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第四章

第四章

列那丁如何被缉拿归案?

当列那丁发现自己已经平安抵达皮特伍德时,他非常振奋,因为他知道狮子已经将这块土地赐给了老单特克里尔,并且狮子还颁布法令,不准森林里的其他动物靠近这个地方,或者伤害这里的住户。狐狸住在一处老宅子里,这座老宅因为年久失修,已摇摇欲坠。白天列那丁唯恐被人发现,只得吃素。等到了夜晚,他就偷偷溜出来,找寻母鸡们的栖身地,然后再抓些小鸡美食一顿。之后,他再从田间穿过,一路上捡拾小麦、燕麦和稻谷,他把捡来的这些粮食装满一个大袋子,再拖着袋子回到他的藏身之所。第二天,他把这些稻谷撒到老宅四周,用它做诱饵引诱单特克里尔的后人,单特克里尔的那些后人果然中计,纷纷来啄食稻谷,当然他们也顺理成章地成为狐狸口中的美味。用这种方式,两周来狐狸猎捕了很多小鸡。当老单特克里尔得知很多小鸡无缘无故地失踪时,悲痛万分,决定实施严密监管,每晚小鸡回巢后,他都要亲自点数,看看是否每只小鸡都回来了。终于,他发现了致使他亲爱的孩子们走失的原因。于是,他藏到老宅子附近,只等狐狸出现就干掉他。一切安排妥当后,月亮刚爬上树梢,单特克里尔就看到列那丁蹑手蹑脚地走出老宅子,找寻猎物,不像当初,现在已经不是那么轻易地就可以找到猎物了。月光下,列那丁看上去真是一只怪异的动物,外形奇特,既没耳朵又没尾巴,让单特克里尔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单特克里尔决定向国王禀告这里发生的一切,还有他亲眼所见的这个怪物。

拂晓时分,单特克里尔上路了。他很幸运,还没走多远,就遇见小法拉坡。小法拉坡正要去狩猎。于是,单特克里尔立刻跑过去,向小法拉坡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阁下,”他说,“我现在非常悲伤,我的房子还有我的孩子们都面临危险的处境。我请求您慷慨的帮助。三个星期来,一只没有耳朵没有尾巴的怪兽一直守在我家附近。他已经吃掉我上百个孙子和曾孙。我这辈子还从没看到过这么一头怪兽。”

小法拉坡马上就想到这只怪兽一定就是害死父亲的那个恶棍。现在,这个恶棍的罪行已是人所共知。于是,他问:“你说的这个奇怪的东西有多大?”

“个头有狐狸那么大。” 单特克里尔回答。

“那就对了,”豹子说,“我认识他,很快我就会抓到他。你,单特克里尔,保持镇静,不要再向任何人讲述这件事,以免惊吓到这个怪物,让他逃脱。今天晚上,或者明早,我会带着我的手下埋伏在这儿,料这个怪物插翅难飞。我们要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这个恶棍已经臭名昭著,我们寻找了他整整三周,结果一无所获。现在,废话少说,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尽快抓到这个恶棍。”

接着,小法拉坡回到朝廷,径直去见狮子国王,向他报告了自己从单特克里尔那儿得来的消息。国王非常开心,命他率领部队,一定要抓获列那丁,为了稳妥起见,国王还让奎科森特加入到抓捕部队当中。小法拉坡即刻动身,率领部队赶赴皮特伍德,临行前,国王还对他说,不要取列那丁的性命,要抓活的。于是,小法拉坡兴高采烈地上路了,不到一天,部队就抵达了皮特伍德。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列那丁居住的老宅子也就是格里狼的故居团团围住。然后,侦察兵们开始了搜寻工作,但每个地方都找遍了,也没发现列那丁的踪迹。原来,列那丁耳尖,早就听到部队行进时的脚步声,逃走了。因此,等部队赶到他的住处时,他已经逃到几英里开外的地方。假如不是奎科森特随军前来,恐怕这次又让狐狸逃脱了。只见奎科森特冲上前,循着狐狸的气味追了过去。与此同时,小法拉坡眼见列那丁逃脱,大为震怒,认为是单特克里尔把守不当才造成这个局面,于是命令手下处死了单特克里尔。这时,有人告诉他奎科森特已经离开部队,独自一人追寻列那丁。小法拉坡听后暗自庆幸,多亏带奎科森特猎狗同行。于是,他命令部队撤离这所老宅子,跟在奎科森特身后去找狐狸。士兵们分成左右两个纵队,一旦奎科森特找到那只狐狸,他们就分两面包抄,抓住他。正午时分,主力部队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这棵大树枝繁叶茂,浓密的叶子遮挡住了太阳的强光。这时,小法拉坡突然看见,侦察兵们正擒着列那丁朝他走来,他不禁欣喜异常。奎科森特猎狗走在他们后面,他跑了很长一段路,才抓获列那丁,现在奎科森特已是精疲力竭了。

小法拉坡向国王禀告,他们是如何历尽艰辛抓获了列那丁,现在狐狸已被带入朝中。“噢,这个卑鄙的家伙,”国王恨恨地对列那丁说,“你罪恶滔天,我绝不会饶恕你的。我不但要处死你,还会把你的尸首和列那狐放在一起。因为,你父亲同你一样狡诈,害死了数不清的人。你们的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你父亲劣行斑斑,你也同样。我敢保证,如果有朝一日,你一旦得势,必将危害朝廷,有损社稷,甚至还可能篡权谋反。现在,恶有恶报,明日此时就是你的末日。士兵们,把他投到大牢里去。准备好一切,明天处死列那丁。”

在生命的最后一个夜晚,狐狸无限哀伤地回想自己的过去。他知道,自己原本可以生活得很好——因为他有很多优点——假使他不是生来邪恶,或者假使他不是一心复仇,而那些他报复的对象,原本就未曾加害过他。他知道自己终会被抓住,也终究免不了一死。这个想法现在牢牢地掌控了他,以至于狐狸根本不想逃脱,他只想静静地等候死亡的到来。他睡了一会儿,这时,守卫们把他带到刑场,那里正聚集着很多围观的人,大家都想亲眼目睹他的死亡。然后,国王驾临,对狐狸说,他有权说出自己的临终遗言。狐狸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多起罪行,他坦承自己犯了重罪,死有余辜。最后,他这样结束了自己的讲述:“现在,我即将与大家告别,请转告其他人,不要走我的老路,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然后,士兵们把列那丁五花大绑,在他脖子上套上绳索,把他的头套到帽子里。接着,随着螺栓的拉动,列那丁脚踩的木板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落在地上。他的身体前后摆动着,很快就咽气了。之后,他的头被砍了下来,悬挂在老法拉坡房前的门钉上。林克斯的儿子试图把列那丁的头颅钉在自家门上,但没得到国王的许可,因为林克斯的房子离朝廷太近,这样一幅场景让人看上去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接着,国王下令,从今往后,狐狸的后代或者亲属都不准进入朝廷,必须住在距朝廷十里开外的地方,违者一律处死。但这条律令很快就变得形同虚设,因为像狐狸这样的动物实在太过狡猾奸诈,他们会不择手段攀爬到高位。事实上,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故事到此结束

译者后记

《列那狐传奇》出自大约11世纪时期的法国,是法国一部家喻户晓的长篇叙事诗。与当时众多流传于民间的长篇叙事诗类似,《列那狐传奇》的确切作者至今不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部叙事长诗是众多作者历经多年的创作结晶,并且,随着时间长河的不断流淌与冲刷,《列那狐传奇》又被后来人加入了许多新的创作元素,最初的诗体风格逐渐蜕变成更加口语化的散文体,主人公列那狐的形象也愈发鲜明生动。就像《格林童话》、《伊索寓言》一样,有人曾说,几乎每个欧洲人的成长过程中都听说过这只名叫列那的狐狸的故事,足见其流传之广、影响之深。并且,时至今日,“列那”这一专有名词已然在欧洲人的词典中成为“狐狸”的代名词。

论类别,《列那狐传奇》可谓法国市民文学的先驱之作。与盛行于中世纪的其他文学类别如基督教文学、骑士文学不同,兴起于12世纪的市民文学以市民阶层作为主要描写对象,在描绘世俗市 民狡黠机智的同时,矛头直指当朝封建统治者包括国王、教会以及王公贵族,揭露和抨击这些所谓身处金字塔上层的人们的愚蠢、残暴和贪婪。因而,讽刺手法的大量运用构成了市民文学的另一重要艺术特征。假如再细分,市民文学还包括韵文故事和寓言诗两大类。流传甚广、由法国诗人吕特博夫创作的《驴的遗嘱》就属于韵文故事。寓言诗的特点是通常以动物的形象寓指人类社会,《列那狐传奇》就是寓言诗的典型代表。

从最初的叙事长诗《列那狐传奇》始,尽管几经演绎,这一故事始终以列那狐为中心人物,主要围绕列那狐与格里狼之间的明争暗斗而展开。列那狐作为故事的主角,上有以狮子国王为代表的最高封建统治者,中有显贵的王公贵族。这些贵族被分成两派:一派是以格里狼和布鲁因熊为首的本性凶残的贵族,他们也是列那狐的死对头;另一派则以格里巴德獾、卢克劳猿夫人为代表,他们博学多识,是列那狐的同宗,在列那狐危难之际乐于为他出谋划策,帮他渡过难关。鸡、兔、鸟等则是下层民众的代表。身为故事主人公的列那狐,既与封建统治者、王公贵族们处处周旋,讥讽捉弄他们的愚蠢无知,在处于困境时又能左右逢源、见风使舵地让自己化险为夷;同时,为了生存,列那狐又常常不失时机地欺凌野兔、公鸡这样弱小的动物。故而,列那狐的性格特征被视为当时市民阶层谋求自身生存与发展的生动诠释。

今天,《列那狐传奇》已绝不仅仅是法国市民文学的杰出代表,它早已走出法国国门,走向世界。列那狐这一形象也已深入人心,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的经典原型。譬如18世纪末歌德就根据《列那狐传奇》改编创作了著名的叙事诗《列那狐》,歌德还高度评价列那狐这一形象,称自己创作的列那狐是“德国的奥德修斯”。

与其他法文译本不同,此译本是依据塞缪尔·菲利普斯·戴伊改编的英译本翻译而成。英译本的读者对象群亦为青少年,所以在故事的编排上,英译本除收录法文版《列那狐传奇》中的十七则经典故事外,还特意添加了列那狐之子列那丁的四则故事,并且,故事的结局以恶有恶报这一深具道德寓意的警示收场,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以正视听的艺术效果,有助于青少年读者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此外,正像英译本译者塞缪尔·菲利普斯·戴伊在“译者前言”中指出的那样,《列那狐传奇》一书的文体风格是“表达凝练、风格质朴”,这也是笔者在翻译该作品时力求传达并希冀达到的目标。写到这里,笔者不禁想到这篇“译者前言”结尾处的一段话:“假如《列那狐》让你难过或不开心,不要责备我(指译者),责备那只狐狸吧。因为这些话是他说的,而不是我。”笔者想,此语不仅体现了西方人特有的幽默诙谐,还暗含着《列那狐传奇》这部作品翻译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