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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敦煌
1.12.3 象牙佛的传说
象牙佛的传说

真所谓“物华天宝,地灵人杰”。莫高窟因藏经洞的发现而使它名振中外;榆林窟则由于有一个象牙佛而更使它锦华相叠。

所谓象牙佛,是安西地方上的俗称,正规称呼为“象牙造像”。它是由一块高约5寸半、宽不到3寸的象牙分成两片,采用浮雕,片内刻出佛陀一生事迹的佛本生图,人物形象达数百个之多。刀工细腻,雕刻极为精美。从形式上看,具有完全的犍陀罗佛教艺术风格。将两片象牙合在一起,外形则是骑象的普贤菩萨。手捧宝塔,袒胸赤足,头发呈波纹状,象背鞍踏俱至,装饰美观。

这件文物,从形制、内容等方面来看,无疑是舶来品。由于其典型的犍陀罗佛教艺术风格,故可断定制作时代不会早于唐代。据《高台文史资料》载文称,故宫博物院顾铁符、北京大学阎文儒教授、甘肃省博物馆乔会同等人,都有专文介绍这尊象牙造像。但笔者无从找到这些资料,虽然见到过图片,毕竟是管窥而已,也就只能做上面的揣测。

说到象牙佛,不能不提到象牙佛的保护者、安西名流郭元亨。他是一位传奇人物。50年代初期,段文杰和他相识,并生发出一些有趣的事来。

《郭元亨先生传略》里这样介绍:“郭元亨,字永科,原籍甘肃省高台县南华乡人,生于一八九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一九二六年为躲避国民党兵役,西逃安西县踏实乡做短工。后于一九二七年出家榆林窟,从师马荣贵——榆林窟住持(马荣贵从师严教荣)。此后,马荣贵为保护榆林窟和传世文物象牙造像(又名象牙佛牙像)被土匪所害。郭元亨继任主持。新中国成立后,一九五〇年春,郭元亨去住持号,任榆林窟文物保护组组长。一九七六年七月八日,在踏实乡逝世,享年八十岁,安葬于踏实乡南戈壁。”

据说,郭元亨投师出家后,扫庭洒除,耕耘庙田,虔诚敬佛,深得师傅马荣贵信赖。一天半夜时分,万籁俱静,久病的马荣贵从庙堂泥塑中取出象牙佛,拉住郭元亨的手,将这一马道长视为性命的珍宝轻轻放在徒弟怀里,抖抖索索地讲述了这尊佛像的来历及保存的艰难。原来是这尊象牙佛不知何年何月从西方流入中华,光绪年间安供于金塔县金塔寺。光绪三十一年,由安西地方士绅和僧众迎请过来。可是不久即被邻县偷走。费了很大气力,复又回归本县,辗转到了榆林窟庙堂住持手里,其间周折自难一一详叙。到了马荣贵道长时,象牙佛被藏于庙内深处,从不见示于外人,当马道长自觉不久于人世时,这才托宝于徒。马道长给郭元亨叮嘱了一句话:“乱世之年,切勿外传。”郭元亨当即双膝跪倒,发誓以生命相保。

马道长死后,郭元亨继承榆林窟住持。他昼思夜想的是如何保护象牙佛,不辱师命。

安西本是小地方,但象牙佛的传闻却是大消息,可说无人不知晓。这就愁坏了郭元亨,他知道,这样紧的风口,总有一天要招灾惹祸。象牙佛须要藏个妥切地方才是。思虑再三,深感像师傅那样藏宝于佛殿中已不保险,只有移出庙门,才是上策。他将目光转向庙外山岭。

榆林窟山谷里有个山口叫青门关,两边峭壁如削,山势险峻。郭元亨在最高峰上踏看了好几次,然后在一个大雾茫茫的早晨,人不知鬼不觉,背着个包袱上了山。从此以后,除了郭元亨,谁也不知象牙佛的下落了。

这之后果不出郭道长所料,灾难骤至,兵匪夹击。安西多土匪蟊贼,莫不对传闻中价值连城的象牙佛垂涎三尺。郭元亨被抓被吊被打被炙,遍体鳞伤,死去活来。可想到当年在师傅面前立下的誓言,就咬紧牙关挺了过来,致使身体致残。

据说张大千在榆林窟时,提出愿以两千银元买取象牙佛,并承诺把郭元亨带至四川安顿一个好地方,被郭元亨婉言谢绝。

后来段文杰与郭道长相识,慢慢从相识到相知。郭元亨觉得段文杰为人诚实,从不出狂言,不打妄语,倒是为了敦煌艺术,一片赤子之心,颇得佛门三昧。虽然是官家的人,却毫无官员臭架子,兼又文采满腹,说起佛道典故来如数家珍,连他这个住持都自叹弗如,感叹得直念佛。于是有啥心里话,总爱对段文杰讲。有一天他终于掏出心里话,问段文杰:“你说,天下究竟太平没有?”“天下太平。”段文杰做了肯定答复。“这就好,了却贫道一件心债。”言毕作揖而别。几天之后,郭元亨将象牙佛交给了安西县政府。这是1950年春天的事情,酒泉地委表彰奖励了郭元亨。

象牙造像1954年移交甘肃省文物管理委员会,1956年移交甘肃省博物馆,1958年由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1985年复制品从北京运抵安西县博物馆收藏。这一中印友谊象征的珍贵文物总算历劫数代最终有了理想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