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夜，l2时。

每隔两小时注射一次的强心针注射了以后，广平怕看护要熬通夜会受不了，就叫她困一下，到两点钟注射时再叫醒她。

广平看护着他，给他揩汗。汗有些黏冷，不像平常。

揩他的手，他就紧握她的手，而且好几次都如此。

他细声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可以睡了。”

她说：“我不瞌睡。”

但为了使他满意，她就对面地斜靠在床脚上。

好几次，他抬起头来看她。

她也照样看他，还赔笑着问他：“你感觉了吗？病好像轻松了一些……”

但他不说什么，又躺下了。

他也许这时有预感，可他没有说。

她是没有想到问。

又连揩手汗。他又紧握她的手。她却没勇气回握他了，怕刺激他难过，装作不知道，轻轻地放开了他的手，给他盖好棉被。

后来她回想：我不知道，应不应该也紧握他的手，甚至紧紧地拥抱住他，在死神的手里把我敬爱的人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