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开启美国梦

我让一位推广者感到震惊；我梦想着在一个到处都是摩天大楼与水牛的地方取得伟大的成功；我等一个消息好长时间。

美国！弗雷德·卡诺！

这些词语就像火箭那样，在我的心里升空了，激发出我成千上万的想法。弗雷德·卡诺可是伦敦最著名的喜剧制作人，他的一句话就能制造出整个欧洲最著名的喜剧演员！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媒体日后的新闻报道——“查理·卓别林，伟大的喜剧演员，卡诺制作公司旗下的演员。”美国是在大西洋对岸的神秘国度。我之前已经听别人说过，那里的人对待半英镑就像我们对待6便士一样。在纽约，那里的建筑都是10层、20层甚至是30层高，空中都挂着用电灯照亮的巨幅标语。芝加哥则是生产制造肉类罐头的地方，而在这两个城市之间，就是一大片平原，平原上有着成千上万头水牛与茫茫的原始森林，火车会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这片森林。我可以从火车的车窗里看到美国那些红脸的人在帐篷外面生起篝火的情景！我身边的这个人说，我有机会可以与卡诺一起前往美国。

“我的兄弟，过去见见他吧，求你了。”这位上了年纪的喜剧演员用恳求的语气说，“他肯定愿意立即见你的，虽然他让我像一条狗那样在他的办公室外等了很久。到时候记得帮我说句好话，让我也有机会去见见他。我已经给你介绍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了，你不会忘记老朋友吧？”

“嗯，当然不会啦，当然不会啦！”我用高傲的口气向他保证，“我会认真考虑的，现在我想起来了，弗雷德前几天跟我说过要派一个剧组前往美国。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向你保证，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说好话的，你可以放心。”

我挥手向这位满嘴说着感谢之词的朋友道别，拒绝了他说要一起喝一杯的请求。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要求司机立即开走。我想要独自思考一下这个美好的前景。我在凯斯马戏团取得的成功，在卡诺面前根本是微不足道的。美国！弗雷德·卡诺！为什么不呢？我这样问自己，我有能力让观众发出笑声，卡诺先生旗下的演员没有谁在这方面比我做得更好。只需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他展示我所拥有的能力就行。

满心兴奋的我能够感受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太阳穴上跳动，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我用拐杖敲了一下车窗，对司机说要快点儿将我送到卡诺的办公室那里。“要是你能在5分钟之内将我送到那里的话，我会多给你一先令。”我大声地说，接着靠在座位上。车子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一些，在路上晃动了一下。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在角色被其他人占去之前赶到那里。

我迈着自信轻盈的脚步走进了卡诺的办公室，将我的兴奋之情隐藏在一脸高傲的表情里面。我将名片递给办公室里的勤杂工时，努力控制自己的双手不颤抖。我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这两年来在凯斯马戏团的表演得到的各种媒体赞誉，努力想给自己打气，却发现这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卡诺的的确确是一位大人物。当勤杂工回来将我引入里面的办公室时，我感觉自己的双膝都快要软掉了。

“哈，你来得可真快啊！”卡诺用愉悦的口吻说，挥手示意我坐在一张椅子上。这种出乎意料的招待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哦，是的。我——我刚好路过。”我迷糊地回答。

卡诺靠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将指尖套放好，微微扬起嘴角认真地看着我。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卡诺站起身来，开口说话了。

“正如我在字条里提到的，”他开口说话了，整个办公室似乎要在身边爆发出一个巨大的烟花。他之前给我寄过字条？那么他肯定是想要我了。这样的话，我就能跟他谈条件了。“也许，我可以在下一季的表演里用到你。”他接着还说了其他话，但我只记住了这句。

“可以啊。”我立即回答说，“在你的美国剧组里啊！”

“我的美国剧组？不是的。这个计划到现在还不是很明确，”他回答说，“但是，我能给你在《修理工》这个巡回演出剧组里找到一个角色，演出时间是30周，周薪是3英镑。”

“不，我不会考虑的。”我坚定地回答，“我想要在你的美国剧组里表演，周薪至少要6英镑。”6英镑，这可是一个很高的薪水，是我之前得到的薪水两倍之多。当我听到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也很吃惊，但我告诉自己必须要坚持这个要求。我是一位伟大的喜剧演员。弗雷德·卡诺本人之前也派人给我送过字条，因此，我肯定值这个薪水。

“6英镑！这样的薪水从来都没有听过，我没有支付过这么高的薪水。”卡诺口气强硬地说。

“6英镑，一分都不能少。”我坚持说。

“这样的话，我恐怕不能用你了，早上好。”他回答说。

“早上好。”说完，我立即站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那天晚上，我像之前从未表演过那样去进行表演。从我踏上舞台的那一刻到我离场再到我一再被要求重返舞台进行表演的整个过程里，台下的观众们始终都在发出笑声，最后我只得鞠躬向观众致意，然后走下了舞台。我从舞台戏服的口袋里找到了卡诺寄过来的字条。我对着镜子卸妆的时候，对着镜子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肯定会找我的，等着吧！”我自信地说。即便是西德尼劝我无论卡诺给我多少薪水，都要抓住这个机会的话都不能动摇我的决心。

“我以后一定要去美国。”我坚定地对自己说，“而且我的周薪不能低于6英镑。美国的生活成本是非常高的，那里的住所都安装着嵌入式浴室，而且这些都是双倍收费的。我必须要坚持6英镑的周薪，并且一定要拿到。我绝对不该对此感到胆怯。”

在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里，我的内心对此产生了多次的忧虑，但我咬紧牙关，坚定地对自己说，既然我说了要周薪6英镑，就必须要有6英镑。我整天在住所里研究喜剧效果，比方说连续几个小时练习从椅子上跌倒或是不小心绊到了我的拐杖，直到我浑身都是瘀青。但是，当舞台的帘幕在晚上拉起来之后，我已经准备好了让观众笑得肚子都发疼，直到他们最后笑得眼泪都流到脸颊上。

“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西德尼每天晚上都会这样问，但我每次都自信地回答：“还没有。”“他肯定会再来找我的，别怕！”一想到我得到的掌声以及媒体的赞扬，我就觉得内心一阵温暖。

凯斯马戏团这一季的表演即将结束了，我小心翼翼不将自己要离开的想法让经理知道，但我也拒绝要继续依赖这样的经理。我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来自卡诺的字条。

“不要担心，当时机成熟了，我会帮你说好话的。”每当那位老喜剧演员过来问我有什么消息的时候，我都会这样敷衍地回答，“大哥，你也知道这个行业是怎样的，你必须要不卑不亢地与这些大人物打交道。”

最后，卡诺的字条还是送来了。一天早上，这张字条终于送到了我的住所，字条是从戏院那边转过来的。我穿衣服的时候看到这张字条，兴奋得浑身颤抖。我强迫自己缓慢地吃早餐，在出发去卡诺办公室之前消磨一下时间，我不想太早去那里，不想表现出自己急切的心情。我最终搭乘出租车出发的时候，觉得出租车的速度就像是蚂蚁在地上爬一样慢。

“我能帮你在美国剧组里找到一个角色。”卡诺说。

“很好。”我淡定地说。

“哦，至于薪水方面——”他接着说，但我马上打断他的话。

“薪水？”我耸了耸肩说，“为什么还要谈薪水的问题，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谈过了吗？”我随意地挥着手说，“周薪6英镑。”

他皱着眉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

“好吧，就依你说的。”他微笑着说，接着拿出了合同。

三周后，我得到了在美国演出整整一年的机会。我期待着在美国东部那些摩天大楼下的凯斯马戏团以及美国苍茫的西部奥芬戏院表演，顺便见一下那里红脸的人。我站在一艘蒸汽船的甲板上，看到了纽约这座城市粗犷的天际线在海面上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