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30.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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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7 子曰:“君子贞而不谅。”

15.38 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15.39 子曰:“有教无类。”

15.40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15.41 子曰:“辞达而已矣。”


15.42 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之道与?”子曰:“然,固相师之道也。”


欢迎来《论语通读》,我们一字一句,读懂经典。


15.37 子曰:“君子贞而不谅。”


孔子说:“君子会固守正道,但并不拘泥于小信。”


所谓谅,是小信,为了一句无意义的话认死理。就像尾生与一个女子有约,大水来了,他坚持所谓守信不肯离开,抱柱而死。他守的这个信,就叫谅。


而贞,是正道之信,必须遵守的公正原则。


诺言,也有品质和层级的不同,含金量不同。孟子也说过: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义所在。 


孔子自己就有过不守信约的实例。《史记·孔子世家》里就记载过一件事:当孔子和学生们决离开陈国,路过蒲城,当地正发生战乱,于是被困住了。最后蒲地的贵族们跟他们说,卫国是我们的敌国,只要你们能保证不去卫国,就可以放过你们,孔子答应了。


双方盟誓后,孔子从东门出来绕了个圈子,去了卫国。弟子有疑问,说答应信守的盟誓,难道可以不守信吗?孔子说,这种信可以不守,何况是被逼无奈才起的誓。这种盟誓,神也不会听信的。


所以说,孔子重“信”是有条件的,它必须以“道义”为前提,符合礼的规定才值得遵守。


15.38 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孔子说:“事奉君主,要认真办事履行职责,至于领取俸禄的事要放在后面考虑。”


在《学而篇》里,孔子也说过类似的话,敬事而信。敬事为先,为国家社会服务,这是首先要考虑的,只管尽心去做。至于自己所获的薪俸酬劳则不必斤斤计较,不要拿多少钱才肯做多少事。


15.39 子曰:“有教无类。”


孔子说:“我对任何人都可以教育,从不分族类。”


过去,关于这个“类”的意思,曾经有过很多争论。但大体上理解为,原始义有族类的意思,后来发展出更为宽广的意思,即不分地位、种族、血缘等,来充实这个思想的内涵。我认为这是有根据有理由的。


此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我们来看孔子门下的学生们,即可一目了然。


他的学生中,有的人很富,如子贡、冉求;有的人很贫穷,如颜回、原思;有的人出身贵族,如孟懿子、孟武伯;有的人出身平民,如子路,这个“卞之野人”;还有出自于逆臣的亲属,如伯牛之类。真是五花八门,各色人等都有。


孔子统统收留了他们,一视同仁,教为君子之道。可见,他是说到做到,无一字虚语。


这确实体现了孔子的教育思想在历史上的伟大独创。前边咱们也学过,他说:凡束脩以上,吾未尝不教也。正是他开办私学,把过去由贵族、官府垄断的知识开放给来自下层社会的不同出身、不同行业的人,实现了革命性的文化下移,结束了学在官府的局面。


从此,中国社会出现了一种崭新的伟大文化传播形式,这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对后世影响深远。


这一点,今天来看,怎么评价都不过分。


这个原则是怎么来的?我想,孔子是从历史经验和对社会现实的观察中做出的选择。无论是三代,还是他生活的春秋时期,就像傅说起于奴隶苦役中而为相,舜任用了罪臣鲧的儿子大禹,这种例子其实并不少见。


孔子必有所本,同时经过他的深思熟虑,明确果断坚定地加以推行,发扬光大,最终成为了他的教育思想中闪光的原则,惠及百代。


15.40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孔子说:“信仰之道不同,决不共相谋议事情。”


这话说得如此决绝,必有原因。这也是一个经验之谈。确实,不论是政治上、信仰上,大量事实证明如此。就是在日常生活中,趣味上、风格上、专业上的不同,也被证明是如此。


人必道同,然后才能心同;如果追求的道相异,心必相异。如果你花费时间和精力与心术相异的人商量、谋划合作,恐怕是南辕北辙、徒劳无功,甚至会适得其反。


15.41 子曰:“辞达而已矣。”


孔子说:“言辞能清楚表达意思就行了。”


达,通达,清楚明确。前边咱们学过,孔子也讲过“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不过,他更强调反对巧言,反对佞,反对妄言,反对言过其实。


需要表达的时候,就要明确清楚地把话说出来,不必太过粉饰雕琢,或者言过其实、夸张,言辞过于华美。否则就会以辞害义,让人不得要领,甚至因为你的言行不符而对你失去信任。


因此,一方面要慎言,先行其言,言必有据,说到办到。另一方面则要“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说话就能说中、说准,而且意思明白晓畅,不会令人误解,不靠花哨好听的言辞取悦于人。


15.42 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之道与?”子曰:“然,固相师之道也。”


乐师冕来见孔子,走到台阶前,孔子说:“这儿是台阶。”走到坐席旁,孔子说:“这是坐席。”都坐下来后,孔子告诉他:“某某在这里,某某在这里。”师冕走了之后,子张就问孔子:“这就是与乐师谈话的礼道吗?”孔子说:“没错,这就是帮助乐师的道。”


师冕,就是这个乐师的名字,这是一个盲人乐师。


这一章记录了孔子对待一个盲乐师的方式,又具体,又形象,又传神。我们看见了非常完整的镜头画面,我们得感谢孔门弟子记录下这个完整的过程。


别的什么都不用多说,就孔子对待“残疾人”的态度和做法,两千五百多年过去了仍然历历在目,令人感动。


子张之问有点意思,得仔细品品,不可轻易放过。


也许你会说,这不就是相当于今天,扶着老人或者盲人过马路一样吗?没错,你说得对。可你仔细想想,既然在今天看来如此普通、如此平常的行为,子张这么聪明的学生为何有此一问呢?


很简单,这里既没有什么高深的道理可讲,也不存在什么超难度的动作。就是这么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人人皆知的小事,不论当时还是现在,其实并不是人人真的都明白应该如此的道理,也绝非人人能够不假思索地立刻能做出反应来。


“仁者爱人”可不是一句空话,绝非高明,绝非玄妙,绝非难行,就是这么简单。可你要真能做到,不靠别的,得靠你的居心,你的日常教养,你的行为习惯,你内心深处蒙尘已久的初心。


孔子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去做。碰到这个场景,他根本不用多想,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说实话,每读至此,我都心存感动。对于孔子来说,他不光是用礼来要求自己和别人,就如前边我们学过的,他在走路或者行车时,看到奔丧的人、目盲的人、肩负国家档案的人,要在车上俯首为礼,或者低头加快脚步。


今天我们读到这样的句子,甚至可能会发生疑问,孔子这是不是在装啊?可你从这一章的这个细节描述,其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能体会到,孔子说的仁者爱人,真真不是一句空话,不是高头讲章,不是大道理,而是非常具体、非常接地气的行为。


两千五百多年前,老夫子用自己的具体行动,身体力行,行不言之教,为我们树立了榜样。


你可能读过鲁迅先生的短篇小说《一件小事》,描写一个车夫的故事。明明是被碰瓷,但这个车夫想都没想,扶起跌倒的老妇人一步一步向警察局走去。在小说结尾处,鲁迅先生说了几句话:面对这个底层社会的普通人,一介人力车夫,他的做法就像一面镜子,照出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的“小”来。


面对此情此景,他曾经学习的所有的文治武略、子曰诗云都如轻烟般地消失了。而这个车夫的行为、言语、动作,却给鲁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形象,乃至在他的眼中,越来越显出“大”来。


这一章,描写了孔子照顾盲人乐师的普通行为,但其中包含了非常丰富的人道主义精神。即使两千多年过去,我们仍然被感召。


出自《论语·卫灵公篇》的成语

杀身成仁、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言不及义、群而不党、小不忍则乱大谋、当仁不让、有教无类、道不同,不相为谋


今日思考:孔子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在我们今天的现实生活中,一个人要跟很多人产生联系、保持协作,不见得每个人都跟你同道。这样的时候,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划重点:孔子开办私学,  把过去由贵族、官府垄断的知识开放给来自下层社会的不同出身、不同行业的人,实现了革命性的文化下移,结束了学在官府的局面。


从此,中国社会出现了一种崭新的伟大文化传播形式,这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对后世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