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应招而至的“秘书兼管家”
1873年,诺贝尔的财富不断增长,名声也越来越大,40岁的他终于在巴黎有了自己的长期住宅,并对这所住宅做了精心布置。他没有妻子和孩子,整天孤独地、无声无息地在那宽敞舒适的宅邸里生活。
最近一段时间,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想找一位管家、一位秘书,因为他整天忙于实验和各种事务,非常需要有人来帮他一把。
他想找一名有教养的、像女主人一样能里外应酬的女管家,再找一位办事妥当的秘书,这样,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了。他又想:“能不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既当秘书又兼管家?用一个总比用两个麻烦会少些。”如果能找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付再多的工资他也愿意。
可是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一个人呢?他不想在法国找,于是想到了维也纳,那里的年轻姑娘大都懂得外语,并且性情活泼开朗。于是,他决定在欧洲的一家报纸上登个广告试试。
可是动手拟广告前,他又犹豫了:登这样的广告,肯定会引起误解,人们会认为这是一个富翁想找一个情妇,或者是一个老光棍急于找一个年轻的老婆。但是要避免这两种猜疑是很困难的。现在,只有这样冒险试一试了,说不定会有预想不到的结果。
第二天,他把自己拟好的一份广告寄给了哈布斯堡王朝最大的一家报社,广告是这样写的:居住在巴黎的一个有钱的、受过高等教育的老绅士聘请一名懂得几门语言的成年女士做他的秘书兼管家。
广告寄出后,他不禁仰面大笑。说心里话,他并不对这样的广告寄予太大的希望,只是怀着几分好奇心。
可是出乎意料,广告发出去没几天,应聘的书信便如雪片般飞来。几乎所有应聘的人都认为自己符合广告上的条件,有资格担任诺贝尔的秘书兼管家。一些年轻的女士还随信寄来了照片,她们大都自作聪明,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炫耀自己在持家方面的本领,但对秘书工作却避而不谈。
其中有一封信引起了诺贝尔的极大兴趣,这封信的署名是贝尔塔·金斯基女伯爵,看来,她是个贵族出身的奥地利人。她的信是用法文写的,写得很漂亮,简直找不出一点儿毛病。信中言辞恳切,表明自己可以担当秘书兼管家的工作。更令诺贝尔吃惊的是,她在信中直率而庄重地宣称自己已经33岁了但仍是独身。
诺贝尔为了对她作进一步的了解,立即用英文给她写了一封回信,在信中故意把自己各方面的情况写得很糟,告诉她说自己的工作飘忽不定,还谈了自己的一些爱好和怪癖。没有想到这些并没有把这位女伯爵吓住,反倒使她显得更加自信,她在信中说:“我对这些有充分的准备,乐于接受这一切。”
这时,诺贝尔又有些犹豫了,他觉得这位女伯爵太自信了,一定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于是在第二次回信中,诺贝尔明确地表示,他是想请个人来管理事务,而不是来管束自己。贝尔塔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她的第二封信就写得很含蓄,并且向诺贝尔暗示自己也是个在生活中屡遭挫折的人。寥寥数语深深地打动了诺贝尔,引起了他的不安和深思。
就这样,两人都用通信方式来试探、了解对方。后来,贝尔塔在回忆录里写到诺贝尔的这些信给她的印象是:
他的思路敏捷,语言风趣,但调子忧郁。这个人知识极其渊博,哲学思想深邃,给我的感觉是他生活得并不幸福,属于厌世者之列。他生于瑞典,俄语是第二母语,用德语、法语、英语书写都很规范、优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的信好像使他深受鼓舞。
诺贝尔通过这些信件,可能对贝尔塔有了好感,终于决定选贝尔塔作为自己的秘书兼管家。最后,他用一封公文式的短信结束了这样的书信来往,直截了当地说明了对工作的要求、每月的工资,并问贝尔塔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没想到贝尔塔的回答更干脆、更简短:“立即启程。”
贝尔塔乘坐“东方号”特别快车,于第二天清晨到达巴黎,诺贝尔怀着好奇心到车站去迎接这位没有见过面的秘书兼管家。
一见到贝尔塔,诺贝尔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位未来的女秘书长得非常漂亮:鹅蛋形的脸上长着秀气而挺直的鼻梁,使整个面庞显得十分和谐;右眼似乎比左眼稍大,因而右眉微拱而左眉平直;深褐色的秀发,遮掩着稍稍隆起的前额;红润的双唇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嘴角挂着不加掩饰的好奇的微笑。
更感到吃惊的是贝尔塔,面前的这位主人完全不像广告词给予她的那种印象。她的回忆录里对第一次见到诺贝尔时的情形是这样描述的:
……(他)给我留下愉快的印象。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白发苍苍、年迈体衰的“老绅士”——如同广告所暗示的那样,根本不是。……他那时才43岁,身体中等偏低,满腮胡子,相貌不难看也不漂亮;一双碧蓝的眼睛温和而善良,使他的表情不显得过于惆怅;讲话的语气里交织着抑郁和讽刺。
由于住宅里给秘书准备的房间家具还没有备齐,诺贝尔把贝尔塔送到一个大旅馆临时住下。午饭以后,两人一块驱车去香榭丽舍大街游览。接着,诺贝尔带她参观了自己的寓所、实验室和为她准备的一套房间,对这里的一切贝尔塔都感到满意。
有趣的是,两个人虽是初次见面,但却一见如故,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对许多话题都有共同的兴趣。诺贝尔很快发现,贝尔塔是个极难得的贵族妇女,她知识丰富,对自然科学、哲学等有一定的研究,谈吐很富有感染力。
贝尔塔正式上班了,诺贝尔又投入到他的研究中去了。每天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是很有限的。但每当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诺贝尔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总有说不完的话,显得滔滔不绝。贝尔塔在回忆录里写道:
听他纵谈世界与人类、生命与艺术、瞬间与永恒,这真是知识上的享受,这种享受痛快极了。他躲避社交活动,对世人的肤浅、虚伪、轻薄深恶痛绝。他完全相信,一旦人们的智力被更好地开发出来,人类会变得更加高尚。他的研究,他的书籍,他的实验——这些就是他的全部生活。他说他正在从事一项新发明:“我希望造出一种物质或者一种机器,它的极大的破坏力将使战争不可能发生。”
看起来,诺贝尔的广告没有白写,双方都为自己能遇上对方而感到由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