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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 鲁迅与许广平、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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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坛被这一声春雷震动了。

新文化运动主将、《新青年》的主持人陈独秀,对鲁迅的小说满心佩服,花了最大的力气,一回又一回地来催,催几回,鲁迅就做一篇。

他深知陈独秀是不主张消极的,必须遵奉这位主将的将令。鲁迅努力压抑自以为苦的那种寂寞感,发出了勇猛的呐喊,想以此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想使青年摆脱消沉与冷气。

鲁迅参加了《新青年》的编辑工作,并成为主要撰稿人。他一发不可收,小说、随感录、新诗、评论……什么形式的作品都写,有时一期就有七篇之多。

但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种化不开的浓重悲凉。

他有时终日在会馆里坐着,至多也不过看看窗外四角形惨黄色的天,想写随感录吧,真不知感在何处——只有几封套话连篇的来信,只有几个哈哈连天的来客,都是祖传老店的文字语言,写的说的,既然有口无心,看的听的,也便毫无所感了。

但是有一天,编辑部给鲁迅转来一首诗,是不认识的一位青年寄来的——

爱 情

我是一个可怜的中国人。爱情!我不知道你是什么。

我有父母,教我育我,待我很好;我待他们,也还不差。我有兄弟姊妹,幼时共我玩耍,长来同我切磋,待我很好;我待他们,也还不差。但是没有人曾经“爱”过我,我也不曾“爱”过他。

我年十九,父母给我讨老婆。于今数年,我们两个,也还和睦。可是这婚姻,是全凭别人主张,别人撮合;把他们一日戏言,当我们百年的盟约。仿佛两个牲口听着主人的命令:“咄,你们好好地住在一块儿吧!”

爱情!可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

鲁迅读着,一遍又一遍,像有一阵阵强大的感情的雷暴,轰隆隆地震撼着他那沉寂无声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