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象！小莲蓬！昨天，午饭前我读到你15日从北平写回来的第一封信，然后去吃饭，饭后回来又看了一遍，以后隔几小时又打开看看，临睡在床头读它一遍，起来之前又读了一遍。

越读越想在里面找出些什么东西似的，好像很清楚，又好像很模糊，如那个人的面孔一样，如离别的情绪一样。真是百读不厌！

自然，拆开信，第一眼触到眼帘的，就是笺纸上那三个红彤彤的枇杷——那是我喜欢吃的东西，譬如昨天下午出去寄信，我就买了一篓子回来，大家大吃一通。阿菩发烧得很厉害，什么都不想吃，见了枇杷，才喜欢起来，吃了几个。随后，大家才琢磨出她是要出牙齿的缘故，到今天还在痛，还在吃苦，但由此也可知枇杷效力之大。

我也是喜欢它的人，所以小白象首先选了那个花样的笺纸，算是等于送枇杷给我吃的心意一般。

其次是另一张笺纸上的那两个莲蓬，很好，还有旁边题的那首诗：“并头曾忆睡香波，老去同心住翠窠；甘苦个中侬自解，西湖风月味还多。”我也读熟了。我就定你是小莲蓬，因为你矮些，乖乖莲蓬！你是十分精细的，我知道，你这两张笺纸不是随手拾起来就用的。

我今天仍在做手工，是织小绒背心，快成功了，今早接到我大妹子的信，她产后动辄头痛，低头拾物也痛不可当。我问她要什么药，我说北方也可托人买，但她也说不出要什么药。

她信内又说，姑母不久要回上海，到时我难免要去应酬几天。我们的事情也许要向她说了，其实，不说也会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