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十二章 隐身人发怒
第十二章 隐身人发怒

客厅里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哈克斯特正盯着靠在门口吸烟的马维尔先生,在离他们不到十二码的地方,霍尔先生和泰德·亨弗利先生正讨论艾坪村的唯一话题,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突然,客厅门口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声,接着又是一声尖叫,然后便沉寂了下来。

“喂!”泰德·亨弗利说道。

“喂!”酒吧间里也有人在喊。

霍尔先生反应有点迟钝,但是他听得很清楚。“情况不对。”他一边说,一边从酒吧间往客厅跑去。

他和泰德一起来到客厅门口,两人都神情紧张。“有点不对劲。”霍尔说道,泰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嗅到一股难闻的化学品的气味,屋里有人压低声音在说话,有点像是捂着嘴说的,而且说得很急。

“你们都还好吧?”霍尔拍拍门,问道。

对话突然停了下来,但只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了,感觉像在耳语。接着,有人尖叫道:“不!你不能这样做!”屋里突然动了起来,椅子打翻了,打斗持续了一小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回事?”泰德小声地喊道。

“你——们——还——好——吧?”霍尔先生尖声叫道。

“很——好。别——来——打——扰。”屋里的声音有些怪异,说话一顿一顿的。

“不对劲。”泰德先生说道。

“不对劲。”霍尔先生说道。

“他说‘别来打扰’。”泰德说道。

“我也听到了。”霍尔说道。

“有人在吸鼻子。”泰德说道。

他们还在倾听。里面的人说话很快,声音压得很低。“我不能,”邦廷先生说,他的声音高了起来,“告诉你,先生,我不愿意。”

“说什么呢?”泰德问道。

“他说‘他不愿意’。”霍尔说道,“他不愿意和我们说话,是吗?”

“很丢脸。”邦廷先生说道。

“‘很丢脸。’”泰德说,“我听得很清楚。”

“现在是谁在说话?”泰德问。

“我觉得是卡斯先生,”霍尔说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里面一片沉寂,能听到的声音都很不清楚,乱糟糟的。

“听起来好像在扔桌布。”霍尔先生说。

霍尔太太来到了酒吧间,霍尔朝她打手势,让她过来,不要说话。霍尔太太摆起老婆的架子,偏不听他的。“霍尔,你们在那里听什么?”她问道,“你就不能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吗?今天这么忙!”

霍尔想通过做鬼脸、打手势的办法来跟妻子解释,但霍尔太太根本不理会,反而故意抬高了声音。霍尔和泰德只好灰溜溜地踮着脚尖回到酒吧间,一边比画,一边向她解释。

开始,她谁的话都不想听。后来,她让霍尔闭嘴,让泰德把整个事情讲出来。她认为他们的话都是胡说八道,也许里面的人只是在搬动家具。“我听到说‘很丢脸’,我真的听到了。”霍尔说道。

“我也听到了,霍尔太太。”泰德说道。

“可能……”霍尔太太说道。

“嘘!”泰德·亨弗利先生说道,“我听到窗户的声音。”

“什么窗户?”霍尔太太问道。

“客厅的窗户。”泰德说。

所有的人都站在那里专注地听着。霍尔太太的眼睛对着前面,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六月的太阳把客栈大门照得非常亮堂,整个马路白晃晃的,哈克斯特家的店门都晒出了漆泡。突然,哈克斯特家的门打开了,哈克斯特从里面冲了出来,他满脸激动,手上还在比画。“啊!”他叫道,“抓贼啊!”他一边叫,一边朝院子门口斜冲过来,然后就不见了。同时客厅里一阵骚乱,楼上传来关窗户的声音。

霍尔、泰德和酒吧间里的其他人挤作一团,往街上冲去。他们看到有人突然从拐角处跑过,上了大路。哈克斯特先生在空中做了一个复杂的飞行动作,然后头肩着地,摔了下来。街上的人有的惊呆了站在那里,有的则跟在后面追。

哈克斯特摔晕了过去,泰德停下来查看伤情。霍尔和酒吧间的两个工人一边朝拐角冲去,一边喊着不连贯的句子,他们发现马维尔先生在教堂外的拐角处消失了。他们马上得出一个不可能的结论,隐身人突然现身了,于是立马朝前追去。但是霍尔才跑出十多码,就一声惊呼,身子斜斜地飞了起来。他抓住一个工人,连同他一起摔在地上。那情形就像在足球比赛中被人绊倒一样。第二个工人绕了个圈,倒回来,看了一会儿,认为霍尔是自己绊倒的,于是又扭头继续去追,结果踝关节被人给绊了一下,跟刚才哈克斯特的遭遇如出一辙。第一个工人正要挣扎着站起来,又被狠狠地一脚踢到旁边,那力量大得足以踢倒一头牛。

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一群人从村里草坪向拐角处跑来。跑在前面的是掷椰子果店的老板,他穿着蓝色短衫,非常壮实。来到拐角处,他吃惊地发现,路上只有三个人趴在地上,样子很滑稽。就在这时,什么东西打在他的后脚上,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正好滚到随后跑上来的哥哥和合伙人的脚跟前。而这两个人也被踢了一脚,跪倒在地,后面的人跑得太快,摔倒在他们身上,顿时骂声四起。

当霍尔、泰德和几个工人跑出去的时候,霍尔太太凭着多年的经验教训,留在酒吧里,守着自己的钱柜。突然,客厅的门开了,卡斯先生跑了出来,看都没看霍尔太太一眼,冲下台阶,向拐角处跑去,边跑边叫:“抓住他,别让他把包袱丢了。”

他不知道还有一个马维尔。因为,隐身人已经把书和包裹扔到了院子里。卡斯一脸愤怒,态度坚决,但他衣衫不整,腰上松松地挂了一条白色的围裙,那东西只有在希腊才能算一件衣服。“抓住他!”他咆哮着说道,“他把我的裤子抢了,牧师的衣服都被他扒光了。”

“快来照顾他。”他经过昏倒在地的哈克斯特身边时,朝泰德喊道。他刚到拐角就碰到了喧嚣的人群,一下子被撞翻在地,样子很不雅观。一人飞奔过来,重重地踩在他的手指上,他惨叫着,想挣扎着站起来,结果又被撞了个四脚朝天。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在追捕坏人,而是卷入了一场溃退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往村子里退。他站起身来,耳朵后面重重地挨了一拳。他跌跌撞撞地往车马客栈走去,回来的时候看见哈克斯特坐在路当中,便从他身上一下子跳过。

走到半路,他突然听到一声怒吼,又听到有人挨了一耳光。他听出那声音是隐身人发出来的,他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声音里透露着愤怒。一会儿,卡斯先生回到了客厅。“他回来了,邦廷,”他冲进门就说,“你寻求自保吧。”

邦廷现在正在窗前,想用壁炉地毯和一张《西部调查报》当衣服遮蔽身体。“你说谁来了?”他问道,吓得差点把衣服弄散了。

“隐身人回来了,”卡斯边说,边往窗口跑去,“我们最好离开这里。他杀红了眼,太疯狂了!”

一转眼,卡斯先生已经跑到院子里了。

“天哪!”邦廷先生说道,他左右为难,跑吧,怕没穿衣服丢人;不跑吧,又怕隐身人。这时,他听到过道里恐怖的打斗声,马上作出了决定。他爬出窗户,匆匆地整理了一下服装,迈开两条短短的胖腿,向村里跑去。

从隐身人疯狂的怒吼到邦廷先生在村里令人难忘的飞奔,很难连贯地把艾坪发生的事说清楚。也许隐身人最初只是想掩护马维尔带着衣服和书籍逃走。但碰巧被人打了一下,他脾气本来就不好,因此就大打出手,以得到伤人的快感。

你可以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情形,满街的人都在狂奔,一进屋就砰砰地把门关上,其他人则四处寻找藏身之地。你还可以想象,老弗莱切站在两把椅子支撑的板子上,突然失去平衡,会有什么样的灾难性的后果。一对夫妇正荡着秋千,突然受到惊吓,会何等郁闷。在喧嚣之后,艾坪街上除了愤怒的隐身人之外,空无一人。街上到处是散落的装饰品、彩旗、椰子,帐篷被推翻,糖果撒了一地。关门闭户的声音不绝于耳。偶尔在窗户的一角闪过一双睁大的眼睛,才让人觉得这里有人存在。

隐身人为了解气,把车马客栈的窗户玻璃全打坏了,然后又把街灯扔进了格雷博太太家的窗户。他肯定还切断了通往阿德丁的电报线路。由于他有特殊的性质,他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从那以后,艾坪人再也没有听说过他,也没有见过他,感觉到他。他彻底消失了。足足过了两个小时,人们才敢走到空寂的艾坪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