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马维尔提出辞职

夜幕降临的时候，艾坪人又开始胆战心惊地偷窥节日后街上留下的残骸。此时，在通往布兰赫斯特的路上，一个身材矮胖、头戴一顶破皮毛丝帽的人在暮色中，艰难地从一片桦木林走过。他背着三本书和蓝色桌布打的包裹，书是用松紧带捆起来的。他通红的脸上透露着恐惧和疲惫，在跑了很多路以后，腿有些抽筋。有一个声音跟着他，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时不时碰他一下，吓得他连连躲避。

“你要是再跑，”那个声音说道，“你要是再敢跑……”

“我的天哪！”马维尔先生说道，“我的肩膀到处都是伤痕。”

“我用我的名誉担保，”那个声音说道，“我会杀了你。”

“我没想跑，”马维尔先生都要哭了，“我发誓，我没有想逃跑。我只是不知道那是个拐角，就这样。我哪里知道那里有个拐角？况且，我也被打得够呛……”

“要是你不听话，我还要揍你。”那个声音说道，马维尔先生立刻闭嘴，他又鼓起腮帮子，眼里露出绝望的表情。

“要不是你拿着书被人拦截，这些乡巴佬就不会知道我的这个小秘密。现在简直糟糕透了！这些人还想来拦我，算他们运气好，自己逃跑了，否则，我饶不了他们……本来没有人知道我是隐身人！这下可如何是好？”

“那我该做什么呢？”马维尔小声地问道。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报纸肯定会刊登我的消息，所有的人都会来找我，所有的人都会小心戒备……”那个声音又骂了几句才停下来。

马维尔显得更加绝望，步伐也变得缓慢。

“快点走！”那个声音催促道。

马维尔先生的脸变得苍白，脸上的红斑也变得更红了。

“别把书弄掉了，蠢货！”那个声音走到前面，厉声说道，“现在的情况是，”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不得不利用你……你是个蹩脚的工具，但是我必须利用你。”

“我是个可怜的工具。”马维尔说道。

“你是很可怜。”那个声音说道。

“我是你能找到的最糟糕的工具。”马维尔说道。

“我身体不好。”见那个声音没有搭腔，马维尔又继续说道。“我身体不太好。”

“怎么不好？”

“我的心脏有点毛病。这是个小问题，当然，我刚才熬过来了。但是，愿上帝保佑你！我刚才差点倒下死了。”

“是吗？”

“我没有勇气和力量来完成你交代的事情。”

“我会激励你的。”

“最好不要。我可不想把你的计划弄糟，你知道，我只是个可怜的倒霉蛋。”

“你最好别这样说。”那个声音说道，他的语气平缓，但很坚决。

“我好希望我已经死了。”马维尔说道。

“这不公平，”他又说道，“你必须承认……我也应该有权利……”

“快走！”那个声音说道。

马维尔先生调整步伐，两人又默默地向前走了一阵。

“真他妈太难了。”马维尔先生又开口说话了。

但说这个没有用，他又换了个策略。

“我这样做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他用很委屈的口吻说道。

“给我闭嘴！”那个声音好像突然来了精神，说道，“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好好地做，我会给你好处的。你这个蠢货，你必须……”

“先生，我跟你说，我不适合做这个。我尊重你，可是这个太……”

“你要是不闭上你的臭嘴，我又要把你的手腕拧过来。”隐身人说道，“你让我想想。”

不久，两道黄色的光从树缝里穿了过来，隐约中可以看到远处教堂的方塔。“我把手放在你的肩上，”那个声音说道，“走过村子的时候，别耍花招。你要敢耍什么花样，就让你吃苦头。”

“我知道，”马维尔叹息着说道，“我都知道。”

就这样，这个戴着一顶过时丝帽、满脸愁容的人背着行李，走过狭小的街道，消失在浓浓的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