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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敦煌
1.7.3 “强盗”日记
“强盗”日记

1894年,当斯坦因为完成他的第一部大作《克什米尔王记》而奔忙时,10月17日他在日记中写道:“晚上,我们渡过了伍拉尔湖,当时下了场小暴雨,使我担心那些手稿的安全。仿佛智慧女神化作了克什米尔的大水,不愿意让我们带走它们。这种情形早在1200年前就发生过,中国取经僧玄奘不得不把经卷留在发怒的印度河旁。”

1899年10月10日,印度比哈尔,斯坦因“利用所有假期的能力”前往古印度孔雀王朝文化政权中心的摩揭佗王国佛教圣地遗址进行旅行:“今晨,我骑马来到山脉的东头,那里有许多反映佛的生平和教义的碑铭。山丘上到处都是宝塔的遗迹。中国取经僧曾记述了这片圣地的每一个地方,在这里又能像在克什米尔和斯瓦特一样追随玄奘的足迹,使我甚为满意。”

1906年,斯坦因从白沙瓦出发,经阿姆河流域,翻越帕米尔高原,经过冰雪皑皑举步难行的山道进入中国。在艰巨的行程中,玄奘给予他启示和鼓励:

这一个平坦的山谷看起来好像一座山脉,上犹积雪,大帕米尔湖即以此隔断。我知道过此即是马可波罗经过荒凉的“世界屋脊”描绘如画的那一条路。我平常所视为中国护法圣人大佛教旅行家玄奘在数世纪前自印度求法归来,也曾取此道。

当谷烽燧遗址(1907年拍摄)

1900年我第一次所跨到的中国国土,如今我又到了这里了。从这高峻的山谷下来,据居住下方的色勒库尔人说,那里的冬季有十个月,夏季只有两个月。西元后642年,玄奖久居印度返国,也曾经行此地。以前我曾循着他的足迹参拜过许多佛教圣迹,现在是并且循着他的遗迹更向东去了。

沿途经过穆兹塔格大山和其小岭。不顾沿途融雪和河水泛滥的危险, 以六日行一百八十哩的急速度前进,找出毫无错误的地形上词考古学上的证据,见出这同十二世纪以前我的中国护法圣人玄奘经此路时并无二致。

限于篇幅,不再列举了。在斯坦因著作中,这样的涉及玄奘的敬慕语言举不胜举。甚至可以说,只要斯坦因走到哪里,唐僧就随之到哪里。唐僧在斯坦因心目中确确实实是一位“护法圣人”。

斯坦因从孩童起,就对古代东方地理、古代东方文明感兴趣。构成东方文明中的重要历史人物引起他的敬仰就无足奇怪了。他崇拜的古人有三个:亚历山大、马可·波罗、玄奘。在他一生的考古探险中,所到之处,每每将历史遗址、人文地理同这三个伟人联系起来,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特别是玄奘这位大唐法师,由于走过了和斯坦因一样的艰苦探险历程,追求基本一致,更时时处处引起斯坦因的无比心仪。

此外,张骞、惠能、高仙芝等这些在西域历史上分别以外交、宗教、军事的辉煌业绩著名于世的人们,也同样给斯坦因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1906年5月,当斯坦因沿着当年高仙芝行军路线,经过9小时的“挣扎”,攀登到海拔一万五千四百英尺的达科特山口时,他感叹道:“在那时我觉着可惜的是这位勇敢的中国将官竟不在达科特隘口建立纪念碑之类的东西以志此事。就所遭遇的困难而言,横越达科特及帕米尔较之欧洲史上从汉尼拔以至于拿破仑同苏伏洛夫诸名将之越阿尔卑斯山还要困难呢!”

敦煌,对斯坦因并不陌生。1877年他小学毕业进入地方语言学校就读,为上大学作准备时,便开始了东方学的研究,曾翻遍了匈牙利科学院图书馆中有关印度、波斯和中亚的藏书,特别是熟读了地理学家洛克兹的东亚探险报告,其中谈到了敦煌莫高窟。洛克兹教授任匈牙利地质调查所所长,曾参加过一支当年来西域的探险队,于1879年到过千佛洞。他虽然不是一个考古学家,但对于在千佛洞所看到的美丽的壁画和塑像在考古学上的价值和正确的认识评价,使青年斯坦因大为感动,由此使斯坦因产生了拜访敦煌的愿望并付之于行动:“在第一次中亚探险队以后几年,我便从事计划第二次的探险,并很想将这一次的探险扩展到中国西北边界上的甘肃省去。”尽管制定此计划时斯坦因还未曾知道藏经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