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六章 重新回到农场
第六章 重新回到农场

家里寄来的信件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亨利那充满热忱的心上。他之前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计划着、思考着未来多年将要发展的事业。他一直有想要实现自己目标的本能性的愿望。

“如果你想要取得成功的话,就不能遵循旧时代的人所使用过的方法。”亨利·福特如今说,“我们应该通过眼前所处的状况去指引我们走向未来,而不是以过去来作为指引我们前进的原则。”

突然之间,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也进入到他必须要努力为之思考的范畴之内。亨利·福特花了一两个晚上去认真思考这封信为自己所带来的影响——这是过去一代人的要求与年轻一代人的追求之间出现冲突时内心所出现的挣扎。

至于最后选择的结果,其实我们早就可以预料到了。标准化工业生产的理念已经成为亨利·福特人生中的决定性因素,但是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对他的影响力更加强大。他必须要努力地学会对不同的情感之间出现矛盾时进行合理的调节,让人性的怜悯上升为一种贯彻始终的商业法则。只有这样,他才能取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当然,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看到这样的潜在重要性。显然,这是两种相互抵触力量之间的搏斗与挣扎,一方面是光明的前景,一方面是父亲对他的需求。最后,亨利·福特选择了回家。

在那个时候,他觉得只要等父亲的伤势好转了之后,他就能再次回到底特律了——也许这会耗费一两个月的时间,但肯定不会持续整个夏天。他在心底里并没有放弃想要创办钟表工厂的想法,这个想法只不过是暂时被搁置了而已。现在,他依然可以偶尔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前往底特律,与他的朋友们一起商量如何筹措必要的资金。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经营一个农场更加困难的事情。当亨利·福特回到家后,他发现数十亩的土地都需要立即进行打理。玉米地已经荒废了好一阵子,现在野草已经开始成片地生长起来了。而卧病在床的父亲对此也是忧心忡忡,因为雇佣来的工人没有用恰当的方式去喂养羊群,因此羊奶的产量也是越来越少。三叶草几乎长满了整片田野,而家猪也整天透过栅栏愤怒地向外面张望,因为套在它们鼻子上的鼻环已经生锈了,而且猪栏的大门也已经损坏。其中一些锄头与耙子都被随意地放在田野里,在夏日的阳光与雨水的侵袭下,已经开始变得锈迹斑斑。

可以说,亨利·福特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让人应接不暇。一开始,他每天计算着自己所需要做的事情,接着他以每周计算着自己所需要去做的事情,最后他不得不打消再次前往底特律的念头。他在田间与雇佣工人一起劳作,一起耕地,一起收割。亨利·福特努力为这些雇工树立一个工作上的榜样,这是作为一个农场主必须要做出的行为。他正在努力学习一种管理手下员工的艺术,在强调高效工作的同时,也绝对不会失去对他们的怜悯之心。现在的亨利·福特已经深入了解了这门管理艺术的精髓,以至于他会将其贯彻到一生的工作与管理当中。

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亨利·福特就起床干活儿了。他走出房间,来到农场当中。他喂饱了马匹,监督着雇工们完成挤奶的工作,然后对这一天的具体工作进行部署并下达指令。接着,一个铃铛发出叮当的响声,他与其他的雇工都匆忙赶回房子,他们坐在厨房的一张长凳上,吃着玛格丽特以及其他女工做好的早餐,这些食物都是刚刚从烤炉里拿出来的,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吃完早餐之后,他们都四处散开了,驾驶着马车沿着田间小道前进,开始一天的工作。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整片田野都闪耀着露珠所折射出来的光芒,整个农场的空气都弥漫着三叶草散发出的味道。

太阳越升越高,炽热的热量洒在每一个在农场干活儿的人身上,草地当中的小昆虫偶尔会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或是称为噪音,这样的噪音就像是因为燥热所发出来的声音。此时,大家早已经将外套与背心脱下来了,纷纷躲到栅栏的角落里凉快一下,他们都将袖子卷起来,将衬衫的纽扣打开。

“哟!真是太热了。”亨利·福特停下手中的活儿,擦拭了一下脸上冒出的汗珠。“吉姆,水壶在哪儿呢?要不你跑回厨房,把水壶递给我们吧。我们要喝了水才能继续干活儿。”

整个上午,他们就是这样顶着烈日在努力干活儿,在听到铃铛所发出的叮当声之后就会放下手中的工具,知道玛格丽特与那些女工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顿好吃的饭菜,而他们这一群干体力活儿的人正好能够休息一下,借机大快朵颐。

在下午的时候,亨利·福特则会骑着一头灰色的母驴,前往远方的农场与那里正在耕种的农场主进行一番沟通。当然,他也许会走得更远一些,与附近的邻居进行一番更加深入的交易,交易的内容就包括一头看上去只有一岁大的小母牛。

在傍晚时分,亨利·福特回到了农场,此时必须要给奶牛挤奶,还要给马匹喂水,总之所有的牲畜都必须要在夜晚到来之前吃饱喝足,同时还要确保这些牲畜不会到处乱跑。

亨利·福特不禁思考,这样的生活与他在机械工厂里的生活简直是天壤之别。晚上,当他在房间里借着灯火思考着专业期刊所谈到的问题时,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农场的生活简直就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但是,他在农场里学到了很多对他日后发展非常有用的能力。

玛格丽特·福特此时已经是一位身体健康、富有吸引力的年轻女性了,她将家里的一切事情以及奶制品都做得非常好。附近地区的社交圈子开始围绕着她来开展活动。到了晚上的时候,附近的年轻人就会骑着马过来提议举办野餐活动,或是乘坐着装着干草的大车出去游玩一阵子。在周日的教堂礼拜活动结束之后,10多名年轻人都会与她一起来到农场。玛格丽特则会穿上最好看的衣服,然后再套上一个白色的围裙,接着就为他们准备一顿丰盛的乡村晚餐。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就会在长满青草的前院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或是在李子成熟的时候,到果园去游玩。在下午的时候,这些年轻男女往往都会结伴走开,这是当时年轻人经常做的事情。他们会走上两三里路前往教堂,准备在接下来的晚间进行祈祷。

我们可以想象到一点,那就是当年轻的亨利·福特再次出现在教堂的时候,附近的女孩们肯定都会对他充满了兴趣。现在他已经成长为一名21岁的英俊男子,而且刚刚从大城市回来。亨利·福特一家在当地的社交圈子所受到的一如既往的重视,肯定也大大增强了他的吸引力。此时的亨利·福特依然保持着以往沉默的行为方式。但是,他肯定也已经看见了这些来自格林菲德女生爱慕的目光,但是他对此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想法。当时的亨利·福特是一位身强体壮、笑容可掬的年轻人,对少女们来说充满了魅力。除此之外,他还是最好的骑手,也是一个大农场的重要继承者之一。

但是,亨利·福特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现得非常清楚了,那就是他对女生并不在意。

与很多找到了人生真正目标的人一样,亨利·福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认为男女关系极为幼稚的看法。“女生,啊?她们有什么好去关注的呢?”

当时的亨利·福特只对机械充满了兴趣,他想要回到底特律,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实施自己想要建立一间庞大手表工厂的夙愿与计划。

在短短几周的时间里,他就已将整个农场打理得井井有条,农场又回到了之前的良好运转状态,庄稼的长势很好,雇工们明白老板在这里时,他们是不可能偷懒的。亨利·福特也可以将更多的时间用于研究机械方面的问题。他在农场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自己在5年前建造的那个非常有趣的蒸汽引擎。一天,他将这个引擎重新修理了一番,然后驾驶着以这台引擎作为动力的车辆在农场里转悠。

这个蒸汽引擎看上去相当古怪:引擎被安装在一辆马车底盘的上方,这让整个车子在行走时显得很不稳定,而引擎上方的混合动力引擎则会不时发出啪啪声与呼哧呼哧的声音,即便引擎冒出了一阵阵浓烟与火花,还是会继续前进。他对此发出了一阵会心的笑声,最后放弃继续利用这个蒸汽引擎。

他父亲的伤势渐渐有所好转了,亨利·福特也逐渐接近实现重返底特律,重新开始执行自己心中早已谋划了无数遍的计划。

在夏末的时候,他们又开始投入到准备收获农作物的工作中去了。整个收割团队共有20多人,亨利·福特带领着他们在田间从早晨忙活到晚上。到了10月末的时候,所有的收割工作已经宣告结束了,农场上变得荒芜起来,露出一片棕黄色的土壤,等待着大雪的降临。玛格丽特·福特做了一顿丰盛的丰收晚餐,很多妇女利用下午的时间聚在一起缝制棉被,晚上则是进行脱粒的工作。

附近的邻居都会赶上几里路过来参加活动。宽阔的农舍都拴满了邻居骑来的马匹。在房子里,用来缝制棉被的机器也被搬出来了,女人们则利用整个下午的时间在这里一边缝制棉被,一边说话聊天。在晚上的时候,男人们从外面回来了,接着一张很长的晚饭桌上摆满了玛格丽特煮的各种菜式,其中有火腿、香肠、烤鸡、一整只烤猪、黄豆、豆煮玉米、一大块家庭面包、一碗碗黄油、奶酪、蛋糕、各种派、布丁、甜甜圈、一桶桶牛奶与苹果酒,这些美味的食物很快就在大伙儿的刀叉下消失不见了。大家在用餐的时候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笑话从饭桌的这一端传到了另一端,年轻的恋人在听到邻居们说的笑话之后都会羞红了脸。

卡莱拉·布莱恩特就是其中一位赶来参加晚宴的客人。她的父亲是住在距离福特家大约8英里外的一个农场主。那个夏天,他们都没有见过面。那天晚上,他们坐在一起,亨利·福特看到了她脸上泛起了红晕,听到了她发出的爽朗的笑声。

晚饭之后,他们还要在宽阔的农舍里对玉米进行加工,很多年轻人都会想着去找那些红着耳朵的女生,然后询问她们是否可以让自己亲一下。之后,他们就在放置干草的农舍里跳起舞来,农舍上方的油灯发出的灯光摇来晃去的,照在了沾满灰尘的干草堆上。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亨利·福特原本打算返回底特律,开始自己创办钟表工厂的计划,但是他并没有如期动身。他心里始终想着卡莱拉·布莱恩特,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女性的偏见是极为荒谬的。

1902年,亨利·福特与赛车手巴尼·奥德菲尔德合影

1921年,福特与福特T型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