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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1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15.32 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

15.33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涖（lì）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涖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15.34 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15.35 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15.36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

欢迎来《论语通读》，我们一字一句，读懂经典。

15.31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孔子说：“我曾经整天不吃饭，彻夜不睡觉，用来思考，结果没有什么获益，还不如学习为好。”

这一章讲的是学与思的关系问题。你还记得前面咱们学过，孔子说过“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讲的是同一个道理。这里孔子又拿自己的亲身经历做了进一步阐述。

这个经验之谈，非常具体有效。有时候你在一个问题上卡住了，一时不知如何解决，冥思苦想，仍不得其要。反复思考，想得头昏脑涨，仍然没有出路。

此刻，换一个思路和方式，重新看材料、理大纲、做笔记。有时，不经意间灵感出现，思路也有了，立刻眼前一片光明。我自己在工作中，也经常会碰见类似的情况。

学和思这对矛盾，是个大问题。孔子为我们提出了合理的建议，供我们参考。

15.32 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

孔子说：“君子谋求仁道，不谋求衣食。亲自耕田，也常要挨饿；学习仁道，可以得到俸禄。君子只担忧不能行道，而不担心贫穷。”

有人认为，这里说的君子小人，指的是社会等级意义上的意思。钱穆先生表示不同意，我也觉得钱穆先生的意见有道理。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谋食之事，解决吃饭穿衣的事情不重要吗？当然重要了。可你记得前边咱们学过，孔子说过，君子应该先劳而后获，或者敬事而后食，这应该是有针对性的。

春秋时代，士人为学并不一定有禄，岗位有限，而且人家用不用你也无保证。所以相当多的士人从事其他行业，用心谋食，无心谋道。这种情况大概相当多，所以才有孔子表扬颜回“饭疏食，饮水”，“人不堪其忧，回不改其乐”的话。这就是忧道不忧贫。

后世儒学传统中，人们喜欢用“耕读传家”来做门楹对联，说明两者不可偏废。社会在发展，时代变了，读书人如果不能解决生计问题，只会读书，自身的生存问题都不能解决，也谈不上其他了。

15.33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涖（lì）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涖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孔子说：“凭借聪明才智足以得到的东西，如果仁德不足保持它，即使得到，也一定会丧失。凭借聪明才智足以得到它，如果仁德可以保持它，但不用端庄严肃的态度来控制它，那么百姓就不会敬重；聪明才智足以得到它，如果用仁德可以保持它，用端庄严肃态度来控制它，但动员百姓时不照礼节的要求，那也是不完善的。”

这里的“之”历来有不同理解，有的说是指百姓，有的说是指禄位和国家。

有知有仁，是你内在的东西，出言施政仍然要以礼来节制，最后要落实到这个礼字上来。这是由内及外，由小而大，都要注意，偏于哪边都有所失，都算不上圆满。

15.34 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孔子说：“君子没有小聪明，但可以承担重大使命。小人有小聪明，但不能让他们承担重大使命。”

人各有心性、秉赋的不同，各有所长。所谓物之不齐，物之情也，确实如此。所以用人之际不可求全责备，有的人可以让他担当重要的岗位，负责协调全面工作。但让他去处理许多小事、杂事、技术性的细节，他未必就擅长。

有些人适合从事某种具体的事务性工作，在某个方面有特长，可以让他在适合的岗位发挥特长，但他可能未必有更大的格局眼光。如果让他负责全面性工作，就未必合适了。

15.35 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孔子说：“老百姓对于仁的畏惧，超过了对于水、火的畏惧。我见过人跳到水火中而死的，却没有见过践行仁道而死的。”

我理解，这是孔子发出了一声感叹。

前边咱们学过，孔子还感叹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老百姓的生活日用离不开水火，水火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人人皆知，不可一日离之。孟子就说过，民非水火不能生活。当然，就是这个每天都离不开的东西，除了对人有利的一面外，还有危险的一面。因此孔子说，我见过人跳进水中、火里，被溺死或者烧死的。

而仁道对人来说也同样重要，按照孟子所说，人与禽兽所差无几，差别就在这一点仁心而已。离了仁心、仁德，人就不成其为人。

但孔子为什么说“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这大概就是面对当时的现实情况，孔子内心悲哀世道混浊、人心之死，不禁悲从中来，发出了这种无奈的感叹。

尽管说了这样的丧气话，但君子在世，也只好横下一条心直道而行，所以孔子仍然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的。

15.36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

孔子说：“面对着仁德，就是老师，也不同他谦让。”

孔子儒家传统特别重视师生关系的和谐，强调师道尊严，学生不可违背老师，这是在一般情况下。但是在仁德面前，即使是老师也不必谦让。孔子这是把实现仁德摆在了第一位，仁是衡量一切是非善恶的最高标准。

后世韩愈的《师说》其实也讲了这层意思，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之谓也，不是绝对真理的代表。而孔子学堂培育和发展出来的师道精神，恰恰是鼓励后生小子：要尊师重道，既礼敬自己的师长，更要把师生讲习追求的这个道，摆放在一个更为重要的位置上。

一部《论语》读到现在，我们在孔子学堂上看见的实际教学场景，师生间的互动、问难、反诘、辩论非常热烈。教师或学生，有什么不同意见，都是当场就提出来讨论，谁讲的有理就听谁的。这些生动活泼的教学案例，形成了非常好的传统，一直影响到我们今天。

今日思考：在学与思的关系上，你是怎么看的？你认为在今天，“谋道不谋食”的说法，有什么地方需要变通、灵活处理呢？

划重点：有知有仁是内在的东西，出言施政仍然要以礼来节制，最后要落实到这个礼字上来。

孔子儒家传统特别强调师道尊严，但是在仁德面前，即使是老师也不必谦让。把仁作为衡量一-切是非善恶的最高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