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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家的品格
1.4.6.3.1 同张国焘共事五年多,50%不能合作。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
同张国焘共事五年多,50%不能合作。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

徐向前,1901年11月8日生于山西省五台县,乳名“银存”,有前程似锦、发财享福之意。学名象谦(“谦”为《易经》中六十四卦之一,是六十四卦中唯一的六爻皆吉的卦)。大革命失败后,他下定决心,立志要做一个继续前进的人,于是将“象谦”改为“向前”。

徐向前在少年时代受到良好家风的教育和熏陶。其父徐懋淮是晚清秀才,以教书育人为业,“为人耿直,不阿不欺,办事公道”。他的行为对徐向前影响很大。徐向前少年时代常常以父亲为榜样,模仿着以平等的态度对待周围的人。徐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在回忆录中,谈到母亲,徐向前动情地说:“她节俭勤劳,温柔善良,自己省吃俭用,但常常帮贫助老。她的性格和美德,对我们兄弟姐妹颇有影响。”即使在晚年,徐向前对父辈留下的家训仍能倒背如流:

襁褓失母,兄文厚、文达祖负抱而耕。文源祖以报恩,誓其子孙焉:布谷催耕,兄泪盈盈,有弟无母,无母孰哺?负我耜,抱我弱弟,以适于南亩。苗既硕,弟何小,兄也顾之,劳心草草。弟既长,兄已老,弟也事之,私心未了。滹沱浩浩,潭水一掬,决潭益沱,毋乃不足,曰予世世子孙,惟兄之子孙,是亲是睦,敢或侮之,神其不福。

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使徐向前养成顾全大局、与人为善的优秀品德。为了党的事业,他不惜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1932年,张国焘在鄂豫皖苏区推行王明“左”倾路线,发动“肃反”运动,把许多好同志打成“改组派”、“第三党”和“AB团”予以逮捕、审讯以致杀害。为了整徐向前的“黑材料”,将他的妻子程训宣关押审查。当时,徐向前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兼第四军军长。正在前线进行第四次反“围剿”作战,得知爱人被抓,心情十分沉重,但为了大局,强忍悲愤,继续指挥作战。程训宣被关押后,尽管被用尽酷刑,但始终不承认是“改组派”,更不承认徐向前是“改组派”。张国焘没有得到她的口供,下令将程训宣处死。

1937年到延安,徐向前才听说爱妻被杀害了,便问鄂豫皖苏区保卫局局长周纯全:“为什么把我老婆抓去杀了,她究竟有什么罪?”周纯全只好说了实话:“她没有什么罪。当时抓她,就是为了搞你的材料!”[1]对爱妻被错杀,徐向前十分痛心。多年后他在回忆录中说:“一场革命,人民群众的牺牲是巨大的。不仅对敌斗争要付出血的代价,在党的路线发生错误时,同样会付出血的代价。由此不难理解,坚持党的马克思主义的路线,是多么重要!”[2]

徐向前没有记恨张国焘,但张国焘却常常压制他。谈起与张国焘的共事经历,徐向前说过:“在红四方面军与张国焘共事五年多,我们是50%的合作,50%的不合作,有时是两票(张国焘与陈昌浩)对一票,我是孤掌难鸣。”[3]在十分困难的局面下,徐向前一方面以光明磊落、顾全大局、维护团结的高风亮节支撑危局,一方面对张国焘的分裂主义行为进行坚决而灵活的斗争。

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面临的主要问题,是确定战略方针,统一作战部署,打破蒋介石的围堵计划,建立新的革命根据地。由徐向前起草的以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等红四方面军领导名义给党中央的电报中请示:“以后关于党政军应如何组织行动,总方针应如何确定”,“请立即告知”。[4]中共中央到达川西北地区后,发现这里大多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山高谷深,交通不便,经济贫困,不利于红军的生存和发展。而在此以北的陕甘地区,地域宽阔,交通方便,物产丰富,汉族居民较多,邻近抗日前线华北。因此主张红军继续北上,以便在北方建立抗日的前进阵地,领导和推进全国抗日民主运动。6月16日,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张闻天复电张国焘等指出:“以懋功为中心之地区,纵横千余里,均深山穷谷,人口稀少,给养困难。”“主力出此似非长策。”“今后我一、四方面军总的方针应是占领川陕甘三省,建立三省苏维埃政权,并于适当时期以一部组织远征军占领新疆。”[5]

张国焘不同意党中央的行动方针,他的主意是:向西退却到人烟稀少、少数民族聚居的新疆、青海、西康等地。以为这样可以避开国民党军队的强大压力。

为解决战略方针的分歧,6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两河口召开会议。会上经过讨论,一致同意周恩来、毛泽东等多数人关于北上的意见,张国焘也表示同意。但张国焘却拖延执行中央军委的北上计划,并以给养困难为借口,继续兜售其南下主张;他自恃枪多势众,公然向党争权,策动一部分人提出改组中革军委和红军总司令部,要求由他担任军委主席,给予“独断决行”的大权。其政治野心昭然若揭。徐向前将张国焘反党路线图概括为“伸手要权——分庭抗礼——自立‘中央’的三部曲”。

看清张国焘要挟中央的企图后,徐向前积极为增强红一方面军的实力和维护一、四方面军的团结而努力。针对红一方面军保存的干部较多、兵员较少的情况,徐向前同陈昌浩商定并报中央同意,抽调红四方面军3个团(四军三一二团1100人、三十军二七〇团1600人、三十三军二九四团1100人),共3800人补充到红一方面军;又从红一方面军抽调了一些有指挥和参谋工作经验的干部,到红四方面军各军任参谋长。

党中央为了团结红四方面军继续北上,向张国焘作出多次让步。6月29日,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决定增补张国焘为中革军委副主席;7月18日,任命张国焘为红军总政治委员。但好景不长,张国焘离开阿坝,刚进入草地,就又变卦。9月8日,他电令徐向前、陈昌浩率右路军南下。面对重大事变,徐向前与陈昌浩商量后决定向中央报告。在党中央经过深入研究,并以周恩来、张闻天、博古、徐向前、陈昌浩、毛泽东、王稼祥7人名义发出致朱德、张国焘、刘伯承电后,9日,张国焘密电陈昌浩,令其武力挟持中央南下。这一密电恰被右路军参谋长叶剑英看到,叶剑英紧急通知了毛泽东。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博古等紧急磋商,为避免红军内部可能发生的冲突,决定率右路军中的红一、红三军和军委纵队迅速转移,脱离险境,先行北上。对叶剑英关键时刻为党立下大功,毛泽东曾多次称赞“吕端大事不糊涂”。

就在9月9日夜中共中央突然连夜开拔、向俄界集中之后,10日晨徐向前、陈昌浩得知此讯。徐向前回忆说:“那天早晨,我刚刚起床,底下就来报告,说叶剑英同志不见了,指挥部的军用地图也不见了。我和陈昌浩大吃一惊。接着,前面的部队打来电话,说中央红军已经连夜出走,还放了警戒哨……前面有人不明真相,打电话来请示:中央红军走了,还对我们警戒,打不打?”陈昌浩拿着电话筒,问徐向前怎么办?危急关头,徐向前果断地说:“哪有红军打红军的道理!叫他们听指挥,无论如何不能打!”就这样,一场可能发生的危机得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