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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8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zhuàn)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14.19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yǔ)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14.20 子曰:“其言之不怍(zuò),则为之也难。”
14.21 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14.22 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14.23 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14.24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欢迎来《论语通读》,我们一字一句,读懂经典。
这一讲中的许多地方,又涉及君子的本质和行为标准。
14.18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zhuàn)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公叔文子的家臣大夫僎和文子一同升做了卫国的大夫。孔子听说了这件事以后说:“足以给他‘文’的谥号了。”
孔子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孔子认为,能够推荐贤才是为国谋忠。不计较出身低贱,哪怕原来是自己的家臣也推举尚贤、同朝为官,这是出以公心的表现。能察知人才而为国举荐,这就叫明,说明有眼光。有了这三个品质——忠、公、明,其死去后的谥号,还不能称为“文”吗?相比臧文仲之不举贤的行为,公叔文子的行为,确实值得表彰。
从下一章可以看到,孔子如何评价卫国的贤大夫。
14.19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yǔ)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孔子讲到卫灵公的昏乱无道,季康子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他没有败亡呢?”孔子说:“因为他有仲叔圉主持外交事物,祝鮀管理宗庙祭祀,王孙贾统率军队,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败亡呢?”
仲叔圉就是刚才说的孔文子。他跟后面提到的祝鮀、王孙贾都是卫国的大夫。孔子对卫灵公,一向就没有好感。此公昏庸错乱,甚至让名声不好的夫人南子操纵国政,孔子对他实在不感冒。但他看到,此刻卫国多贤臣,各项国务活动处理得井然有序,所以国家一时还不会因君主的昏乱而败亡。
能处理好外交事务,各国都礼尚往来,不会起祸端。宗庙祭礼得体,人神共享,百姓安宁,就不会有内乱。军事武备整治得完善,外敌就不敢轻易来犯。可见任贤使能,有君子在朝执政,国事就不会败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14.20 子曰:“其言之不怍(zuò),则为之也难。”
孔子说:“如果说话大言不惭,那么落实这些话就很困难了。”
说话大言不惭的人,嘴上说得漂亮,可真要落实就没把握了。这也是孔子的经验之谈,具体所指是谁并不知道。但在实际生活中,你也能遇到这种人。口若悬河、口吐莲花,但很难落到实处,这种人难以让人相信。
14.21 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陈成子杀了齐简公。孔子斋戒沐浴以后,随即上朝去见鲁哀公,报告说:“陈恒把他的君主杀了,请您出兵讨伐他。”哀公说:“你去报告那三位大夫吧。”孔子退朝后说:“因为我曾经做过大夫,所以不敢不来报告,君主却说‘你去告诉那三位大夫吧’!”
孔子去向那三位大夫报告,但三位大夫不愿派兵讨伐,孔子又说:“因为我曾经做过大夫,所以不敢不来报告呀!”
陈成子弑简公这件事发生在孔子的晚年。陈成子是齐国的大夫。他善于经营,势力越来越大。为了争取民心,他在年成不好或者新粮未下之时,就采取大斗借出、小斗收进的方法来施惠于民、收拢人心,结果很受齐国百姓的欢迎。公元前481年,他杀死齐简公取而代之,夺取了齐国的政权。
孔子听说这件事后,斋戒沐浴,特来向国君主张,派军队去攻打齐国,惩罚陈成子。但此时的鲁哀公处境也很艰难,权力都在三卿手中,当然没有力量对齐国发动一场战争。于是他就无奈地对孔子说:这个事情,你还是先去征询孟孙氏、叔孙氏、季氏的意见吧。
孔子虽然知道鲁国公室的衰微,但他还是依礼而行,先向国君报告此事。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此时的鲁国权力下移,尽在三卿手中,特别是季孙氏。但这个形式还得走,所以听了国君的话,他就遵旨去见三家大夫。
《论语》课听到这里,鲁国的三卿你应该很熟悉了。果然不出所料,孔子的请求被三家拒绝,这就引出了他自嘲的话。
他解释说,我曾经做过鲁国的大夫,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理,得有所行动。但国君和三家都无意去讨伐陈成子。但我还是不能不提一下这个事情。毕竟礼还在,不能违反,不可苟且。虽然知道没有用,但还是得走走这个形式,暗示礼制仍在。而违反礼制的做法,必须得有人出来反对。
你从这句话中,多多少少能感觉出孔子无奈的心情。尽管如此,他还是得依礼而行。
陈成子杀死齐简公,在齐国势不可转,但从道义上讲这是不可容忍的。所以此时孔子尽管已经闲居在家,但还是郑重其事地去朝见鲁哀公,提出建议。事实上没有可能推动鲁国出兵讨伐,但他尽了责,也就能够安心了。
14.22 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子路问怎样事奉君主。孔子说:“不可欺骗他,但是可以冒犯他。”
子路问的不是仁,不是君子,不是成人,不是为政,而是具体化的如何与君上相处,怎么做才对?孔子并没有给他讲事君以礼、事君以忠之类的话,却直截了当地讲:对君王要讲真话,不要虚假,不可欺骗他,但可以冒犯他。“犯之”就是犯颜直谏,不必太顾忌他爱不爱听。
为什么这么说呢?其实,这也是事君以忠的具体表现。只不过孔子提醒子路,从政,与国君接触,什么样的君主都会遇到。因此你要明白,把握好一个基本点“勿欺”,就可以问心无愧,尽到臣下的职责了。
这句话的重点就在这个“勿欺”二字。就子路的性格为人来看,直言犯谏他肯定能做得到,但关键是出发点,是初心。如果是出以忠诚、出以公心,为国家利益着想,你尽可以有话直说,这样当然很好。但如果是出以偏私之心,或者是为了博取强谏的名声,说空话、放空炮、提出不实之词于实际无补,这些都有“欺”的嫌疑。
14.23 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孔子说:“君子通晓高级的学问上达仁义之道,小人通晓低级的学问下通世俗事务。”
历来对于“上达下达”的解释,有各种不同的意见,主要分成两种观点。一种认为,所谓“上达下达”指的是上达于道、下达于器,即仁义大道与农工商等业。另一种认为,向上不断提升,日进乎高明,就是上达的意思;而下达则是沉沦向下。李泽厚先生认为,这个“达”也可以译作成功,君子于大事上成功,小人于小事上成功。
达,是通达的意思。君子小人都是人,本无差别,只是一念之差日行日远,高下有别。
孟子说:鸡鸣即起,兹兹向善努力的人,最终就会成为尧舜。鸡鸣即起,兹兹谋利图财的人,发展下去就会成为盗跖。起点都是同一起跑线,往下走却渐行渐远,成为完全不同的两类人。这后一种解释的思路,就是从君子小人在道德品位上的区别着眼的。
14.24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孔子说:“古代学者的学习目的是为了提高自己的修养,而现在学者的学习目的是为了向人炫耀。”
这句话非常重要,古往今来天下的学子须时时警惕,以此为镜反省自己。
这里说的古之学者和今之学者,你也可以理解为君子与小人的区别。
学习的目的是什么,最为重要。孔子开创的君子学,意在培养学生健全的人格、高尚的品质、深厚的修养,知书达礼、日新又新,能肩负社会责任、历史使命。这需要念兹在兹,不懈努力,不断改进身上的不足,完善自己。
如果学习目的不明确甚至不纯,是为了迎合世俗、取媚于人、博得虚名,甚至还有其他目的夹在其中,这个学就变味了、跑偏了,结果一定不会学为君子。
其实不光是古代,就是今天我们在校的教师、学生,也有的人没有认清这一点。学习的目的不明确,所以才会有种种弄虚作假、抄袭伪造,为文凭或发表数量而做出种种不正当的行为。
钱钟书先生有句话:不实之名,如不义之财。这话,一晃过去了三十多年,言犹在耳,不敢有忘!为人之学和为己之学,虽只一字之别,相差何止千里,不可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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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孔子开创的君子学,意在培养学生健
全的人格、高尚的品质、深厚的修养,知书达礼、日新又新, 能肩负社会责任、历史使命。
为人之学和为己之学,虽只一字之别,相差何止千里,不可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