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列那狐和格里狼如何决斗，列那狐又如何赢得决斗的最终胜利呢？

现在，所有的动物都已离开竞技场。空荡荡的竞技场上，只剩下列那狐和格里狼两个人。这时，狼气势汹汹地朝列那狐猛扑过来，他的前蹄狠命地踢向列那狐。如果不是列那狐躲闪迅速的话，格里狼进攻的强度和速度绝对可以让列那狐当场毙命。接下去，格里狼开始在竞技场里不停地走动，试图瞄准机会，逮到列那狐。这样僵持了好半天，格里狼明显变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又向列那狐猛扑过去，扬起前蹄踢向列那狐。狐狸依照卢克劳夫人事先教给自己的方法，跑到一个土多的地方，拼命地刨土，将土扬在格里狼的眼睛里，格里狼被飞起的尘土蒙住了双眼。趁着格里狼用手揉眼的空当，狐狸用他厚厚的尾巴使劲地拍打狼的面颊，这让狼暴怒不已。现在，满眼尘土的狼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对列那狐的攻击，他停下来，手拼命地揉着眼睛，想借助泪水把尘土冲刷出来。列那狐何等聪明，他马上察觉到格里狼的用意，于是用尽浑身的力气撞击格里狼的身体，并且在格里狼的头上留下了三个血淋淋的牙印。之后，列那狐还不忘讥讽格里狼：“格里狼先生，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等等，让我来帮帮你。还记得吗？正是你，把那些可怜的小羊活活杀死，然后嫁祸到我的头上。你的罪行实在不计其数。现在，还是让我来为你清洗一下你那肮脏的灵魂吧。这样，决斗结束后，说不定你会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善人。因为，尽管你曾不止一次地伤害我，我还是对你心存怜悯，希望你能弃恶从善。如果你现在向我下跪，乞求停战，并且承认我是胜利者，我就会放过你，留下你的小命，也不再计较你之前的那些卑鄙行为。”

狐狸的挖苦激怒了格里狼，他恨不得马上将列那狐撕成碎片。他不顾脚上的伤痛，想再一次用前蹄去踢列那狐，却冷不防被列那狐猛地掀翻在地，险些要了自己的命。接着，列那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将起来，试图将格里狼压在自己的身下。决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此时，狼一边大声嚎叫，一边向列那狐一次次地猛扑过去，想用自己尖利的牙撕咬列那狐。但列那狐凭借身上涂抹的厚厚油脂，一次又一次巧妙地躲过了格里狼的进攻。狐狸身子很轻，跑动起来非常轻巧敏捷。每次狼以为自己已经抓住列那狐，想张嘴咬他的时候，都被列那狐很轻易地挣脱开来。这让格里狼非常沮丧，他几乎想要放弃了。

决斗继续进行。一方以骁勇著称，另一方智谋过人；一方狂怒不已，另一方从容应对。现在，格里狼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每走一步，他的脚都会钻心的疼。因此，他暗下决心，要效仿狐狸，瞅准时机，给对方致命一击，这样一来，就可以快些终止比赛。于是，当狼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猛地扑向列那狐，将他扑倒在地上，没等列那狐挣脱，格里狼就将自己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压在列那狐身上，压得列那狐几乎喘不过气来。格里狼说：“我从前一直不忍心杀你，这让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的好心换来的只是你对我的讥讽。我现在身受重伤，血流不止。而你，还把尘土扬在我的眼睛里，让我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场外格里狼的朋友们发出胜利的欢呼，而狐狸的朋友则充满了悲伤。列那狐使出浑身的力气，试图摆脱格里狼，但都无济于事，这让他非常恐惧。他拼命地用前爪击打狼的头部，把狼耳朵和眉毛上的皮都撕掉了，最后，狼的一只眼珠也被列那狐活生生地抠出来，这让狼疼痛不已，他发出刺耳的惨叫，血顺着他的面颊像小溪一般往下淌。尽管这样，格里狼还是死命地紧紧揪住列那狐不放，大声喊道：“狐狸，我不会放过你的。投降吧，不然我就杀死你。你的谎言和诡计现在都不管用了，现在，你或者去死，或者当我的奴隶。”

狐狸眼见形势不妙，心生一计，说道：“亲爱的格里狼先生，从现在起，我是你最真的朋友。我会每天为你和你的家人祈祷。我会像服侍教皇一样忠心耿耿地服侍你。我还会去罗马、巴勒斯坦，以及任何你希望我去的地方。我会用我辛勤的劳动和努力的工作换得你的宽恕。我将把我最珍贵的礼物献给你。你会成为我领地的贵宾。不管以后我捕到什么猎物，包括鹅、家禽、走兽、鱼或是任何其他动物，我都会首先献给您和您的妻子、孩子们来享用。我会用我的谋略辅佐您，我们从此齐心协力，世上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击垮我们。我将陪伴在您的左右，帮您躲避外来的伤害和危险。事实上，只要有一线可能，我根本不想和你决斗，不要忘了，是你叫嚣着想和我比武。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使出我的全身力气，因为我一直当你是我的朋友。我说的话句句是实。常言道，敌我应彼此宽恕，强者应悲悯弱者。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并且，做得比我还要好。当我跑在你前面的时候，我本可以让你受到重创，但我的心告诉我不能这样对你。即便我不慎扯下你的眼珠，也是出于防卫的本能。为此，我感到非常遗憾和悲伤。如果时光可以倒转，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宁愿失去一只眼睛的是我，而不是你!但福祸相倚。想想看，你现在洋溢着独特的个人魅力：你是独眼，而我们却有两只。因此，我请求你，放过我吧：先别急着发火，草率只会埋下懊悔的种子。我知道你既聪明睿智又骁勇善战，你看重自己的名誉，要远远胜过我的性命。况且，我的死对你没有丝毫好处，只会让你身边的朋友变得越来越稀少。”

格里狼听完怒不可遏，他吼道：“一派胡言!死到临头，你还敢这么信口开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诡计了。如果我放过你，你马上就会对我倒打一耙。即使你说你会给我全世界所有的奇珍异宝，我也不会放过你。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财富，而是你的人。你说的都是谎话，只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快收起你这一套吧，我认识你这么久，一眼就看穿你的奸计，你别想骗我了。噢，如果我相信了你的花言巧语，好心好意把你放走，你不仅不会感激我，还会讥讽我是个弱智、白痴!也许你的这一套可以骗过那些不了解你的人，但对我根本没用。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你说什么自己压根没在决斗中出全力，那么，看看我被你抠下来的眼睛，还有我头顶上血淋淋的伤口吧。你一直在和我周旋，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如果我这次放过你，不去计较你曾带给我的伤害和羞辱，你不仅不会感激我，还会认为我是个十足的蠢货，简直像驴子那样蠢。而且，最不能让我容忍的就是你编造的那些诬蔑我的爱妻赫斯雯的谎话。你捉弄她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想起来就让我火冒三丈。”

狼说这些话时，情绪非常激动，他伤口的血一直不停地往下流，因为血流过多，加上情绪激动，他都要昏厥了。狐狸眼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心想反扑的时机已到，于是，他向狼猛扑过去，紧紧扼住狼的喉咙，与此同时，他尖利的牙齿深深地嵌入狼的身体。狼痛得晕了过去。看到狼已经人事不省，狐狸把手慢慢地松开，又不解气地狠命咬了狼几口，作为他取胜的标记。接下来，他拖着狼的后腿，把狼扔到了竞技场的中央。围观的所有动物都目睹了狐狸的最终胜利。现在，轮到格里狼的朋友悲痛欲绝了，他们泪水涟涟地跑到国王那里，请求国王发布命令，终止决斗。国王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告诉列奥帕德和林克斯两位裁判，让他们宣布决斗结束。于是，两位裁判向狼和狐狸传达了国王的旨意：为了不使任何一方死于决斗，现在，决斗必须马上终止。并且，所有的动物都亲眼见证，决斗的获胜方是列那狐。

列那狐说：“感谢国王陛下英明的决断，也感谢所有在场的朋友们。”

接着，格里巴德獾和他的妻子斯劳帕德夫人、卢克劳夫人和她的两个儿子彼特拉斯、费尔利姆，以及潘克拉底海狸、奥迪格尔、奥特、马丁、弗赖特等许许多多的动物们纷纷向列那狐道贺，庆祝他赢得了比赛的胜利。他们中的一些人曾经指控过列那狐，但现在，他们都声称自己无比自豪，因为他们是列那狐最忠实的朋友。这正应了古人的那句老话：富人呼朋唤友，人人愿为其奴仆；穷人举目无亲，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狐狸的这些“朋友”现在把他当王子和贵宾一样对待，他们欢呼着，鸣奏起各式乐器，浩浩荡荡地追随着他，向国王和王公贵族席里走去；而那些乐手则走在队伍的前面，吹着喇叭、横笛为列那狐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