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四章
第四章

转眼间,我和这个属于未来世界的脆弱的小家伙面对面了。他径直走上前,冲着我笑。他面对我没有显示出丝毫惧怕,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随后,他转向后面的两个同伴,用一种古怪但十分流利悦耳的语言和他们交谈。

其他人也向这边走过来,不一会儿,一群八九个像他一样精致的小家伙围住了我,其中有个人招呼了我一声。这声音对我而言很是奇妙,我想我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恐怕是显得过于低沉刺耳了。于是我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摇了摇头。他上前一步,犹豫了一下,然后碰了碰我的手。这时我感到后背和肩头也有柔软的小手在触摸,他们是想确定我是否真实存在,对此不必大惊小怪。这些漂亮的小人身上,有某种令人信赖的特质——他们温和、优雅,还有些孩子气。此外,他们看上去又是那样的脆弱,我完全可以像玩九柱戏[1]那样一口气打倒十来个他们这样的人。不过当我看到他们用粉红的小手去触摸时间机器时,我赶紧做了个表示警告的动作。好在我及时想到了一个一直被我忽视的危险,于是把时间机器的启动杆卸了下来,装进了口袋。然后,我又转过身来,琢磨着该用什么方式跟他们交流。

这时,我更加仔细地观察了他们的容貌,在他们那像德累斯顿[2]瓷器般精美的面容上,我发现了某些特别之处。他们清一色的鬈发,齐颈而止,贴着面颊,脸上干干净净,一根汗毛都看不到。耳朵小得出奇,嘴巴也不大,薄唇樱红。小小的下巴颏儿尖尖的,眼睛却大大的,看上去很温柔。而且——也许是出于自尊自大的心理吧——我觉得即使这样,他们仍然不如我期望的那样有趣。

他们并未努力与我沟通,只是站在我身边笑着,并且彼此轻声细语地交谈,语调温柔可爱。我开始和他们交流,我指了指时间机器,又指了指我自己,然后为了不知如何表示时间而犹豫了片刻,随后我指了指太阳。一个小家伙——他身穿紫白相间的格子袍服,长得特别漂亮——马上顺着我的手势,模仿了一声雷鸣,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尽管他的手势含义简单明了,我还是吃了一惊。我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小家伙是傻瓜吗?你们也许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一直认为公元802000多年后的人类在知识、艺术和其他任何领域都会远远超过我们。可他们中的一个却突然问我是不是乘着雷雨从太阳上下来的!通过这个问题,可以看出他们的智力水平跟我们生活时代的五岁儿童差不多,我一直对他们的衣着、柔弱无力的四肢和斯文纤弱的外表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现在终于有了结论。一种失望感油然而生,我顿时觉得造这台时间机器纯属徒劳。

我点了点头,指着太阳,惟妙惟肖地发出了一声霹雳,让他们大吃一惊。他们全都倒退了几步,一个劲儿地向我鞠躬。这时,其中一人对我笑着,把一串我从未见过的鲜花挂在我的脖子上,他的这个创意获得了一片悦耳的欢呼声。立刻,他们全都跑去采摘鲜花,笑着把花扔到我身上,直到我几乎被淹没在花海里。从未见过那种场面的你们,恐怕难以想象漫长的文明创造了何等精致美丽的花儿。接着,他们中的某些人建议,他们的玩具应该被弄到最近的建筑物里去展览,于是他们带我走过那座斯芬克斯的白色大理石像——它对我的惊讶始终微笑以对——朝一座已被风雨侵蚀的灰色大厦走去。跟着他们走时,我又想起了我以前曾自信地预测我们的后代会极为严肃而又理智,忍不住觉得好笑。

那幢建筑非常雄伟,而且入口处极为庞大。我自然而然地被越聚越多的小人吸引了注意力,同时,我也注意到了敞开的、高大的入口幽暗而又神秘。越过小人们的头顶望去,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整体印象就是一座花园,灌木丛生,开满美丽的鲜花,虽然久已无人打理却杂草不生。我看到许多奇异的白花高高耸立,花瓣宽约一英尺,像打过蜡一般的光滑。它们就像野花般星星点点地散布于斑驳的灌木丛中。不过,当时我没有仔细研究这些花。时间机器就留在那片被杜鹃花环绕的草地上,无人理会。

门廊顶上的圆拱,雕刻着华丽的花纹。我顾不上细细打量这些雕刻。不过,从下面经过时,我看到一些图案与腓尼基人[3]的装饰相类似,它们都已久经风雨的剥蚀,残破不堪。几个衣着更为华美的人在门口迎接我,于是我们走了进去。我身穿19世纪的深色外衣,脖子上挂着花环,看上去颇有几分古里古怪。一大群人簇拥着我,他们穿着柔软艳丽的袍子,手臂和小腿的皮肤白皙而光滑,我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大门通向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宏伟大厅,厅里挂着褐色的窗帘。屋顶笼罩在阴影中。窗户上镶嵌着彩色玻璃,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为室内提供了柔和的光线。地面是用某种大块的白色金属铺筑的,不是木板或石片。恐怕是由于长年累月人来人往的缘故,地面严重磨损,常经之路上都磨出了深沟。大厅里横放着许多光滑的石桌,离地大约一英尺,桌上各种水果堆积如山。我认出有些是大得出奇的覆盆子[4]和橘子,但大部分的水果我都是第一次见到。

桌旁散落着许多垫子。引我进来的那些人坐上了垫子,然后打着手势让我也坐下。没有进行任何餐前祷告[5],他们立刻开始用手抓着吃水果,把果皮果渣之类的东西顺手扔到桌旁的圆洞里。我实在是饥渴交加,所以也不客气了,学着他们的样子,大吃起来。我一边吃一边忙里偷闲,打量着这个大厅。

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可能是大厅里一派凄凉破败的光景。那些彩色玻璃窗污迹斑斑,像是画上了古怪的图案,而很多玻璃都破碎不堪,那些落地窗帷下也久积尘埃。我注意到,身旁的一张大理石桌子也缺了一角。尽管如此,这地方给人的总体感觉还是十分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有数百人在进餐,大多数人都尽量坐得离我近一些,他们一边吃水果,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目光灼灼。他们都身着一模一样的绸料衣服,质地柔软却又耐磨损。

顺便说一下,他们只吃水果,这些生活在遥远的未来时代的人,是严格的素食主义者。尽管我嗜肉如命,现在也不得不入乡随俗,以水果充饥果腹了。哦,后来我发现,像马、牛、羊和狗等家畜,都步了鱼龙[6]的后尘,早已灭绝。不过,这些水果非常可爱,尤其是那种外壳呈三棱形的面质果实,好像在我停留期间一直是时令水果,特别美味可口,我把它当作自己的主食。起初,我为所见到的奇花异果目乱睛迷,但后来我逐渐理解了它们的意义何在。

你们看,我正在对你们讲述我在遥远的未来吃水果大餐的情形。当我觉得已经稍稍填饱了肚子之后,立即决定学习他们的语言。从水果开始学习看来是个不错的开端。我拿起一个水果,做着手势叽里咕噜地询问着,可就是表达不出我的意思。一开始,我的尝试引来了他们惊奇的眼光和忍俊不禁的哄笑,不过很快就有个金发的小家伙看似领会了我的意图,并向我重复着一个名称。他们喋喋不休并且长篇大论地解释着这档子事。我开始模仿他们优美语言中的短音节,这又把他们逗得捧腹大笑。我感觉自己像个置身于孩子群中的老师,与他们有几分格格不入,但我还是坚持不懈,很快就学会了十几个名词,而且达到可以随意使用的程度。接着我学了指示代词,甚至还学了“吃”这个动词。但这项工作费力劳神、进展缓慢,因此那些小人很快就厌倦于此,不想再理会我提出的问题了,于是我不得不等他们愿意教我的时候再一点儿一点儿地学。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学到的东西真是少得可怜。我从没有碰到过像他们那么懒惰、那么容易疲倦的人。

我很快发现,这些小人对什么都缺乏持久的兴趣。他们像孩子一样惊叫着热切地向我跑来,但也像孩子一样很快就停止对我的观察,逛到别处找其他的玩具去了,这可真是奇怪。集体晚餐和我最初的社交活动结束了,我首先留意到第一拨簇拥着我的人几乎已经走光了。同样奇怪的是,我也很快对那些小人失去了兴趣,不再那么上心。我填饱了肚子之后,就通过入口再次来到阳光灿烂的户外。我接连不断地遇上这些未来人,他们总是跟我说说笑笑地走上一阵,然后友好地微笑着,打着手势走开,撇下我和我的时间机器。

我走出大厅时,黄昏的静谧已降临大地,夕阳温煦的余晖映照,景色迷人。起初,这里的所有事物都令人困惑,一切都与我熟悉的世界截然不同——甚至连花都不一样。我刚刚离开的那座高大的建筑物,坐落在一个大河谷的斜坡上。但是泰晤士河[7]从它现有的位置偏移了大约一英里。我决定登上约一英里半开外的一座峰顶,从那里,我能以更开阔的视野,打量一下我们这颗处于公元802701年的行星。需要说明的是,这个年份是时间机器的小标度盘上所显示的时间。

我边走边用心观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来帮助我了解这壮观的废墟是如何形成的——这真是一片废墟啊。比如,小山上有一大堆花岗岩,用铝块固定住,形成一个残垣断壁的大型迷宫。在迷宫中间,丛生着茂密而又异常美丽的宝塔形植物——可能是荨麻[8]——叶子是褐色的,非常漂亮,而且不扎人。这显然是某个庞大建筑物的废墟,到底为何而建,我不得而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命中注定在此有奇妙的际遇——对奇异的发现初步透露一下——不过关于这一点,我准备到合适的时候再说。

我在一个平台上休息了一阵,但突然心生一念,就向四周观望。我发现这里看不到任何小房子,显然独栋房屋甚至院落早已不复存在。草木丛中到处都是宫殿式的建筑,但是像我们所处时代的英国风情的房屋和村舍却早已不见踪影。

“共产主义社会。”我对自己说。

紧接着我又想起一件事。我看着那五六个跟着我的小家伙,立刻察觉到他们全都穿着同样款式的服装,有着同样柔软光滑的面容,和同样浑圆的少女似的肢体。你们或许会感到奇怪,我以前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但这一切是如此怪异。现在,我完全看清了这个事实。从服装和举止差异上来区分性别的话,这些未来人何其相似。在我眼中,那些小孩子只不过是他们父母亲的缩微版而已。我由此判断,这个时代的孩子极为早熟,至少在身体发育上是这样。后来,许多发现都证实了我的这个观点。

看到这些人生活得如此悠闲自在,男女相貌的接近也就因此而显得合情合理了。由于男性阳刚女性阴柔,家庭的结构以及社会分工的不同都只是为了适应体力时代生存的自然规律。在人口众多而男女搭配均衡的地方,生育过多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一种灾难而不是幸福。在暴力罕见、后代安居乐业的地方,家庭对生育效率的需求较低,实际上没有建立多子女家庭的迫切需要。于是,作为生育子女所必需的男女性别特征差异,也就随之退化消失。在我们生活的时代,该现象就已经初见端倪。在未来的时代它已完全实现。不过,我要提醒你们,这只是我当时的想法,后来我才明白这种想法与事实相去甚远。

正当我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座美丽的小建筑物突然吸引了我的目光,好像是一口水井,上面盖着亭子。这种怪井的存在暂时占据了我的心神,但我没有往下细想,而是心思一转,又回到原来的思路上去了。靠近山顶的地方没有什么大建筑物,由于我的脚力相当出色,很快就甩下了跟着我的人,独自前行了。怀着自由和冒险相混杂的奇异心理,我一口气登上了山顶。

在那里,我发现了一张椅子,它是用某种我不认识的黄色金属制成的。椅子上锈迹斑斑,有半边长满了柔软的青苔。椅子两边的扶手上,浇铸着排列整齐的格里芬[9]的头像。我坐在上面,俯瞰在漫长的白昼接近尾声之际,笼罩在夕阳余晖下古老世界的辽阔景象。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不胜收的景色。太阳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西天燃烧着金色的晚霞,其间点缀着几道紫色和绯红色的云彩。下面是泰晤士河旁的山谷,河水镶嵌其中,好似一条锃亮的钢带。我前面曾经提到过的那些散布于斑驳的草木丛中的巨大宫殿,有些已成废墟,有些还有人居住。到处都有白色或银色的塑像矗立在荒园中,到处是直指云霄的圆顶和方尖塔。没有树篱,没有土地所有权的标志,没有耕作的迹象,整个世界成了一座荒园。

注意,我要开始解释我见到的那些事情了。我对那天晚上所见所闻的解释,大致如下(后来我发现我只对了一半——或者只看到了事实的一个侧面)。

看来我正巧遇上了人类的衰退期。残阳似血,让我联想到人类的日暮途穷。我第一次认识到,我们现在从事的社会活动所产生的奇怪后果。不过,仔细想想,这种结果也是完全合乎逻辑的。需求会滋生力量,安逸会助长衰弱。生活条件的改善——真正的文明进步使人类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安全——已经到达稳定的高度。人类团结起来,征服自然的胜利接连不断。我们目前还在梦想的事情,在未来已被有计划地着手进行并付诸实现,其成果我已亲眼目睹了。

毕竟,我们今天的公共卫生和农业水平仍处于初级阶段。我们这个时代的科学,已经向人类的疾病领域进军,不过攻克的难关还很少。即便如此,它还是持久地稳步朝前发展。我们的农业和园艺只是在各处除掉了若干杂草,或许也培养出了二十余种有利于人类的植物,但大多数植物仍是依赖物竞天择以获取均衡的生存空间。我们改良我们喜爱的植物和动物品种——它们的数量少得可怜——通过选择育种逐步开展。比如,改良的新品种桃子,无核的葡萄,更大更香的鲜花,繁殖起来更方便的牲口等,但是这些尝试毕竟为数不多。我们逐步改良这些品种,因为我们的理想是模糊的、尝试性的。我们的知识也非常有限,大自然在我们笨拙的手中,也显得羞答答的、慢腾腾的。终有一天,这一切会变得更井然有序,取得更好的成绩。不管有什么波折,这都是大势所趋。全世界的人都将变得更有知识,更有教养,并且能通力合作,人类征服自然的进程会越来越快。最终,我们会明智而又谨慎地重新调整动植物的生态平衡,以适应我们人类的需求。

依我看,这种调整在这个未来世界里,一定已经完成了,而且还完成得相当出色。事实上,这一切就是在我的时间机器所穿越的这段时空中彻底完成的。空中蚊蝇不生,地上杂草不长,到处都是甜美的水果和美丽的鲜花,艳丽的蝴蝶四处翩翩起舞。预防医学的理想已经实现,疾病已经根除。我在那里逗留期间,没有见到任何传染病的迹象。我等一会儿还会告诉你们,甚至连腐烂和枯朽的过程,也都深受这些变化的影响。

社会的胜利也实现了。我看到人类居住在富丽堂皇的建筑里,穿着华美的袍服,却没有看见他们从事什么艰苦的劳动。没有任何斗争的迹象,既没有社会斗争,也没有经济斗争。商店、广告、贸易,所有构成我们这个世界主体的一切商业活动,都在这里销声匿迹。在那个金色的黄昏时分,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天堂社会”这个概念。我猜想,他们也遇到过人口增加的问题,但他们肯定采取了有效措施,因为他们的人口已停止了增长。

在环境变化了之后,随之而来的必定是对变化的适应。除非生物学谬误连连,否则是什么促使人类产生智慧和活力的呢?当然是艰难和自由:在这样的条件下,只有积极敏锐的强者方能幸存,弱者只会被淘汰掉。这样的条件助长有能力的人忠诚合作,助长自律、毅力和果断。而家庭的建立,以及随之产生的种种情感——强烈的嫉妒感、对子女的关爱和父母的自我奉献精神——在孩子面临危险时找到了正当依据,其存在显得合情合理。可现在,这些即将来临的危险在哪里呢?有一种情感正在滋生,它将不断发展,排斥夫妻之间的嫉妒,排斥强烈的母爱,排斥一切激情。这些激情现在是多余的东西,它们是野蛮人的遗风,只会使我们感到不自在,与我们轻松愉快的生活不相协调。

我想到了这些小人柔弱的体态、低下的智力,以及那大片的废墟。这使我更加坚信,人类完全征服了大自然。因为和平安宁往往出现在战斗之后。人类曾经是强壮有力、精力充沛、聪明能干的,曾经用了大量精力改善了赖以生存的环境。但现在,被改善的环境开始反作用于人类。

在绝对舒适和安全的新条件下,那种躁动不安的精力,也就是我们的力量将会日渐衰弱。即使在我们自己生活的时代里,某些曾经是生存所必需的偏好和欲望,也成了我们不断失败的原因。例如,好勇斗狠和对战争的热爱,已经不再受到推崇,甚至对于文明人来说还可能成为障碍。如果一个人身体健康,也没有遭受任何威胁,那么过多的体力和智力就会使他变得无所适从。我断定,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些小人不曾经历过战争或暴力事件的危险,不曾遭遇过野兽攻击的危险,不曾有过致命的疾病威胁,因而无须健康的体魄,也无须艰辛地劳作了。在这样的生活中,我们所说的弱小者就和强壮者没什么差别了,那么弱小者也就不再弱小。实际上他们更适应这样的生活,因为强壮者由于精力无处发泄只会感到焦躁不安。毫无疑问,我所见到的那些美轮美奂的建筑,是我们人类在完美和谐的生存环境建设步入正轨之前,最后一次殚精竭虑的大规模创造活动——这是人类精力最旺盛时的产物,之后诞生了最终的太平盛世。这些精力现在已经无处发泄了。这就是人类的精力在和平时期的命运:它沉醉于艺术,沉湎于色情,然后变得消沉衰退,一蹶不振了。

就连这种追求艺术的冲动也终将消失殆尽——这种冲动在我所见的这个时代几乎已经消失了。用鲜花装扮自己和在阳光下唱歌跳舞,就是他们仅存的艺术精神。仅此而已,甚至连这种冲动都逐渐退化为一种知足常乐的无所事事。痛苦和需要的磨难砥砺,曾经使我们人类保持着精明的头脑。可是,在这个未来世界里,这“可恨的”磨刀石已被砸碎了!

暮色渐浓,我站在那里,自以为用这个简单的解释,就可以掌握这个世界的问题所在——也就是说掌握了这些有趣的小人的全部秘密。他们在计划生育方面可能太成功了,因此,他们的人口并未保持数量上的稳定,而是越来越少了。这一点可以用来说明那片废墟为何无人居住。我的解释非常简单,不过倒也能自圆其说——就像大多数错误的理论那样!

【注释】

[1]保龄球的前身,起源于德国和荷兰,原先是一种宗教礼仪活动。天主教把“九柱戏”作为测量教徒信仰真诚程度的一种仪式,在教堂的走廊里放置九根柱子象征着异教徒与邪恶,而石球代表着正义。用球滚地击它们,叫作打击“魔鬼”。他们认为击倒木柱可以为自己消灾、赎罪,击不中就应该更加虔诚地信仰天主。

[2]德国城市。18世纪以来以产瓷器闻名,彩绘纤细精美。

[3]腓尼基人是历史上一个古老的民族,自称为闪美特人,又称闪族人。生活在地中海东岸相当于今天的黎巴嫩和叙利亚沿海一带。他们曾经建立过一个高度文明的古代国家,公元前10世纪至公元前8世纪是腓尼基城邦的繁荣时期。

[4]又名“悬钩子”“覆盆莓”“托盘”“饽饽头”“树莓”“野莓”,是一种水果,有红色、金色和黑色。果实味道酸甜,植株的枝干上长有倒钩刺。

[5]祷告是基督徒的重要特征。饭前应祷告,称为“谢饭”,为所得到的饮食向神献上感恩。

[6]是一种类似鱼和海豚的大型海栖爬行动物。生活在中生代的大多数时期,最早出现于约2.5亿年前,比恐龙(2.3亿年前)稍微早一点,约9000万年前它们消失,比恐龙灭绝早约2500万年。

[7]英国最长的河流、最重要的水路,也是英国的母亲河,哺育了英格兰灿烂的文明。

[8]荨麻是荨麻属中三十至四十五种植物的通用俗称,广泛分布在全球的温带和热带地区,绝大部分种类为多年生草本植物,也有部分为灌木,或一年生草本植物。

[9]希腊神话中一种鹰头狮身有翅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