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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出生—囚禁在威尔士的城堡—威廉·赫伯特勋爵的监护—受教多位名师—亨利六世的夸赞—动荡的政局—理查三世的篡权—流亡海外—囚禁布列塔尼—与约克的伊丽莎白的婚事—初次尝试推翻理查三世的统治—遭遇暴风雨—战败—率众返回布列塔尼

从来没有一位国王像亨利七世那样，在登上王位前遭受了如此多的磨难。亨利七世自幼丧父，童年时期因其家族被剥夺家族公权流亡海外。后来，亨利七世曾多次几近落入敌手，多亏自己和朋友的机敏，才一次次化险为夷。对亨利七世来说，登上王位既实现了他的野心，又保障了个人安全。亨利七世无法左右自己的出身，虽然不是英格兰王室嫡亲，但因为亨利六世的儿子战死沙场，所以他被视为继亨利六世之后兰开斯特家族的王位继承人。因此，他即使从未有过篡权的念头，也难逃被爱德华四世和理查三世猜忌的命运。事实上，牛津伯爵约翰·德·维尔占领圣迈克尔山岛后，亨利七世虽然产生了推翻爱德华四世的想法，但并未真正参与此类行动。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亨利七世或许仍然处在逃亡的阴影下。理查三世和爱德华四世执政期间，亨利七世始终未能获得民众的同情。由于亨利七世母亲的王室血脉，亨利七世拥有了继承英格兰王位的资格。尽管亨利七世的父亲拥有威尔士人推崇的卡德瓦隆之子卡德瓦拉国王的血统，但直到登基，为给自己的头衔增光添彩，亨利七世才提及了自己父亲的血统。他的祖父欧文·都铎爵士只是一名威尔士骑士，但娶了亨利五世的遗孀—法兰西国王查理六世的女儿瓦卢瓦的凯瑟琳，亨利七世的父亲成为亨利六世同母异父的兄弟。因此，亨利七世成为法兰西王室的后代，但并不具有继承法兰西王位的资格。亨利七世的父亲里士满伯爵埃德蒙·都铎，即欧文·都铎爵士和亨利五世的遗孀瓦卢瓦的凯瑟琳王后的儿子，因为拥有王室血脉，被亨利六世授予里士满伯爵的头衔。作为里士满伯爵埃德蒙·都铎的儿子，亨利七世自然继承了里士满伯爵的头衔，这是他唯一能从父亲那里继承到的。

亨利七世的母亲玛格丽特·博福特是萨默塞特伯爵约翰·博福特的孙女，冈特的约翰的直系后裔。玛格丽特·博福特的祖父萨默塞特伯爵约翰·博福特是他的父亲冈特的约翰和他的母亲凯瑟琳·斯温福德婚前所生。理查二世在位时，英格兰议会恢复了博福特家族的公民权利。众所周知，理查二世和英格兰议会都未确保博福特家族的王位继承权，亨利四世虽然承认博福特家族婚生子女的贵族地位，但宣称他们没有王位继承权。虽然冈特的约翰曾结婚两次，但当兰开斯特家族想要推选王位继承人时，他与凯瑟琳·斯温福德婚前所生的儿子仍被视作合法继承人。

亨利七世其实并没有把握登基，英格兰议会法案也未对他的王位继承权给出肯定答复。另外一种说法认为，如果亨利七世过分强调自己的血统，就会使人们忽略他的妻子来自约克家族的事实，他也将失去约克家族的拥护。因此，理查二世和亨利四世都曾否认博福特家族的王位继承权是亨利七世继承王位的绊脚石。对亨利七世来说，与其为确认自己的头衔与议会据理力争，不如直接忽略王位继承权被否认这一客观事实。

以上就是亨利七世的身世，现在我们回顾一下他的人生经历。1457年1月28日，即圣艾格尼斯瞻礼日，亨利七世出生在威尔士的彭布罗克城堡。多年后，当亨利七世登基时，他的母亲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给他写信道：“圣安妮瞻礼日那天，你来到世间，从此世上多了一位典雅的王子，一位高贵的国王，一位备受青睐的宠儿。”信中提到的圣安妮瞻礼日在每年7月，但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亨利七世生于1457年年初。因此，信中提到的圣安妮应该意指圣艾格尼斯。亨利七世出生时的氛围也略显怪异。当时，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两个多月，他的母亲生下他时还不满十四岁^[1]。这一事实有据可查。亨利七世在位时，在玛格丽特·博福特和亨利七世共同出席的一次演讲中，担任剑桥大学校长的约翰·费希尔主教明确提到了这一点。他说：“我们知道，玛格丽特·博福特当时仅是一名娇弱的少女。”作为一名单身母亲，在生产时，玛格丽特·博福特因缺少陪护和年龄太小，导致身体受到了损害。

亨利七世的出生地彭布罗克城堡，隶属他叔叔彭布罗克伯爵贾斯珀·都铎。尽管奥利弗·克伦威尔曾对彭布罗克城堡发起猛烈进攻，但现在，彭布罗克城堡的遗址仍然非常壮观。亨利八世在位期间，文物收藏家约翰·利兰曾到访彭布罗克城堡。约翰·利兰曾这样描述彭布罗克城堡：“彭布罗克城堡恢宏大气，背靠城墙，伫立在硬石之上，分为里外两层。亨利七世出生在彭布罗克城堡外层建筑的一间房间里。这间房间的房门上刻有亨利七世家族的徽章标记。”当时，尽管英格兰爆发了内战，但年幼的亨利七世和母亲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在叔叔贾斯珀·都铎的保护下，并无性命之忧。爱德华四世夺取王权和彭布罗克伯爵贾斯珀·都铎被剥夺公权后，年仅四岁的亨利七世尽管在城堡中经受了入侵者的袭击，但仍然保全了性命。哈勒赫城堡被攻陷后，彭布罗克城堡仍然牢牢掌握在兰开斯特家族手中。尽管知情者没有透露年幼的亨利七世究竟被围困在哪座城堡中，但我们仍然可以肯定，亨利七世当时囚禁在被约克家族占领的哈勒赫城堡中。

在爱德华四世加冕仪式上，成功攻克哈勒赫城堡的威廉·赫伯特勋爵因对约克家族的忠诚，获得了极高的荣誉和地位。亨利七世的叔叔彭布罗克伯爵贾斯珀·都铎被剥夺公权后，彭布罗克伯爵的头衔也落到威廉·赫伯特勋爵的头上。陶顿战役开始后，亨利七世落入威廉·赫伯特勋爵手中。1468年7月16日，新任的彭布罗克伯爵威廉·赫伯特立下遗嘱：“我愿将女儿莫德·赫伯特许配给里士满的亨利·都铎勋爵^[2]。”作为封建时代的监护人，彭布罗克伯爵威廉·赫伯特在行使自己对亨利七世这个被迫离家的不幸小伙的合法权利。哈勒赫城堡伫立在悬崖峭壁之上，俯瞰大海（尽管与海岸线还有几英里沙滩的距离），是座固若金汤的堡垒，绝对可以确保亨利七世的安全。哈勒赫城堡还是英格兰王国的要塞。在这里，被捕前的贾斯珀·都铎伯爵曾以亨利七世的名义多次召开面向威尔士的重要会议。哈勒赫城堡被攻陷后，便笼罩在扑朔迷离的氛围中。年幼的亨利七世成为囚徒。他的叔叔原彭布罗克伯爵贾斯珀·都铎被剥夺公权，流亡海外。

彭布罗克伯爵威廉·赫伯特对年仅十一岁的亨利七世关怀备至。他的指婚本应按时生效，却被一场意外打乱。里兹代尔的罗宾发动叛乱的第二年，即爱德华四世为亨利六世取代的1470年，威廉·赫伯特勋爵难逃被诛杀的命运。从失去丈夫到亨利六世复辟这段时间，威廉·赫伯特勋爵的情妇莫德·赫伯特^[3]密切关注亨利七世的日常学习并精心照料他的成长。在此期间，亨利七世还受教于他的母亲和叔叔贾斯珀·都铎指派的老师并学有所成。亨利七世自幼身体欠佳，本应在威尔士生活，却总是颠沛流离。幸好名师一直陪在他身边，其中一位便是安德烈斯·斯科特斯。随后，在牛津，亨利七世又师从桂冠诗人伯纳德·安德烈。伯纳德·安德烈对亨利七世的聪颖敏慧给予了高度评价，后来还为其写过传记。

1470年，亨利六世复辟后，亨利七世的叔叔彭布罗克伯爵贾斯珀·都铎带领亨利七世离开彭布罗克伯爵的情妇莫德·赫伯特，并前往伦敦朝觐时任国王亨利六世。据说亨利六世一见到年仅十四岁的亨利七世就被其聪慧机敏打动，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千真万确，我们和对手都得放弃争斗，而将天下托付给这位少年。”当然，预言只有被验证后才会流传于世。如果亨利六世曾说过这番话，那么他显然对自己年长亨利七世三岁的嫡子威尔士亲王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缺乏信心。面对一位如此机灵聪明的男孩，亨利六世难免说出这番话。威廉·莎士比亚又将这句预言写入《亨利六世·下篇》^[4]并流传至今。

没过多久局势再次扭转。1471年春，爱德华四世再次夺回王位。亨利六世的妻子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携其子威尔士王子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返回英格兰时，在巴尼特，沃里克伯爵理查德·内维尔已被爱德华四世杀害。一个月后，在蒂克斯伯里，安茹的玛格丽特王后带领军队遭遇溃败。兰开斯特家族的统治被彻底推翻。蒂克斯伯里战役结束后，安茹的玛格丽特和亨利六世的儿子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被当场杀害。几天后，在伦敦塔，疯疯癫癫的亨利六世也被处决。因此，这场内战结束后，约克家族更加肆无忌惮。这时，除了凯瑟琳·斯温福德的后代，冈特的约翰的其他直系子孙都已被赶尽杀绝。当时，身为里士满伯爵的亨利七世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伙子，不具备英格兰王位继承权，无法对约克家族构成直接威胁。然而，此时亨利七世不能继续待在威尔士。因此，他的叔叔贾斯珀·都铎带他坐船离开，希望能在法兰西王国找到一处新的庇佑所。出人意料的是，海风将亨利七世叔侄二人吹到当时还是独立公国的布列塔尼。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热情地欢迎了他们。弗朗西斯二世清楚如果未来与强大的法兰西王国作战，那么这两位政治人质将可以帮他赢得英格兰王国的支持。

应亨利七世的母亲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的要求，亨利七世被送往海外。里士满伯爵夫人由于不久前刚嫁给第二任丈夫^[5]白金汉伯爵汉弗莱·斯塔福德的儿子亨利·斯塔福德勋爵，而留在了英格兰。从此，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不再是爱德华四世的眼中钉，甚至还被赐予德文郡的地产。此后，德文郡成了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的主要居住地。然而，爱德华四世始终引诱布列塔尼公爵弗朗斯西二世交出亨利七世，并声称自己不但不会囚禁亨利七世而且还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亨利七世。最终，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未能经住诱惑，将亨利七世带到英格兰王国驻布列塔尼公国大使馆。英格兰王国驻布列塔尼公国大使馆将亨利七世带往圣马洛，计划从这里乘船将他送回英格兰。相信自己即将赴死的亨利七世正如史书描述的那样“脑海中的任何念头都演变为强烈的悲戚之情”。然而，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忠实的老顾问让·克莱内克上将察觉到这件事情有可能会玷污主人的名誉，在最后关头决定干预此事。让·克莱内克上将派遣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的司库皮埃尔·朗杜瓦前往圣马洛拦住英格兰王国驻布列塔尼公国大使馆的一行人。皮埃尔·朗杜瓦为自己的出现编造了合理的借口并在交谈中困住了他们。与此同时，皮埃尔·朗杜瓦的手下将亨利七世秘密转移到圣马洛的一处避难所，使英格兰王国驻布列塔尼公国大使馆的计划落空。作为对英格兰王国驻布列塔尼公国大使馆的补偿，皮埃尔·朗杜瓦承诺在亨利七世已经逃跑的情况下（皮埃尔·朗杜瓦将亨利七世的逃走归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布列塔尼公国将重新监禁亨利七世或将亨利七世安全地留在庇护所。

因此，留在布列塔尼公国的亨利七世被当作爱德华四世的余党^[6]严加看管。幸好布列塔尼公国对亨利七世的监禁不是特别严格。1482年，亨利七世的继父亨利·斯塔福德勋爵去世，留给亨利七世“一套包含四个天鹅绒材质的马具”。亨利七世的母亲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很快又嫁给了第三任丈夫—时任爱德华四世管家的托马斯·斯坦利勋爵。

爱德华四世的死和理查三世的篡权改变了英格兰王国的政治形势。从此，亨利七世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工具或无辜受害者。理查三世的篡权实际上为亨利七世后来登上王位埋下了伏笔。理查三世宣称他的哥哥爱德华四世与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的婚姻不符合法律规定，因此他们的孩子是没有王位继承权的私生子。很快两位年幼的王子遭到理查三世的处决。理查三世的首席助手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也极度认同这一观点。为了自身利益，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伙同一位修道院院长策划了这次篡权行动。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是博福特家族的后代，当时也许幻想自己可以抢在被流放的侄子亨利·都铎前面登上王位。在威尔士，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拥有广泛影响力，声称自己是赫里福德伯爵汉弗莱·德·博亨的后代，有权继承王位。兰开斯特家族统治时期，亨利六世将威尔士一半的土地占为己有。亨利六世去世后，理查三世慷慨地将占领的土地归还给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然而，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的野心不止于此。当理查三世以谋反罪将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关入监狱时，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请求负责羁押。随后，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将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带到威尔士密谈。爱德华·霍尔和理查德·格拉夫顿合著的编年史中记载了相关情节，其中大部分信息来自伊利主教约翰·莫顿。

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鼓励被囚禁的伊利主教约翰·莫顿说出对理查三世的真实看法。为让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坦露心迹，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声称自己虽然表面上恭敬理查三世，但实际与理查三世根本不是一路人。他还说英格兰的贵族阶层并不诚心诚意拥戴理查三世，“所以（正如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在会谈中提到的）我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机遇来了”。在蒂特斯伯里，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连续做了两天策划登基的美梦。但他清楚这一计划会再次引发内战。假如计划成功，他也会像理查三世那样被整个贵族阶层视为侵略者。在向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坦白心迹时，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萨默塞特伯爵埃德蒙·博福特的后代，实际王位继承顺位并不靠前。他没有告诉伊利主教约翰·莫顿自己忽略这一重要事实的原因，而是很坦诚地告诉伊利主教约翰·莫顿是谁提醒了他这一事实。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说到，“当我疑惑不已的时候（也就是当他沉迷于登基大梦时）”，“我正在从伍斯特去布里奇诺斯的路上。我遇到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女士（即亨利七世的母亲玛格丽特·博福特）。她是托马斯·斯坦利勋爵的现任妻子，也是我伯祖父萨默塞特伯爵约翰·博福特的女儿和唯一继承人。虽然我以前见过她，却一直忽略她的血统。事实上，她和她的儿子里士满伯爵亨利·都铎的王位继承权都优先于我。”

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将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看作理查三世最忠实的支持者。她抓住这次机会恳求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看在亲戚情分上帮助亨利七世，并说服理查三世让她的儿子亨利七世回到英格兰。除此之外，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还间接提到爱德华四世在位时曾答应把他的女儿嫁给亨利七世。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表示爱德华四世已被推翻，如果理查三世同意，那么她可以答应不要任何嫁妆促成这桩婚事。显然，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的建议让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清醒了过来。他意识到亲自除掉理查三世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因为主张爱德华四世的女儿和亨利七世享有王位优先继承权的人会围攻他。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当上国王也不是什么美差，爱德华四世的女儿和亨利七世一旦结婚，这两派就很快会联合起来对付他，最后把他赶下王位。当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恳求他从中斡旋时，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考虑到潜在的风险后拒绝了她。随后，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继续前往伍斯特。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也踏上通往什鲁斯伯里的路。在路上，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决定重拟计划，下定决心罢黜理查三世。他坚信只有促成这桩婚事才能实现自己的计划。随后，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告知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如果里士满伯爵亨利·都铎愿意和爱德华四世的女儿约克的伊丽莎白结婚，那么他将协助亨利七世作为兰开斯特家族的继承人夺取王位。事实上，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的祖上两辈均死于协助兰开斯特家族夺取王位的行动中。

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当然很高兴听到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的想法。他一直以来都是兰开斯特家族的忠实追随者，即使爱德华四世在位期间也如此。伊利主教约翰·莫顿下定决心参与此事，绝不袖手旁观。他立刻与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商讨计划实施的步骤和参与者。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首先要和亨利七世的母亲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取得联系。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建议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先联络她的仆人雷金纳德·布雷爵士。于是，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给雷金纳德·布雷爵士写信，通知他赶回布雷克诺克。此时，雷金纳德·布雷爵士正陪同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和托马斯·斯坦利勋爵。他赶紧从兰开斯特郡赶来并第一时间知晓了计划。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和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希望他建议自己的女主人先取得爱德华四世的遗孀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对联姻的同意和支持，然后再秘密给仍在布列塔尼的亨利七世报信，告诉他如果同意娶约克的伊丽莎白，就有望登上王位。给雷金纳德·布雷布置完任务后，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告诉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如果让自己回到伊利岛，那么他就可以寻找帮手，组织人马。鉴于伊利岛极佳的地理位置，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只需四天时间就可以公开反抗理查三世。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知道伊利主教约翰·莫顿所言不虚，但还是不敢将他放走。伊利主教约翰·莫顿决定主动出击，在夜幕掩饰下偷偷逃走。他先回到伊利岛，获得了经济和人脉上的支持。随后，他坐船前往佛兰德斯辅佐亨利七世，直到计划实现才离开。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对计划的实施自然十分满意。为能顺利地和爱德华四世的遗孀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对话，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利用一位经常为自己服务的威尔士医生卢尔斯传话。卢尔斯医生医术精湛，并在贵族阶层享有很高的声誉。借职务之便，在威斯敏斯特，卢尔斯医生可以不被怀疑地找到暂居在避难所的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并征求她的意见。他很快就将联姻计划告诉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听到联姻计划后非常高兴。此前，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和她的家人被关进避难所。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轻信红衣主教托马斯·伯奇尔的诱骗，坚信红衣主教托马斯·伯奇尔会保证她年幼的儿子约克公爵什鲁斯伯里的理查德安然无恙。结果，她的儿子却落入理查三世的魔爪。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和她的五个女儿从那时起就被关在避难所。理查三世的士兵日夜守卫着避难所，唯恐有人将她们接走。如果这门亲事结成并生效，理查三世就会被推翻。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王后和她的孩子们也将逃离当下的痛苦境地，恢复他们的政治地位。

两位母亲顺理成章地开始操办起她们孩子们的婚事，接下来她们需要通知亨利七世。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提议找近期为她服务的神父克里斯托弗·厄斯威克帮忙。但考虑到计划是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的主意，里士满伯爵夫人玛格丽特·博福特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位名叫休·康韦的绅士，认为由他担任信使更妥当。爱德华四世去世后，在布列塔尼，亨利七世已恢复人身自由，不再受到监禁。从普利茅斯出发的休·康韦将会通知亨利七世尽快回到威尔士组织人手。为确保万无一失，另一位名叫托马斯·拉梅的信使将同时从肯特前往加莱。两位信使动作迅速，分别只用不到一小时就抵达目的地，成功将各自的信息传达给亨利七世。随后，亨利七世让他们回国推动下一步的计划。

这一密谋逐渐走漏风声，幸好谋划者和参与者都忠诚可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理查三世虽然起了疑心，但尚未察觉到危险，尽管波利多尔·维吉尔^[7]声称理查三世对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已经产生怀疑。理查三世以探讨商务事宜为借口，派一位大使前去拜访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但其真实目的是防止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与他人联手对付自己，并劝说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重新监禁亨利七世。然而，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巧妙地回避了理查三世的要求。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一方面对外继续保持着与理查三世的良好关系，另一方面也向亨利七世保证将会全力支持他的计划。其实，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早有定论，认为推翻理查三世的计划定会成功。除了亨利七世，爱德华四世遗孀的弟弟爱德华·伍德维尔爵士，这位令理查三世敬而远之的海军司令也在布列塔尼公爵的势力范围内。两位目标一致的英格兰派系杰出首领待在布列塔尼，令理查三世感到恐惧。尽管他开始警惕，但他的政敌仍在布列塔尼逐步完善谋反计划。布列塔尼公爵弗朗西斯二世不仅没有阻碍谋反计划，还为他们提供丰富的物质援助与精神支持。按照计划，1483年10月18日，亨利七世将在英格兰海岸登陆。英格兰南方包括肯特和埃克塞特等多个城市也将同时起义。白金汉公爵亨利·斯塔福德将在布雷克诺克提供支援。

这天终于来临，在德文郡和康沃尔，德文郡伯爵爱德华·考特尼和他的弟弟埃克塞特主教彼得·考特尼同时起义。德文郡伯爵爱德华·考特尼在肯特加入起义队伍。同一时间，伯克郡和威尔特郡的队伍也将加入起义。按原定计划，梅德斯通、纽伯里、索尔兹伯里和埃克塞特本应作为英格兰南部的四个据点同时起义，但行动未能成功。失败主要是由于准备不足、理查三世警惕性较高等原因造成。被称为“白金汉伯爵之河”的塞文河水位暴涨破坏了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和威尔士盟军抗击理查三世的计划。亨利七世的军队也被暴风雨赶回布列塔尼和诺曼底的海岸。理查三世下令对海岸线严加守卫，并突然从约克郡赶到索尔兹伯里抓捕痛失威尔士盟军和被亲信背叛的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随后，理查三世下令就地处决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亨利七世的船队也失散了。亨利七世不得不在普尔的港口登岸。此时，理查三世的武装部队已经包围海岸附近，部分士兵假装成白金汉伯爵亨利·斯塔福德的朋友邀请亨利七世上岸，但未能成功。亨利七世再次起航经英吉利海峡前往诺曼底，三天后从诺曼底返回布列塔尼。

战败后，亨利七世的追随者纷纷通过海路逃离英格兰抵达布列塔尼，其中包括多塞特侯爵托马斯·格雷、爱德华·伍德维尔勋爵、理查德·韦尔斯勋爵，前面提到的考特尼兄弟、贾尔斯·多布尼男爵、博纳斯男爵约翰·鲍彻、罗伯特·威洛比男爵，托马斯·阿伦德尔爵士、约翰·切尼男爵及其两个兄弟，威廉·伯克利爵士和一些那时仍默默无闻的人，譬如后来因战时贡献被封爵的爱德华·波宁斯爵士。在后面的章节，我们将会介绍爱德华·波宁斯爵士的相关事迹。

[1]根据历史记载，亨利七世的母亲玛格丽特·博福特的出生日期尚存争议，一为1441年5月31日，一为1443年5月31日。（本书中除原注外，均为译者注，不再另行说明）

[2]亨利七世幼年承袭父亲里士满伯爵埃德蒙·都铎的爵位，在即位前被称为里士满伯爵亨利·都铎。

[3]据记载，威廉·赫伯特勋爵有一位情妇也名叫莫德，是豪厄尔·格朗特（Howell Graunt）之子亚当的女儿。

[5]据历史记载，玛格丽特·博福特共有四任丈夫，分别是萨福克公爵约翰·德拉·波尔（John de la Pole， 2nd Duke of Suffolk）、里士满伯爵埃德蒙·都铎（Edmund Tudor， 1st Earl of Richmond）、亨利·斯塔福德爵士（Sir Henry Stafford）和托马斯·斯坦利勋爵（Thomas Stanley， 1st Baron Stanley），但她与萨福克公爵约翰·德拉·波尔的婚约后被废除。因此，书中将亨利·斯塔福德称作他的第二任丈夫。

[6]因亨利七世的母亲玛格丽特·博福特嫁给了亨利·斯坦福德爵士，因此被视作爱德华四世的余党。

[7]波利多尔·维吉尔（Polydore Vergil，1470—1555），意大利人文学者、历史学家和外交官，一生都居住在英格兰，被誉为“英格兰历史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