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人行 鲁迅与许广平、朱安
1.15.14 14
14

10月3日,天气晴朗,午后“山东”号驶达上海,下船后,两人搬进了共和旅馆。

下午上街拜访了几位友人,并请来三弟建人,在陶乐春吃了一顿夜餐。

晚上林语堂和孙伏园、孙福熙兄弟来访。深受英美文学的熏陶,大有英国绅士风度的语堂,于别人的私事毫不注意,谈兴正浓,胖乎乎的圆脸上泛着老朋友相见时的欢喜。而伏园与福熙则看看鲁迅与广平,发出会心的一笑。

4日,午前孙氏兄弟又来了,加上建人、语堂,六人一齐往言茂源吃午饭。下午六人同照了一张相——鲁迅与广平同居时并没有单独留过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一张颇含意味的纪念照。

5日,伏园、福熙兄弟又来拜访,笑眯眯地送上了合锦二盒[4],鲁迅与广平也不推辞,含笑收下了。

6日,郁达夫、王映霞夫妇来了,陶元庆、许钦文来了,谈到中午,达夫做东,六人去六和馆吃午饭。

饭后,茶房端上咖啡来。广平轻轻地搅动着,鲁迅很热情地向她看了一眼,又用告诫亲属似的热情口气,对她说:“密斯许,你胃不行,咖啡还是不吃的好,吃些生果吧!”

达夫心里“哦?!”了一声,从这一个极细微的告诫里,他才第一次看出了鲁与许之间的“名堂”。

1927年l0月8日,晴。上午,鲁迅和许广平从共和旅馆移居到景云里二十三号。在他们的卧室兼书房里,一张黑色的半新不旧的中号铁床安放在东南角,床上挂着帐子,那白色十字布绣花的帐沿,是广平亲手缝制的。就这样,他和她开始了同居生活,任何形式都没有要。

在鲁迅看来,家庭早已徒具形式,而实同离异,为过渡时代计,不肯取登广告等等手续;至于结婚请酒,他更有奇妙的见解:“人们做事,总是做了才通知别人。譬如养了小孩,满月才请吃喜酒,这是不错的。但是两性还没有同居,就先请吃结婚酒呢?这是否算是贿赂,请了客就不会反对?”

在广平看来,自己飘零余生,向来视生命如草芥,所以对这事也不想要世俗的名声,只要两心相印,两相怜爱,就是薄命的自己厚遭挫折之后的幸福生活了。

基于爱情,完全自愿,月亮终于投入了大夜的怀抱!——这桩20世纪20年代末的美满结合,将在现代中国的地平线上,长久地闪耀着基于平等自愿的现代爱情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