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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 鲁迅与许广平、朱安
1.14.21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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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你今后所要去的地方,叫我很难下批评。

你脾气喜动,又初出来办事,向各处看看,办几年事,历练历练,本来也是很好的。但于自己,却恐怕没有好处,结果变成政客之流。我不知道你自己是要在政界呢还是学界?伏园下个月又要到广东,我想如中大女生指导员之类有缺额,也可以托他问一问,或者由我托他,他一定肯出力的。

你无须有“劳民伤财”的厦门之行,因为学期结束也快到了,况且我的心也并不“空虚”,有充实我的心者在。

你说我受学生的欢迎,足以自慰吗?我对于他们不大敢有希望,我觉得特出者很少,或者竟没有。但我做事是还要做的,希望是在未见面的人们,或者如你所说“不要认真”。所以我的态度其实毫不倒退,一面发牢骚,一面编好《华盖集续编》,做完《旧事重提》,编好《争自由的波浪》(董秋芳译小说),《卷施》,都寄出去了。

至于有一个人,我自然足以自慰的,因此增加我许多勇气。但我有时总还忧虑她为我而牺牲,并且也不能“推及二三以至无穷”,有这么多的么?我倒不要这么多,有一个就好了。

HM正要为社会做事,如果为了我的牢骚而不安,实在不好。我自然要从速离开此地,但结果如何,很难预料。我想这大半年中,HM不如不以我之方针为方针,而到于自己相宜的地方去,否则也许做了很勉强、非自己所愿的事务,而结果还是不能常见面。我的心绪往往起落如波涛,但这几天一想到这里,忽然就静下来了。

默坐电灯下,还要算我的生趣,何得“打”之,莫非连“默念”也不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