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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 鲁迅与许广平、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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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广州初到上海时,广平与几个朋友合办了个妇女刊物。

出了几期,鲁迅说:“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办它干什么?”

想想也的确如此,广平因此也就不再办下去了。

她又想,除了帮助他搞些琐务之外,自己应当有正当职业,于是就托许寿裳先生设法在教育界找事。

再三努力,将要成功了,但被鲁迅反对了好几次,他说:“如果你到外面做事,我的生活又要改变了,又要恢复到以前一个人干的生活中去了,让我想想再说。”

事情就这样搁起来了。

以后又遇到另外的机会,广平又向他提起出外做事,他又说:“你做事这些薪金,要辛苦一个月,看人家面孔,我两篇文章就收来了,你还是在家里不要出去,帮帮我,让我写文章吧。”

这样的结论,迫得广平回到家庭,管理厨房和接待客人,做他的义务副手。后来再做了母亲,成天给家庭的一切闹昏了,到夜里往往睁不开眼皮,他看看笑了,催促她休息。

有时她也写点东西给鲁迅看看,他指出这里没抓住要害,那里没抓住要害。广平再看看,也确是如此,久而久之,自己的写作雄心也就没有了。

她渐渐地发现,自己思想上的进展越来越迟缓,许多的事,和周先生一谈时,就觉得自己的理解总是不足,比他要差得多。渐渐地,她就以看到周先生的战绩为乐,而不想自己去独立作战了——鲁迅的战绩也的确是辉煌,在上海九年,作品的收获超过了以前的二十多年!

“他的工作是伟大的,然而我不过是做了个家庭主妇吧!”

——广平有时一想到此,就悲不自胜,她责问自己读了书为什么不给社会服务;但是,她又不能更不忍离开家庭,丢下他,独个儿走到外面去做事……她深刻地意识到,这是一种牺牲,但又是一种自愿的牺牲,一种并不是受了什么恳请或逼迫的牺牲,要做无名人物的心愿,充塞了她的胸怀。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一种女性。

“我想,我大约是有一点旧头脑、有一点新思想融合起来的一个东西。这东西也许被一些人所满意,如对手[1]方面就是,然而自己本身则是不满意的,有苦闷的——有时被新思想所指引,不甘于现状;有时被旧道德所涵养,又安于现状……”

她无法得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