正式的年谱之中。同时在民国八年(1919)处列出“1月发表关于爱情之意见,题曰《随感录四十》”,暗示这篇文章与鲁迅的生活有密切关系。

广平曾经热忱地希望“将来一定要有更详细的年谱,如果有许多种更好”,因为“在最近百年社会思想以及文化史上,要研究这一时代,是没法子把鲁迅先生推开或掩藏起来的”。

以后的年代,果然有新的各式的鲁迅年谱、年表问世,时间更后,文字更长,篇幅更大,但往往都有意无意地“推开或掩藏”了许谱中的直笔,为尊者讳了。

读这类文字,再细思当事人当年的恢宏气度,也许人们会陡然发现自己落后了一个世纪,而广平却超前了一个世纪吧?她正活生生地立在历史进程的前方,疑惑地询问为旧眼光所囿的新时代的人们——

“我们不是一切旧的礼教都要打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