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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4.7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4.8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4.9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4.10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敌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欢迎来《论语通读》，我们一字一句，读懂经典。

这一讲我会带你读五章，你会学到很著名的那句“朝闻道，夕死可矣”。

4.6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孔子说：我就没有见过喜好仁德的人和厌恶不仁德的人！喜好仁德的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厌恶不仁德的人，他不会让不仁德的事物加在自己身上。

有没有能一整天时间都尽心力行仁德的呢？我就没有见过想行仁德却力量不够的人哪。也许有？那是我没见过吧。

你是不是觉得这话有点费解？孔子究竟想说什么呢？我先来帮你做一个情景假设：孔子也是人，也是爹妈养的，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也有血性、情绪。所以他讲课的时候也很可能带着点情绪，对不上进的学生们抱怨说：“我在你们当中就没见过好仁恶不仁的。”

你可以想想，这其实就跟你上学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偶尔说的那些气话一样。然后孔子又开始唠叨，最后甚至说：“你们能不能听我的，信我一回，就按我说的去做，就一天！全身心地实践仁义，就一天！别跟我说什么我没有那个力量，有心向仁无力实践，这种人我就没见过。”

前面我说过，孔子的话，虽然有很多即使今天我们也仍然赞同，但你不能拿来当普遍概念去理解，老夫子当时说的话，都是有具体的对象和上下文的。

可惜《论语》文本没有提供给我们足够的信息，《左传》之类的史书上也找不到证据，也就没办法知道他是在什么场合、因为什么原因、针对哪些具体的人说的这番话。

但是我觉得这么理解这段话，恰恰能帮你体会《论语》这本书的可爱之处。《论语》是孔子和孔门弟子特别真实的言行录，幸亏弟子们是真实追忆、有一说一，老师偶尔发个牢骚（包括骂个学生）都原原本本记了下来，我们今天才得以看到一个真性情的孔子。

正因为是忠实记录，所以反而特别生动，经过了2000多年，我都能揣摩出一个老师苦口婆心的神态。反正作为一个老师，读《论语》每次读到这里，我都能感觉到六根震动、血脉贲张，这分明是孔子对弟子谈论仁德时的苦口婆心，菩萨心肠。当老师的，可真不容易。

4.7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孔子说：人犯的过错，各有不同的种类。你观察他犯的过错是哪种类型，也就知道他是哪种人了。

这一章里最后那个“斯知仁矣”的“仁”，通行的本子都写成“仁“，但是我觉得从上下句意思看应该写成“人”，说的是个体的一个人。

通过一个人犯的过错来了解这个人，这是个你特别熟悉的经验描述，似乎没什么谈得上高明的。可是你又不得不承认，老生常谈的话都比较实在，而且比较管用。

人谁无过？即使圣贤也难免吧。但是由于人的心性、教养或修为不同，所犯的错误也会不同。因此，通过观察他所犯的过失、错误，就能联想到他是哪种类型的人。

今天的人常说“真理面前人人平等”，但是在孔子这里，其实是“错误面前人人平等”。这个错误的大集合，成了评判仁德的一条标准线，高低贵贱都得接受同一个标准。我给你举个更实在一点的例子：在今天的职场上，也可能有各种类型的错误。

因为经验不足引起判断失误，这是能力型的错误。尤其是新人很难避免，只有不断学习进步，提升自己的能力。

但如果是因为责任心不足犯的错，就是态度问题，这样的错很难被单位、公司和同事担待。

至于涉及道德操守的错，那就是价值观的问题，就是不能碰的红线。

这也叫“人之过也，各于其党”。

4.8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孔子说：如果能早上听到人生真谛，就是当晚死了也值。

这句话非常著名，直白简洁，被历代读书人来回引用。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也说过，未经反省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但孔子这个话说得更为果决。

我觉得，这里有必要帮你澄清一下“道”这个字。孔子这里说的“道”，不同于老子说的“道可道，非常道”。孔子的道，在《论语》里有“吾道一以贯之”，有君臣之道，有师生之道，甚至有子之道，强调的是人伦意义上的价值概念，而不是终极宇宙客观真理。

4.9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孔子说：一个有志于追求真理的人，却因为衣服食物档次低而感到羞耻，这样的人就用不着和他讨论学问了。

这句话你要这么来理解：孔子讲的，并不是要你放弃某种物质生活标准；强调的是一个人的心性修养，或者说是一个人的生活态度。

孔子时代的“士”是新兴阶层，孔子显然是希望这些人能用更强烈的使命感去改良“礼崩乐坏”的社会现实。怀有这样的使命感，一个人也就不会去过分挑剔和计较物质条件了。

4.10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敌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孔子说：君子应对天下万事万物，没有什么一定要敌视的，没有什么一定要倾慕的，一切都取决于是否合情合理。

你可能发现了，孔子有时候说颠沛流离也要守住仁，有时候又说要适时调整变化去应对万事万物，是不会有点感觉老夫子说话前后矛盾呢？

其实理解这句话，你可以对照美国作家菲茨杰拉德的那句名言。对，就是写了《了不起的盖茨比》的那个人。他说：“检验一个人是否有第一流智力，就看他能否同时持有两种相反观点而仍能保持行动能力。”

其实，今天一说书生，人往往想到的都是呆若木鸡、腐朽僵化，这多半是明清文人特别典型的样子，就像《儒林外史》里的范进中举。这类故事如果听得多了，你可能会忘记孔子时代的原始儒学是什么样子。他们有刚、有大、有正、有直，有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风貌。

你要知道，儒家除了这些传统，还有一些今天听起来仍然振聋发聩的话，比如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所以孔子在这句话背后显示出的通达和融会贯通，都是特别有活力的思想资源。

学孔子，学的可绝对不是守旧，而是通达。通达之人，才能随时应对任何事情，而不觉得难以自处、无所适从。

这一讲请你记住“朝闻道，夕死可矣”，对于一个有志于学习的人来说，这句话说出了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最让人欣慰的一种志向和感觉。

今日思考

关于这一讲的“人之过也，各于其党”，在你的经验里，有没有通过别人犯的错误，判断出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有没有通过错误反思过自己？请你写在留言区参与分享、讨论。

划重点：由于人的心性、教养或修为不同，所犯的错误也会不同。因此，通过观察他所犯的过失、错误，就能联想到他是哪种类型的人。

孔子的道，在《论语》里有“吾道以贯之”  有君臣之道，有师生之道，甚至有子之道，强调的是人伦意义上的价值概念，而不是终极宇宙客观真理。

“检验一个人是否有第一流智力，就看他能否同时持有两种相反观点而仍能”保持行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