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吾师左右：

关于“兄”字的解释，敬闻命矣。“‘兄’字的意思，不过比直呼名字略胜一筹”，与“较为生疏，较需客气”者有别。二年受教，确不算“生疏”，师生之间，更无须“客气”而仍取其“略胜一筹”者，此先生之虚以待人欤？此社会之一种形式之必有存在价值欤？敬博一笑。这种“兄”字的称法，若属别人给我的，或者真个“大惊”，唯其是“鲁迅先生”给我的，我实不觉得有什么可惊，更不要什么“力争”，所以我说“此鲁迅先生之所以为‘鲁迅先生，吾师也欤’”……又闻先生“自己制定，沿用下来的例子”，我是多么荣幸啊！而且称谓的“讲义”无论如何编法，总是主笔人一种“无限制权”，不必他人费辞的，现在我再说别的吧。

……像这样“黑色的染缸”，如何能容得下去，令它点点滴滴地泼出乌黑的漆来，我想对于这个黑缸，索性拿个大砖头打破它，或者拿铁钉钢片密封它，但是相当的砖头和钢片铁钉之属，这时还未预备出来，可奈何？！

……先生处处给予青年一种前进，悲观中未曾无乐观之诱导……这种精神学生是应当效法的。此后自当避免些“无须必践”的“荆棘”，养精蓄锐以待及锋而试……

在纸面上得先生的教训比读书听讲好得多了，可惜我自己太浅薄，找不出许多要说的话充分地吐露出来，贡献于先生之前求教。但我相信如果有话要请益时，先生一定不客气的，可是时时在先生最有用最经济的时间中，夹入我一个小鬼在中捣乱，先生写两个“山”字，那小鬼也不去，烧符也没用，先生还是没奈何地破费点光阴吧！小子惭愧则个。

鲁迅先生的学生许广平上

3 月20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