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连向前行进

所有的计划都制订好之后，各个部队便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开始行动。按照旅部的规定，先头部队应该在傍晚五点出发。

作为先头部队的十一连是营部最优秀、最有纪律性的队伍，可是当他们出发的时候，比规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下午五点半，十一连朝着吐洛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帅克和连指挥部及卫生队走在后面。

卢卡什上尉一边注意着杜布中尉的反应，一边寻找着帅克，行军路上太无聊了，他想和帅克聊聊天来解闷。

帅克正在和士官万尼克讲述几年前在军队演习的情景，卢卡什上尉骑马来到帅克身边，帅克便和上尉聊起了一些可笑的事情。

经过一片庄稼地时，前面的士兵忽然高声唱起动人的歌曲。在激昂的歌声的鼓舞下，捷克部队勇敢地向前挺进，他们怀着满腔的热血去保卫奥地利。

士兵们都全副武装，很多人都不习惯长途行军，已经精疲力竭了。有的人抱怨自己的肩膀痛得不听使唤，有的人埋怨说自己的脚已经磨出了水泡，没法往前走了。时近中午，天气又闷又热，大家的行军水壶中已经一滴水都没有了，士兵们都无精打采。

看到这种情况，卢卡什上尉骑上马来到队伍中间，对大家说：“我们离吐洛瓦只有三公里的路程了，大家再咬牙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痛痛快快地休息了。”

这时，队伍走上了一段崎岖不平的路。在剧烈的颠簸中，在双轮车上休息的杜布中尉一下子醒了。他看着前面浩浩荡荡的军队，突然兴奋地喊道：“士兵们，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任何困难都磨灭不了我们勇敢前进的决心和胜利的信心。你们的名字将会被载入史册，流芳万世。”杜布中尉太激动了，他刚说完话就开始呕吐起来，吐完后又倒在车上，一直睡到了吐洛瓦。

队伍到达吐洛瓦之后，大家都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可事实证明，卢卡什上尉欺骗了大家。大家刚刚坐下来，卢卡什上尉就把电话兵霍托翁斯基、士官万尼克、帅克和巴伦召集在一起，命令他们卸下装备，马上赶到利斯科维茨去为全连寻找住宿的地方。

上尉要求士兵住宿的地方必须干干净净，要避开那些到处是臭虫、虱子的小木房，这样士兵们晚上才能好好休息，因为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他们还得继续往前行进。此外，上尉还命令万尼克和帅克到当地的村子里为军队寻找一头猪，作为士兵们的晚餐。

领了任务后，十一连的四个探路先锋就出发了。傍晚，他们来到了一片小树林，穿过小树林他们就可以到达利斯科维茨。可是，林子里的路崎岖不平，大家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前进。

贪吃的巴伦从来没有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摸黑走路，所以感到害怕，他全身都在不停地打着哆嗦，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帅克，帅克！”他一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轻声地叫着帅克，“我总觉得上尉欺骗了我们，他是想让我们来这里送死。”

“你凭什么这样说？”帅克很严厉地斥责道，声音同样很轻。

“朋友，别嚷嚷。”巴伦乞求道，“我总觉得上尉让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寻找住宿的地方，而是试探这里是否有敌人，我们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敌人打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更应该走在最前面了。你的身体那么肥大，可以替我们挡住很多子弹的。”帅克带着讥笑的口吻说道。

巴伦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可我一家人还得靠我来养活呀！”

帅克劝慰他说：“在军队里，不能老想着家人，应该时时想着为皇帝牺牲。难道军队里没教会你这一点？”

愚笨的巴伦回答说：“可是，为皇帝牺牲也得先填饱肚子呀。在家时，我老婆经常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可是我当时却不懂得好好珍惜……”巴伦一边回忆着妻子给他做的美味可口的食物，一边在黑夜里赶着路，渐渐把恐惧抛在了脑后。

经过一番跋涉，四个人终于到达了村子，整个村子一片漆黑。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惊动了村口的狗，一只狗先叫了起来，接着所有的狗都“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几个人不敢贸然前行，只好先停下脚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咱们还是回去吧！”巴伦低声说。

“巴伦，你真是个胆小鬼。我要是去告发你，你肯定会被当作逃兵枪毙掉。”帅克严厉地说。

狗越叫越凶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突然，有四只狗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村子里跑了出来，围在帅克身边，友好地摇着尾巴。帅克亲热地抚摩着它们，还像孩子一样跟它们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家农舍门前，敲门问村长住在哪儿，可是没有人回应。帅克使出全身力气，把门敲得更响了，大声说道：“我们是奉军队的命令来找宿营地的。”

这时，里面的人把门打开了。他们进去后，发现村长正好住在这儿。

村长对帅克说：“我们的村子又小又穷，根本不可能有睡觉的地方，也没什么吃的东西，俄国人已经把这里能拿的东西都拿走了。要是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领你们到克罗辛卡去，那儿不仅有住的地方，还有吃的。”他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准备带领他们到克罗辛卡去。

帅克生气地挥了挥手，说：“以前，有一支部队要在一个村子里宿营，遭到了村长的拒绝。你知道这个村长后来的下场是什么吗？他被部队吊死在一棵大树上了。村长，我相信只要你愿意，肯定能为我们找到住宿的地方的。如果你执意违抗部队的命令，我们只有按军纪将你处死了。”接着，他又问了一句：“村长，离这儿最近的一棵树在哪儿？”

村长没听懂帅克问话的意思，忙说自己家门口就有一棵橡树。帅克做了一个上吊的手势，对村长说：“那我们就把你吊死在这棵树上，你要知道……”

万尼克连忙打断帅克的话，严厉地对村长说：“这是最后的警告，你赶快给我们安排住处吧！”

村长被帅克的话吓得直打哆嗦，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盏煤油灯带领大家去寻找住的地方。

突然，电话兵惊叫道：“巴伦去哪儿了？怎么没看到他？”

帅克大声喊道：“巴伦！快给我出来！”

巴伦听到叫声，从一扇小门走了出来，原来他趁着帅克和村长说话的机会，偷偷地到村长的厨房中找吃的去了。他从怀里掏出刚刚找到的腌黄瓜，一根一根地分给大家。

村长看到自己的财产被瓜分了，无奈地摇摇头，说：“俄国人来抢我们的东西也就算了，没想到连我们自己人也来抢我的东西。”

在村长的带领下，他们四个人走进了村子，这个村子非常大，只不过已经被俄国人洗劫一空。村子里的房子住满了从周围村庄涌来的难民，他们只得把连队安排到村子尽头的一所被破坏了的酿酒厂去住。几个为富不仁的农庄庄主不愿意收留难民，所以他们的家里也可以住一部分士兵。全体军官、士官万尼克及所有勤务兵、电话兵、救护兵、炊事员，还有帅克都住在神父家里，神父不肯收留附近的难民，所以他家的房子足够宽敞。

到了神父家里，巴伦又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可以吃的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帅克和万尼克始终没有忘记卢卡什上尉的另一项指示，可是他们走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一头猪。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俄国人已经把能吃的都吃了，能拿的都拿了。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帅克和万尼克只好花大价钱买了犹太人的一头牛。这头牛可把大家害惨了，它太瘦了，帅克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剥下它的皮。更可恶的是，这头牛连一点肉汁都熬不出来，而且它身上的肉硬得可以和金刚石媲美了。炊事员和巴伦试着咬了一下，结果炊事员掉了一颗门牙，巴伦也掉了一颗臼齿。

第二天清早，连队从利斯科维茨继续往桑博尔开进，那硬如磐石的牛肉还没有煮烂。战地伙房带着它，准备在路上继续煮，希望全连的士兵在中途休息的时候能吃到牛肉。

杜布中尉清醒了很多，已经能够对士兵们进行训话了。中尉的训话又臭又长，他一再强调每个士兵都应该爱戴自己的军官。正当中尉没完没了地训话时，战地伙房传来消息：坚硬的牛肉已经炖烂，大家可以吃肉了。士兵们都异常兴奋，帅克却生气地说：“真应该把这头牛的主人找来，把他放在醋坛子里泡两个星期。”

正当士兵们忙着吃牛肉的时候，卢卡什上尉接到了来自旅部的新命令，旅部决定让十一连改变行军路线，转向费尔施泰因，因为桑博尔已经驻扎了两个团，再也住不下一个连了。

接到命令后，卢卡什上尉命令万尼克和帅克到费尔施泰因去找宿营的地方，他对帅克说：“帅克，你在路上小心点，这里有一张地图，你们可以参照地图上的标志。”上尉指着地图对帅克和万尼克说，“你们看，这儿是村子。村子右边有一条小河，沿着小河一直走，就能找到。再往前走，又会遇到一条小溪。你们往北穿过田野，绝对能找到费尔施泰因。你们都记住了吗？”

“放心吧，上尉，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帅克自信满满地说。

帅克和万尼克拿着地图，按照上尉的指示上路了。午后的天气闷得人们喘不过气来，田野里到处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走了一阵子，帅克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说：“万尼克，我怎么觉得我们走错路了呢？上尉指示我们先往上，再往下，接着向左拐，然后向右拐，接着再向右拐，然后再往左拐。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拐过弯。你瞧，地图上显示我们面前的这两条路都可以通到费尔施泰因，我建议走左边那条路。”

万尼克有一个习惯，碰到十字路口坚决往右走，因此他坚持走右边的路。

“我们只有按照上尉的指示往前走才不会出错，再说左边的这条路不仅好走，而且路边长满了鲜花，多美呀！要不这样吧，我从左边走，你从右边走，我们看看谁先到达。”帅克建议道。

“别瞎扯了，帅克。”万尼克说，“按照地图上显示的路线，我们应该走右边的小路。”

“地图也可能画错了，我们就从这里分道扬镳吧。”万尼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帅克已经向左转身，朝着山下那条小溪走去了。

傍晚时分，帅克来到一个小池塘边，他老远就看见有一个人在池塘里洗澡，他也很想下去洗个澡。当帅克靠近池塘时，那个人连忙爬出池塘，光着身子跑了。原来池塘里的那个人是个逃跑的俄国战俘，他以为帅克是来捉他回去的，所以急匆匆地离开了。

帅克看见岸上的柳树下放着一套俄国军服，便拿起来好奇地看了看，心想：自己穿上这套军服会是什么样子呢？帅克心血来潮地脱下了自己的军服，然后迅速穿上那套俄国军服。穿好衣服后，他很想看看自己的样子，于是在池塘边来回地走着、欣赏着。

很快，搜捕逃跑的俄国战俘的巡逻队来到了这里，他们都是匈牙利人，不顾帅克的反抗，把他抓到了一间大教室中，和其他的俄国战俘关在一起。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帅克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就用一根烧焦的木头在教室的白墙上写道：九十一团十一先遣连传令兵——布拉格人约瑟夫·帅克在执行任务之际，在费尔施泰因附近误被奥军俘虏，故在此过夜。

【知识拓展】

◎金刚石

金刚石是一种天然矿物，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钻石的原身。金刚石有不同的颜色，其中以无色的质量最佳。金刚石还能反射出五彩缤纷的色彩。金刚石是目前在地球上发现的最坚硬的天然物质，其用途非常广泛，如精细研磨材料、高硬切割工具、各类钻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