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贝尔塔不辞而别

贝尔塔是个性情开朗的女性，谈起她自己的身世一点不拘束。她说她的父亲是一名中将军官，在她出生前就离开了人世，她是在父亲一个朋友的监护下长大的。她的母亲年轻时一心想当歌手，但她的外祖父、外祖母坚决反对，母亲只好放弃了，后来变得喜欢赌博，家里整天聚集着一群无所事事的赌徒。

但是，贝尔塔对于另一个问题却极力回避。她聪明、漂亮、活泼、能歌善舞，并且有知识、有教养，具备一个优秀女性应该具备的一切优点。可是她已经33岁了，怎么还没有结婚？诺贝尔想解开这个谜。

一天，诺贝尔去旅馆接贝尔塔，等了很长时间还不见她下来。诺贝尔正要上去，贝尔塔下来了，她情绪低落，两眼通红，像是刚刚哭过。诺贝尔想她肯定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想找点话来安慰她，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这时，诺贝尔灵机一动，就把自己写的一首诗送给她，这首诗是诉说自己青少年时的不幸的，他想以此向贝尔塔表露自己多愁善感的内心。

你说我是一个谜——也许是，

我们全都是不可解的谜，

从痛苦开始，以深重的磨难终结，

人们啊，为什么要来到这尘世?

渺小的欲望把我们拘禁在地球上，

崇高的思想把我们举上天际，

还骗我们说，

就像灵魂永不灭……

他原以为贝尔塔读了诗会对他敞开心扉、诉说衷肠，没想到，诺贝尔仍然保持着沉默。

诺贝尔再也忍不住了，有一天，他突然问贝尔塔：“你没有结过婚吗？”

贝尔塔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住了，犹豫了一下，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为什么？”在诺贝尔的一再追问下，贝尔塔只好把自己的恋爱故事和盘托出。原来，在此之前，已经有不少的男人向她求婚，但不幸的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没有成功。

在她18岁那年，她的监护人把一个维也纳的巨富、已经52岁的银行家带到家里，当着贝尔塔母亲的面，向贝尔塔求婚。全家人看上了这个银行家的别墅和金钱，极力从中撮合，但是贝尔塔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和她父亲年龄相仿的人来做自己的丈夫。她又哭又闹，死也不同意，最后这桩婚事只好作罢。

在她21岁那年，她结识了一位地位显要的女朋友——叶卡捷琳娜·达迪安妮公爵夫人。这位公爵夫人原来在高加索一个小山区的封地上行使统治权，现在，她只在夏天去那里避暑，其他时间带着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住在欧洲。第一次见面，她就被贝尔塔的青春活力与快乐情绪所吸引，真诚地对贝尔塔说：“你生得这么漂亮，年龄也不小了，快选个出色的人作丈夫吧，结婚后你们夫妻可以来高加索看我。”贝尔塔也被公爵夫人的友好态度所打动。不久，公爵夫人40岁的侄儿对贝尔塔有了好感，向她表白了爱情，公爵夫人也真心地为他们祝福，贝尔塔也决心嫁给这个不太年轻的人。不幸的是，有一天这个人对贝尔塔说他有事要去巴黎一下，马上就回来，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去不返，甚至连一封道歉的信也没有。

贝尔塔25岁那年，经常收到一个男青年请人送来的鲜花，但这个男青年一直没有露面。有一天，一个自称有万贯家财的澳大利亚富翁来拜访贝尔塔母女，说他的儿子爱上了贝尔塔，他是来替儿子正式求婚的。贝尔塔完全相信了他的话，和他一块到了巴黎。那位百万富翁不惜重金为她买了最精美的首饰，并确定了订婚的日期。举行订婚仪式那天，宴会的餐桌上摆满了高级的餐具、进口的花卉和香槟酒。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新郎和他的父亲还不露面。正当大家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个仆人送上来那个富翁打来的一份电报，说他的儿子只有16岁，还不到结婚的年龄。不过，还有一点他没有坦白，他的所谓万贯家财也完全是装出来的。这使贝尔塔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很长时间都不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不久，在一个娱乐场所，贝尔塔结识了一位奥地利的贵族阿道夫，两个人的二重唱配合得非常和谐。这位俊秀的亲王对贝尔塔一见钟情，向她求婚。贝尔塔得到母亲的同意后，两人便宣布订婚。阿道夫是个出色的男高音，一心想当个职业歌唱家。他的父母坚决不同意，认为当歌唱家有辱于他们的家庭，不允许他在欧洲登台演唱。于是阿道夫决定漂洋过海到美洲去发展。临走前，他对贝尔塔说：“等我在那里站住脚，就立即接你过去。”送走了阿道夫，贝尔塔每天都在盼望着他平安到达的电报。电报终于来了，却是别人向他家里人报告死讯的电报，原来年轻的亲王在船上病死并已葬身海底。贝尔塔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昏死过去，她想，命运为什么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捉弄自己？

就这样，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转眼间贝尔塔已经30岁了，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她的母亲已经把全部家产输完了，只好搬到一个小镇去养老，决定在那里度过残生。贝尔塔却不愿在这偏僻的小镇上生活，她决心找一份工作，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正在这时，有个非常有钱的苏特纳男爵想找一位家庭教师，教他4个女儿语文和音乐，贝尔塔便成了男爵家的家庭教师。

男爵的家在维也纳，他的住宅富丽堂皇，房间很多，全部陈设都很雅致、舒适。男爵的4个女儿，最大的20岁，最小的16岁，全部生得金发碧眼，如花似玉。她们很快就喜欢上这位家庭教师了。男爵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结婚，二儿子阿瑟比贝尔塔小7岁，英俊、可爱、多才多艺。

男爵一家来到乡间别墅消夏。别墅的对面就是公园。就在这个公园里，在清新幽静的松林里散步时，贝尔塔与阿瑟彼此有了好感。他俩都知道，他们是根本不可能结合的，阿瑟的父母绝不会同意这桩婚事。但是，只要他俩彼此喜欢，这就够了，谁也不愿去考虑将来。

有一天，男爵夫人喊贝尔塔去见她，贝尔塔已预感到将会发生什么事。一见到贝尔塔，夫人脸色冷若冰霜。原来那天早晨，夫人从窗户里看见儿子和这位家庭教师在公园里漫步的情景，就什么都明白了，当时就决定立即辞掉这位家庭教师。贝尔塔不等男爵夫人开口，主动提出愿意离开这里，夫人马上表示同意。贝尔塔又吞吞吐吐地说想请夫人推荐一份工作。夫人听完这话，随手递给她一份报纸，于是，贝尔塔看到了诺贝尔的广告。这就是贝尔塔向诺贝尔讲述的辛酸的往事。

诺贝尔听完后好长时间没有开口。他觉得这种恋爱是注定要失败的，如果拖延下去，不会有好的结果。他向贝尔塔建议一刀两断：“你采取了果断的行为，但要坚持到底，不要再与他通信了。过不了多久，新的生活和新的感受会使你俩忘掉旧情——也许他会比你忘得更快些。”这是诺贝尔通过认真考虑后向贝尔塔提出的建议，当然，这里面不能说没有诺贝尔的其他想法。

贝尔塔对诺贝尔的同情表示感谢，但对他的建议却没有表态，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诺贝尔要到斯德哥尔摩去参加一个新的达纳炸药工厂的开工典礼。他开始有点迟疑不决，因为昨天他和贝尔塔谈了那么多，彼此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他想，贝尔塔在一生的这一时刻同自己相遇，可能是上帝的安排。可是他建议贝尔塔与阿瑟一刀两断，她却没有表态，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没有权力影响她的决定，只好听天由命吧。

诺贝尔刚到目的地，就给贝尔塔发去电报：“平安抵达，将于下周回巴黎。”可是，另一封电报也送到了贝尔塔的手中，电文是：“没有你我无法生活。”这是维也纳的阿瑟发来的。

贝尔塔几乎没有考虑就作出了决定。她卖掉了身上的一枚镶金刚石的十字架，付清了旅馆费，买了车票，踏上了“东方号”特别快车，上车后才给诺贝尔发出一封快信向他表示歉意。

贝尔塔与阿瑟的婚礼是在乡下的一个小教堂里举行的，婚后她给高加索的达迪安妮公爵夫人发去电报，不久就得到公爵夫人“欢迎前往”的回电。夫妻两人克服了重重困难，到了公爵夫人那里，在那里住了将近10年。

诺贝尔对贝尔塔的草率行为感到不安，认为这是一个考虑不周、不负责任的行为，她这样做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阿瑟，因为两个人这样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生活下去是很危险的。同时，诺贝尔也为自己感到懊丧和惋惜。贝尔塔本可以成为自己的管家兼秘书，甚至会成为自己理想的终身伴侣。可是现在贝尔塔走了，孤独感又一次袭上了心头。

此后，诺贝尔和贝尔塔每年都彬彬有礼地互致新年祝福，保持了一生的友谊，并且在后来的生活中再度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