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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2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13.23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13.24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13.25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13.26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欢迎来《论语通读》，我们一字一句，读懂经典。

13.22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孔子说：“南方人有句话说：‘人如果没有恒心，就不可能当巫师、医师。’这句话说得真好啊！”《周易·恒卦》中有这样的话：“不能操守德行，免不了要遭受耻辱。”孔子说：“这是告诉没有恒心操守德行的人，就用不着去占卦了。”

这里说的“南人”是谁？历来有不同的说法，一般认为，其实就是指的鲁国西南方的宋。郭店出土的楚简《礼记·缁衣》上面有类似的话，但是记作“宋人有言曰：人而亡恒，不可以为卜筮”。宋是商的后代，商代最为重视占卜。

巫的历史最为久远，原始社会就已出现。《说文》解释巫字说：“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

以灵魂附体为特点，慢慢发展到高级阶段，也随着社会的发展、分工、阶级的出现，巫出现了大祭司。客观地说，巫师的活动为发明文字、古代天文历算知识、数学、医药卫生知识等做出过贡献。

随着文明的进步，它与王权结合得很紧密，甚至一度能左右王权。至今在世界各国，仍然在不少地区保留着它的影子，中国民间社会的许多小传统也有巫的烙印存在。《左传》记载的二百多年春秋时代的历史，其中也有不少涉及巫和巫术活动的内容。

商王朝的巫风很盛，到了周代人文主义的理性精神开始发展。周公制礼作乐，其中某些仪式的具体内容也还有巫术的痕迹，或者说就是从巫术中演化出来的。

周代的人文主义到孔子这里，进一步得到了发扬。我们学过的“敬鬼神而远之”“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等等，就是孔子实用理性精神的具体表现。

为什么从事占卜的人不能没有恒心，历代的注释家有各有各的解释，我们就不追究了。

但我们从这句话可以看到，孔子强调一个人必须有恒心，才有可能完成目标。一个人必须长期注意保持自己德行、操守，否则就会遭受耻辱之事。他讲的这个“恒”字意义丰富，他自己也非常重视“恒”。后面你还会听到“有恒者”这个词。

13.23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孔子说：“君子讲求和谐而不混同流俗，小人只求和流俗混同而不和谐。”

和，是调合不同的东西达到和谐；同，是混同、相同、等同。

对于和与同的区别认识，《左传》里还有一个记载。晏婴答齐侯之问，和与同有什么不一样吗？晏婴说，完全不一样。

他顺手举了厨师烹调的例子。厨师把各种不同的食材和调味品，以恰当的比例放在一起，经过烹制，掌握火候，最后做出了滋味鲜美的高汤，这就是和。反之你想，如果厨师只用一种食材、一种调料、一种烹法。这样做，同是同了，完全同质化了，可这样的食品谁能下咽？

张居正给万历小皇帝解这句时说，君子、小人心术不同，故处人也相异。和是以道相济，出以公心；同是以私相循，务为雷同，违道以顺人情。

你一定还听过一句话“求同存异”，这其实是在“和而不同”的意思上延伸出来的，意思也相近。

“和而不同”的思想是孔子整个思想体系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是他贡献给后代、给世界的一个重要的思想精华。

13.24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子贡问孔子说：“全乡人都喜欢、赞扬他，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还不能认可。”子贡又问孔子说：“全乡人都厌恶、憎恨他，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这也还不能肯定。不如全乡的好人都喜欢他，全乡的坏人都厌恶他。”

子贡是在问对人的判断方法，社会测评标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全乡人的共同意见。孔子认为这样太笼统、不具体、缺少分析，所以特意强调了乡人中的好人和坏人的差别。子贡是虚拟的条件，可这样容易跑偏，孔子把问题具体化，更深入地做了区别分析。

你仔细想想，这个乡人皆好之、皆恶之，是不是有点上面我们说过的“同”的意思？有时生活中我们也会遇到这种众人皆说好的老好人，这种人其实就是孔子反对的“乡愿”，善恶不分、没有原则、混于流俗、博取虚名。

所以，孔子把握住了一个原则，不是简单以众人的好恶为依据，而应以善恶为标准。众人的意见不是不听，但不是唯一的依据，你自己心里要掌握分寸。

这个话后来经过孟子的阐发，更是流行于后世。

孟子告诉齐宣王，怎样才能判断一个人的贤与不肖。他说：你左右的人都说他好，未可。满朝大夫都说他好，未可。国人都说他好，还需要亲自加以考察，才能确定他真的好。

你左右的人都说他不好，未可。满朝大夫都说他不好，未可。国人都说他不好，还需要亲自确认他不好，才能舍弃他。

13.25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孔子说：“在君子手下做事很容易，但很难讨他的欢喜。不按正道去讨他的欢喜，他是不会喜欢的。等他使用别人的时候，总是量才而用。在小人手下做事很难，但很容易讨他的喜欢。不按正道去讨他的喜欢，他也会喜欢。但等到他使用人的时候，总是求全责备。”

这里把君子和小人做了比较，能看出二者的不同。

君子有公心，会根据每个人才能气质的不同，安排你不同的岗位，做不同的事情。但相处虽然容易，想讨他的欢心可不容易，因为他不循私，一碗水端平，靠拍马溜须那套在他这使不开。

小人就不同了。他有私心，你当面吹棒、说他的好话，他就会很高兴，但和他共事就很难了，因为他对人求全责备。

可见，君子喜欢人遵循着道理，小人喜欢人循着自己的私意。世上，这样的君子恐怕并不多见，而这类小人则很常见，到处都能遇到。从这段话里我们体会到，在生活中要注意对人量才而用，同时不要求全责备。这个差别，反映出一个人内在修养功夫的深浅。

李泽厚先生读到这句，发出感叹说：两千年前的生活经验，犹栩栩如生于今日。确实，孔子非常善于在经验观察的基础上一语道破，直达人性的底处，随口一句话就成了千古不易之言。夫子，真了不起！

13.26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孔子说：“君子雍容大方却不骄傲自大，小人骄傲自大而不雍容大方。”

这是孔子在把君子和小人平时的仪态、心胸、作派拿来比较，立马现出高下之别。

这种差别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产生的？明儒有个说法。君子、小人存心不同，因此他们之间气象有别。君子以德润身，所以内和而外平，心广而体胖。人只见其安舒自得，何曾有一丝骄矜傲物？

小人相反，或以财势自恃，或以才情傲物，在人面前总显得志得意满、心高气盛、唯我独尊。一个不重视自我修养的人，满眼皆是人家之过，完全不知反省自己。其实，这都是平时不注意学习之过。就算他看了几页书，也总喜欢在人前显摆，“奈何不下腹中数卷书”，总想着在人面前抖落那点儿高明。

所以观察一个人，从他的外在表现，就可以透视他的内心。前面咱们学过，“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一个人的内在修为、功夫深浅，装是装不来的，明眼人一看即知。

今日思考

我们学习了“君子和而不同”，在日常工作中、团队协作中，你是怎么理解孔子所说的“和”和“同”的？欢迎在留言区分享你的观点。

划重点：“和而不同”  的思想是孔子整个思想体系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也是他贡献给后代、给世界的一个重要的思想精华。

关于对人的判断方法，孔子把握住了一个原则，不是简单以众人的好恶为依据，而应以善恶为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