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参战了

火车到达布达佩斯车站，扎格纳大尉收到了一份电报，内容是：迅速做饭，挺进索卡尔。扎格纳大尉拿着电报，来到了车站军运处，接待他的是一位胖胖的少校。

少校笑着说：“你们的旅长又干蠢事了，可是我们还得给他传达那些蠢话，因为上面还没有通知不发他的电报。据说，他好像是中风了。”

“少校，按照团部命令，每个士兵应该在这里领到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在上一站，他们也应该领到一百五十克匈牙利香肠，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领到。”扎格纳大尉对少校说。

少校和蔼地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再说了，发放东西这样的事情不归我们管，你还是找军需处吧。”

“少校，我们的车子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呢？”

“你们这列车前面还有其他的车，如果没有什么变动的话，再过二十分钟就会轮到你们的车子出发了。”少校回答说。

“哦，少校，到底有没有给士兵发瑞士干酪的事？”扎格纳大尉想把事情弄清楚。

少校依旧温和地说：“不知道，这是密令。”

扎格纳大尉生气地从大楼里走出来，心想：我真是自讨没趣！真是活见鬼，我干吗叫卢卡什上尉把所有的排长召集起来，让他们仓库去领干酪呢？

十一连连长卢卡什上尉还没来得及遵照扎格纳大尉的命令到仓库去为每个士兵领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帅克和可怜的巴伦出现在了他面前。巴伦全身发抖。

“报告，上尉先生，”帅克用一贯温顺的语气说，“事情非常严重。恕我冒昧，上尉先生，我们最好还是到别处去处理这件事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帅克？”卢卡什上尉忍耐不住了，说完便往旁边走。”

巴伦跟在他们后面，不停地打哆嗦。这个大汉完全失去了控制，两只手绝望地挥动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帅克？”当他们走到一边时，卢卡什上尉问道。

“报告，上尉先生，”帅克说，“常言道，与其挨揍，不如自己交待。您曾经明确指示，等我们到达布达佩斯时，让巴伦把您的肝泥馅香肠和小面包送来。”

“你听到指示了没有？”帅克转身问巴伦。巴伦这下哆嗦得更厉害了。

“可惜的是，上尉先生，”帅克说，“这个指示根本执行不了。我把您的肝泥馅饼……我把它吃掉了，”帅克边说边在巴伦腰眼上捅了一下。“因为我想，肝泥馅饼可能坏了。我好几次在报上看到过，说有人吃了肝泥馅饼全家中毒，它实在是最糟糕的食品……”

巴伦全身哆嗦着站在一旁，把手指头伸到嘴里面去捅了几下，不一会儿呕吐了。

“你怎么啦，巴伦？”

“报……报……报告，上……上……上尉……先……先生，”可怜的巴伦在两次呕吐之间大声嚷道。“是我……我……嗯……吃……吃的。”

可怜的巴伦从嘴里吐出几张包装肝泥馅儿的锡箔纸出来。

“您瞧，上尉先生，”帅克不动声色地说，“就像油总是浮在水面上一样，吃下去的肝泥馅饼总会倒出来的。我想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可他自己露了马脚。他人倒是挺好，可就是每次都把您托付他看管的食物统统吃光。我也认识这么一个人，你可以放心地把一千块钱交给他，有一次人家多给了他一千块钱，他立刻把钱退了回去。可是，如果你让他去买熟牛肉，他会在路上给你吃掉一半。真是个大馋鬼！”

卢卡什上尉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您有什么指示吗，上尉先生？”帅克追在他后面喊道。这时在卢卡什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士兵们连长官的食物都敢偷吃，可见奥地利是没法打赢这场战争的。

这其间，帅克一直安慰巴伦，说他们可以一块儿进城去看看，给卢卡什上尉捎点匈牙利小香肠来。帅克对匈牙利王国首府的概念也就仅限于腊味特产了。

“万一火车开走了呢？”巴伦担心地说，由于嘴馋，他又舍不得失去这个机会。

可是他们哪儿也没去成，因为“上车”的口令已经发出了。

各连士兵本来可以每人领到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的，可是如今瑞士干酪没有了，他们只领到了一盒火柴和一张明信片。

从军运处出来时，扎格纳大尉又接到了一封密电。大尉回到军官车厢后，车厢内一片沸腾。军官们把扎格纳大尉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都急切地想知道，大尉手中的密电究竟传达了什么命令。扎格纳大尉告诉身边的军官，旅部来电说意大利已经向奥匈帝国宣战了。

接着，扎格纳大尉下令吹集合号，等大家集合完毕之后，大尉郑重其事地向大家宣读了旅部给他拍来的电报。士兵们听完之后回到了各自的车厢，大家都感到十分失望和可惜，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没领到，却等来了意大利参战的消息，一想到这儿，谁也高兴不起来了。

在士兵车厢里，帅克、士官万尼克、电话兵霍托翁斯基、巴伦和炊事员约赖达就意大利参战的事进行了一场有趣的谈话。

“本来已经够忙了，如今又多了一个敌人。”帅克先开了头，“多一个敌人，就多一条新战线，用起弹药来就得省着点儿了。”

“我现在有种不祥的预感，旅部为了对付意大利，很可能会缩减我们的粮食。”巴伦全身哆嗦着说。

士官万尼克犹豫了片刻之后，肯定地说：“你的预感很可能会成为现实，我们要打败意大利，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意大利真是个好地方！”炊事员约赖达插了一句，“我到过一趟威尼斯，见过很多意大利人。”

士官万尼克对意大利也怀着极大的好感，他以前在店里卖过很好的柠檬汁，都是用烂柠檬做的，而烂得最厉害和最便宜的柠檬都是从意大利买来的，如今再也不能从意大利运柠檬进来了。毫无疑问，和意大利打仗，肯定会给大家带来各种不便。

巴伦在旁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其他四个人都没话说时，他才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士官先生，您真的认为上面会因为意大利参战而缩减我们的粮食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万尼克回答。

“怎么会这样呢？”巴伦痛苦地叫了一声，用手捂着脸，默默地坐到一个角落去了。

在帅克这节车厢里，关于意大利参战的议论到此为止了。而在另一边的军官车厢里，大家正谈论着意大利参战后将形成的新的军事格局。可惜比勒士官不在场，要不是三连的杜布中尉及时出现，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了他，这场对话肯定会很枯燥乏味。

杜布中尉入伍前是捷克的一位语文教师，那个时候，他就竭力表现自己对帝国的忠诚。此时，他又一本正经地讲述自己那套因循守旧的高见：“总之，我对意大利的举动丝毫不感到惊讶，其实在三个月前我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了。大家也可以看到，意大利自从在与土耳其的战争中获胜之后，气焰越来越嚣张。”杜布中尉大声地叫喊着，像是在跟谁辩论一样，而其他的军官都沉默不语，谁都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话。

“把我们的生命和鲜血献给伟大而团结的奥地利！”他停了一下，显然是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拥护。可是他失望了，完全没有人理睬他，更没有人附和他。军官车厢里关于意大利的谈话也就此结束。

这时候，营部传令兵马杜喜奇和扎格纳大尉的勤务兵巴柴尔也在车厢里围绕着意大利参战的事情展开着讨论，不过他们的讨论更实际一点，因为好多年以前，他们两个都在正规军里服过役，也一同参加过在靠近意大利的地区举行的演习。

“那里的山坡都很陡峭，”巴柴尔叹了口气说，“扎格纳大尉有很多个箱子。我虽然来自山里，习惯了走山路，可是要在那么陡峭的山坡上搬一大堆箱子，我的手还是会发酸的。”

“要是上面下命令让我们到意大利去，那我们就倒大霉了！又要爬山，又要过冰河，吃的东西跟猪食没什么两样，整天是玉米粥里搁点油，实在难以下咽。”马杜喜奇发愁地说。

“真希望我们能逃过这一劫，可惜我们没那么好的运气。”巴柴尔懊恼地说。接着他又讲起了自己曾经在塞尔维亚和喀尔巴阡山服役的经历，又将那里艰苦的生活条件抱怨了一番。说完，马杜喜奇再也没有接话了，他们的这场关于意大利的谈话到这里也结束了。

自从扎格纳大尉宣读了旅部的电报之后，关于意大利的讨论一直没有停止，大家众说纷纭。火车在站上已经停了两个多小时，大家都在想，火车可能要掉头开到意大利去了。

【知识拓展】

◎威尼斯

威尼斯是意大利东北部的城市，也是重要的港口。威尼斯由118 个小岛组成，并通过177 条水道、401 座桥梁连成一体，船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威尼斯是举世闻名的“水城”，也是著名的旅游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