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森林里

一回到光神的庙宇，兄妹俩就舒舒服服地倒在了床上。光神不想打扰他们睡觉，吻了吻他们就离开了。

多半已经是半夜了，蒂蒂正梦见美丽的青鸟和玫瑰，突然觉得有只毛茸茸的爪子在自己的脸上摸来摸去。在黑暗中，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惊醒以后，蒂蒂一骨碌地坐了起来，不过等他看清楚了是蒂勒脱后，才安下心来。

“嘘，”猫凑近他的耳朵，悄悄地说，“嘘，小声点，哦，亲爱的蒂蒂，我冒着生命危险，想出了一条包你成功的妙计呢！不要惊动别人！今晚我们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准能捉到青鸟。”

“可是，”蒂蒂吻了吻猫儿，“我应该向光神请示一下，她一向都是帮助我们的，我不好意思违背她的嘱咐……”

“如果你告诉了她，”猫尖叫着说，“那么一切都完了。相信我，你只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一定能成功地捉到青鸟。”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蒂蒂穿好衣服。咪蒂听到了声音，也要跟着去。

“不行，”蒂蒂有些生气地说，“你太小了。你不知道我们去干的事有多危险呢！”

阴险的猫，并不反对咪蒂的要求，她一门心思地向蒂蒂捏造谎言。她口若悬河地说，蒂蒂之所以一直没有找到青鸟，完全是光神的过错，因为她身上发着的亮光把青鸟给吓走了。不过，现在趁着天黑，准能捉到使人类幸福的青鸟。

这本是违抗光神命令的行动，但是蒂勒脱手段极为高明，经她花言巧语的劝说，蒂蒂竟然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当的。在他看来，蒂勒脱的话句句在理，十分中听。蒂蒂一下子没有了主见，竟然踏着坚定而愉快的步子，乖乖地跟着走出了光神的庙宇。

三人趁着清明的月光，穿过田野。猫显得很激动，一路上说个没完，而且走得飞快，害得兄妹俩差点跟不上。

“我保证，这次肯定能找到青鸟。”猫十分自信地说，“我向森林里的所有的树都打听过了，他们很多人都认识青鸟，因为青鸟就住在那个森林里。我已经派兔子去召集大伙儿来开会了，所有重要的动物，都会参加的。”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黑漆漆的森林的边缘。正当他们要转弯的时候，远处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向他们奔来。猫蒂勒脱立刻拱起了背，她意识到，准是她的冤家对头来了。她气得浑身发抖。难道他又要来破坏她的计划啦？难道他识破了她的阴谋？他是不是又要在紧要关头拯救兄妹俩的性命？

蒂勒脱凑到蒂蒂的耳边，温柔地说：

“哟，干坏事的人来啦，你瞧，蒂鲁来啦！真遗憾呀，他一来我们的计划就要泡汤了。他跟谁都是冤家，就连森林里的树也不例外。你一定得把他赶回去。”

“走开，你这讨厌的东西。”蒂蒂对蒂鲁扬了扬拳头，大声命令着。

忠实又可爱的蒂鲁怀疑狡猾的猫在暗中捣鬼，不放心地一路跟了过来。可是好心没好报，当他听到蒂蒂的责骂时，心里非常难过。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不过由于刚才一路奔跑，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听话，快给我回去。”蒂蒂又说了一遍，“我们这里不需要你，快回去……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要是在以前，蒂鲁肯定会听话地走开，可是今天，他却顽固地站着，一动不动，凭直觉，他知道小主人的处境不妙。

“你居然能忍受他这样不听话的态度吗？”猫悄声对蒂蒂说，“你可以拿棍子赶他回去。”

蒂蒂果真听从了猫的建议，拿着棍子打起了蒂鲁。

“这下子，你总该听话了吧！”蒂蒂一边打一边骂着。

可怜的蒂鲁被打得哇哇乱叫。可是他的自我牺牲精神，支持着他默默地忍受了挨打。他勇敢地走到小主人跟前，拉着他的手，哭着说：

“你教训了我，我应该吻吻你。”

蒂蒂也是个心软的孩子，蒂鲁的表现使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猫却像猛兽似的对着蒂鲁咬牙切齿，骂着难听的话。幸亏可爱的咪蒂劝住了蒂蒂。

“不，不要打他，我要让他留下来嘛！”她请求着说，“没有蒂鲁在一起，我就觉得害怕。”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做出决定。

“我得另想办法摆脱这个傻瓜了。”蒂勒脱想。于是她转过身去，彬彬有礼地对狗说：“我们都很高兴你能和我们一起去，真是太好了。”

兄妹俩肩并肩地紧挨着走向森林深处，猫和狗跟随在左右两侧。森林里黑洞洞的一片死寂，他们不由得心里发毛。这时，只听蒂勒脱喊了一声：“我们到了。请转动钻石。”

蒂蒂马上扭动了钻石，钻石的光照亮了四周，呈现出一幅奇异的景象。原来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是森林的中心，周围的参天老树高耸入云。那贯穿在林间的横七竖八的道路，在绿色的丛林中勾勒出一颗白茫茫的星星的形状。一切都很平静。可是，突然间树上的叶子奇怪地抖动了起来，树枝也像人的手臂似的伸展着，树根掀开覆盖在它上面的泥土，合并成脚和手的模样，站在地上。一阵可怕的噼啪声响彻林间树身纷纷迸裂，每一棵树中都出现一个滑稽人似的树魂有些慢条斯理地跨出树干，有的急匆匆地一跃而出，不过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目光，聚拢在兄妹俩身边。

饶舌的白杨像喜鹊似的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是一些小孩子！我们可以跟他们说话啦……太寂寞了……他们从哪里来的呀？他们又是谁呢？”

他就这样没完没了地唠叨着。

菩提树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他叼着烟斗，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栗子树穿着绣着粉红和白色花朵的绿色绸外衣，打扮得花里胡哨活像公子哥。他走过来，对着兄妹俩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两个小家伙的衣着太寒酸了，就冷笑一声，自负地走开了。

“哼，自从进城以后，他们就变得自命不凡了。他都瞧不起我们哩。”白杨树一直嫉恨着栗子树，说话也带着冷嘲热讽的口气。

“哦，天哪，哦，天哪！”说话的是一棵长得十分矮小的杨柳树。这个家伙相貌平平，穿着一双比他的脚大得多的木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过来，“他们不会是来砍伐我的头和手臂去做柴火用的吧！哦，天哪！”

蒂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断地向蒂勒脱打听：

“这是谁……那位又是谁？”

于是，蒂勒脱就将树魂——做了介绍。

大腹便便的矮胖子是榆树，他的脾气很不好，经常怨天尤人，牢骚满腹；山毛榉像个绅士，举止文雅，风度翩翩；白桦树穿着白色的衣服，不断地变换着姿势，长得像夜宫里飘飘悠悠的鬼怪。个子最高的是杉树，一眼望去，蒂蒂都看不到顶在他又高又瘦的身躯上的脑袋。杉树看上去很和蔼，只是带着一点忧郁。柏树沉默地站在杉树的边上，一身黑衣，样子很是吓人。

目前还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这些树魂非常高兴能够开口说话，他们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聊着天。正当蒂蒂打算开口向他们打听青鸟的下落时，大伙儿突然都默不作声了。众多的树魂纷纷鞠躬施礼，自觉地为一棵穿着长袍的千年老橡树让路。老橡树的长袍上绣满了苔藓和地衣，他的白胡子随风飘动着。老橡树已经失明了，他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扶着为他领路的一棵年轻的橡树。

“这是树中之王。”蒂蒂看到了老橡树头上那顶槲寄生做成的王冠，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向他打听一下青鸟的下落。”

他想迈开脚步走过去，可是突然又惊喜地停住了：在他的前面，在老橡树的肩上站着的，不就是蒂蒂朝思暮想的青鸟吗？

“哦，青鸟在他那儿！”蒂蒂高兴地叫了起来，“快，你把青鸟给我好吗？”

“肃静，不得无礼！”大大小小的树魂惊恐地喊着。

“蒂蒂，快脱帽致意。”蒂勒脱提醒着，“老橡树是国王呢！”

孩子马上微笑着照办了。老橡树面无表情地问蒂蒂是不是伐木人棣尔的儿子，蒂蒂兴奋地承认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难马上就要临头了。

得知蒂蒂就是棣尔的儿子，老橡树气得浑身发抖，他愤怒地大声指控爸爸棣尔犯下的一大堆罪过。

“就拿我的家族来说，”他控诉着，“你爸爸杀了我七百个儿子，四百七十五个叔叔、婶婶，一千二百个兄弟姐妹，三百八十个儿媳妇和两万个孙子……”

无疑，盛怒之下，老橡树难免把数字夸大了一些，蒂蒂只是一声不吭地听着，等老橡树讲完之后，他才彬彬有礼地问：

“请原谅我打扰你了，先生……听说，您知道青鸟在哪里，您能告诉我吗？”

老橡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不论对动物还是对人，都了如指掌。他一下子就猜透了蒂勒脱设下的圈套，因此他得意地捋着胡须，呵呵地笑了起来。要知道，多少年以来，他一直巴望着为受过人类奴役的森林，报仇雪恨呢！

“那是送给仙女蓓丽吕娜的小女儿的。她病得可厉害了。”蒂蒂向老橡树解释着。

“少废话，”老橡树粗暴地打断了蒂蒂，“我要先听听动物们的意见……他们在哪里？这件事情还关系到动物们……我们树木从不独断专行，动物们在哪里？”

“瞧，他们来啦。”杉树从大大小小的树顶上望过去，“他们跟在兔子后面来啦。我看到了马、野牛、狼、绵羊、猪，还有山羊和熊……”

所有的动物都到了。他们穿着人的衣服，一个个用后腿直立行走，神情庄重地在树木中间围成了一个圆圈。只有举止轻浮的山羊，在路上蹦蹦跳跳。猪也不太安分，在树根附近拱来拱去，想找刚刚出土的蘑菇来充饥。

“都到齐了吗？”老橡树问。

“母鸡还没有来，她正忙着孵蛋呢。”兔子继续说着，“野兔出去溜达还没有回来；公鸡的眼睛痛得厉害，来不了；牡鹿的角痛，不来了；狐狸病了，喏，这是医生的证明；鹅听不明白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火鸡的心情不好，正在发火呢……”

“听，他们真是可爱！”蒂蒂小声对咪蒂说，“他们看上去真像有钱人家摆在橱窗里的玩具呢！你看，真的好滑稽呢！”

兔子的打扮更令两个孩子捧腹大笑：他的大耳朵上扣着一顶三角帽；身穿绣满了花的蓝色的上衣，胸前还挂着一只小鼓。

接着，老橡树耐心地向他的树兄弟和动物邻居们分析当前的形势。看来居心叵测的蒂勒脱的如意算盘是打对了，她正是想利用这些人对蒂蒂的仇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你们看到的这个孩子，”老橡树大声地说，“从大地母亲那里偷盗了法宝，依仗着宝物想要夺走我们的青鸟，窃取我们那个从开天辟地以来一直保持到令天的秘密。”

“我们对人类太了解了。我们应该清楚，一旦他们掌握了这个秘密，就会恶毒地来对付我们。现在任何的犹豫都是愚蠢的，在这个危急的时刻，我们必须马上就将这两个孩子除掉，否则就来不及了。”

“他们在说些什么呢？”蒂蒂问。他还没有搞清楚激动的老橡树究竟要干什么。

蒂鲁一直在老橡树周围警惕地徘徊着，他生气地龇着牙，低声咕哝：

“这个老不死的，难道没有看到我的厉害的牙齿吗？”

“哦，天哪，他竟然敢侮辱老橡树国王。”山毛榉愤怒地揭发道。

“把他赶走，他是叛徒。”老橡树十分生气地命令。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蒂勒脱小声地对蒂蒂说，“蒂鲁一来就要坏事，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但是你必须把蒂鲁赶走。”

蒂蒂对蒂鲁说：“你给我赶快滚开。”

“小主人，请允许我把那个老东西的苔藓拖鞋给撕破。”蒂鲁恳求着。

无论蒂蒂怎样劝阻，蒂鲁就是不听。他已经意识到了主人的危险处境。要不是蒂勒脱叫来了常青藤，蒂鲁原本可以成功地解救小主人的。蒂鲁咆哮着，发了疯似的冲来冲去，他指着常青藤破口大骂：

“你这团烂糟糟的东西，要是有胆量的话，你就动手吧！”

周围的旁观者开始起哄。老橡树见有人竟然敢藐视自己的权威，气得脸都发白了。其他树木和动物尽管也十分气愤，但由于都极为胆小怕事，各个都敢怒而不敢言。蒂鲁如果继续这样闹下去，完全可以避免灾难。可是蒂蒂百般威胁，使得蒂鲁那服从主人的本能占了上风，于是只好乖乖地放弃战斗趴在蒂蒂的脚下。

蒂鲁被常青藤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后来又被抬到栗子树身后，紧紧地绑在最粗的一条树根上，动弹不得。从这时候起，蒂蒂就变得束手无策了。

“很好，”老橡树大着嗓门喊着，“现在我们可以平心静气地审判了。人类对我们的侵害罄竹难书，这是我们第一次有机会来审判人类！我想，我们判他一个应得的罪名，是天经地义的，是无可指责的。”

树木和动物都异口同声地回应：

“死刑，死刑，给他们判死刑。”

树木和动物就这样嗡嗡地说着，嘈杂而不清楚。可怜的孩子起先没有听懂他们的判决，天真的孩子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判死刑。

“怎么啦？”孩子问，“好像他们不高兴了。”

“没什么的。”猫假惺惺地安慰着，“由于春天姗姗来迟，他们有些恼火了。”

她又凑着蒂蒂的耳朵，嘀咕嘀咕地说了一通话，以便分散蒂蒂的注意力。

就在孩子们听着猫的花言巧语的时候，动物和树木却正在讨论如何处死他们的问题。野牛建议用坚硬的角把他们捅死；山毛榉主张把孩子们吊死在最高的树枝上；常青藤献出自己的青藤作为绞刑的绳子；杉树愿意施舍四块木板，给孩子们做棺材；杨树则答应提供树枝作为坟墓标记的十字架。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溺死在小河里。”柳树小声嘀咕着。

猪从牙缝里恶狠狠地迸出几句话：

“依我看，最好把那小女孩吃掉……她的肉肯定是鲜嫩鲜嫩的呢。”

“肃静！”老橡树愤怒地吼叫着，“我们现在决定一下，谁最有资格第一个下手来惩罚他们？”

“哦，当然是你啦，你是我们的国王呢！”杉树讨好地说。

“不，我太老了，”老橡树推辞着，“我老眼昏花，四肢无力，我看还是由你来代替我吧，你代我狠狠地打他们一棍，给大伙儿好好出口气！”

可是杉树谢绝了这份光荣。他推荐山毛榉，因为山毛榉的木材是做棍子的最好的材料。

“这不可能的。”山毛榉摇摇头，“我满身都是蛀虫啦，已经无能为力了。叫榆树和柏树去执行吧。”

榆树一听，立刻就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前天一只鼹鼠咬伤了他的大脚趾，直到今天他还是痛得站不起来呢！柏树也打起了退堂鼓；杨树也推说自己有病，浑身哆嗦着在发烧呢！

老橡树见他们互相推托的样子，不由得龙颜大怒：

“你们这些胆小鬼，”他大声喊着，“就连几个手无寸铁的毛头小孩子，你们也怕成这样？好吧，你们都一边站着去，别看我风烛残年的，又是个瞎子，我可要单枪匹马地去报仇呢……他们在哪儿？”

他拄着拐杖，摸索着走向蒂蒂，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这情景可把蒂蒂给吓坏了。更糟糕的是，猫也离开了他，说是去平息老橡树的怒气，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回来。咪蒂紧紧地挨着他，不住地哆嗦着。他逐渐意识到，眼前的这些家伙，对自己不怀好意。他看到老橡树带着气势汹汹的神情，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蒂蒂感到孤立无援，无奈之下，他拔出了小刀，像男子汉那样勇敢地迎了上去。

“老橡树，你拿着棍子是来对付我的吗？”他喊着。

所有的树木，一看到刀都吓慌了。他们连拉带扯地把老橡树拖了回去。经过一番拉扯，上了年纪的老橡树顿时感到体力不支，摔掉拐杖，气喘吁吁。

“真是丢脸呀！”他痛苦地喊着，“我们真是把脸都丢尽了呀，还是让动物们去惩罚他们吧！”

动物们正巴不得老橡树说这句话呢。他们正想着报仇雪恨呢。好在他们报仇心切，争先恐后地乱成一团，兄妹俩才侥幸没有立即遭到毒手。

咪蒂吓得尖叫了起来。

“不要害怕！”蒂蒂尽力地保护着妹妹，“我有小刀呢！”

“那个小家伙要玩儿命呢！”山羊说。

“那个小的得留给我吃，她的肉嫩着呢！”猪贪婪地瞅着咪蒂。

“我并没有得罪你们呀？”蒂蒂惊恐地喊着。

“你没有得罪我们，我的小人儿，”绵羊说，“你们人类吃了我的兄弟，我的两个妹妹，两个叔叔……不用着急，不用着急，等你倒在地上，你就会看到我们也会吃肉呢，我们也是有牙齿的呢！”

山羊和马都是胆小鬼，他们指望着有人先把小家伙打倒，他们再趁机分享战利品。

正说着，狡猾的狼和凶残的熊，从背后扑了上来，一把推倒了孩子。其他动物看到孩子们倒在地上，都争着上前来打他们。形势十分危急。蒂蒂简直都站不起来了，只得屈着一条腿，挥舞着小刀。咪蒂死命地喊叫。更糟的是，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蒂蒂大声求救：

“救命呀，救命呀！……蒂鲁，蒂鲁，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们呀！蒂勒脱，救救我们吧！”

远处传来猫的声音，她是故意躲开的。

“我来不了呀！”她呜咽着说，“我伤得走不动了。”

勇敢的蒂蒂尽力抵抗着，可是实在寡不敌众，他感到了死亡的临近，不禁用发抖的声音呼救。

“救命呀……蒂鲁，蒂鲁！我受不了了，他们的人太多了……哦，天哪，狼又来啦，天哪，还有熊呢……蒂鲁，蒂鲁……”

蒂鲁的身上挂满了被他挣脱的常青藤，他用力地挤开围着的动物和树木，冲到小主人面前，勇敢地保护着他们。

“我来了，小主人！别害怕！看我的厉害，我会用牙齿狠狠地咬他们的。”

所有的树木和动物一齐愤怒地喊着：

“叛徒，你这个白痴，内奸，蠢货！你这个卑鄙的东西。别碰他，他是冷酷无情的人类，快回到我们这边来。”

蒂鲁依旧勇敢地作战。

“你们休想让我背叛我的主人。我绝不投降。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你们……我要忠于我的小主人，忠于善良、伟大的人类。小心，蒂蒂，熊来啦，当心，那边还有公牛呢！”

蒂蒂拼命反抗，受了伤。

“我完蛋了，蒂鲁。我被榆树狠狠地打了一棍。我的手流血了。”蒂蒂倒在地上，呻吟着，“我支持不住了，蒂鲁。”

“他们来啦，”蒂鲁说，“我听到有人来啦。我们就要得救了。光神，光神来啦！我们有救了。瞧，他们害怕了，他们被打败了……”

果真，光神朝着他们走来，一片光明照耀着原本漆黑的森林，明亮得如同白天。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光神看着蒂蒂和咪蒂的满身创伤，担心地问着，“怎么啦，我可怜的孩子们，遇到了危险，你们为什么不旋转钻石呢？”

蒂蒂赶紧旋转了钻石，转瞬间，树木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凶残的动物一下子也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头母牛和一只绵羊在远处的草地上安详地吃着草。森林里又恢复了一片安静。蒂蒂茫然地看着四周。

“没什么。”他说，“多亏了蒂鲁……还有这把小刀。”

看到孩子们吃了那么多的苦，光神也就不忍心再责备他们了，更何况他们几乎在打斗中丧命，这使得光神心有余悸呢！

蒂蒂、咪蒂和蒂鲁又平安地聚集在一起了，他们高兴极了，热烈地相互亲吻着，同时还漫不经心地数着身上那些并不太严重的伤口。

只有蒂勒脱在大惊小怪。

“蒂鲁把我的爪子给弄破了。”她喵呜着说。

蒂鲁真是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吞吃了。

“没事儿，”他嬉皮笑脸地安慰着，“一会儿就会好的。”

“蒂鲁，你别惹她，好吗，你这个讨厌鬼。”咪蒂责怪地对蒂鲁说。

经历了这次风险，他们又回到了光神的庙宇。蒂蒂非常后悔没有听从光神的指示，感到很内疚，因此他不敢提起在森林里看大青鸟的事情。光神却温和地说：

“孩子们，你们要记住这次教训。亲爱的，要知道，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得独立地面对所有的事物呢。千万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