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行程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句名言，帅克一直很认同。同样，条条道路都通向布杰约维采，对于这一点，帅克也深信不疑。他坚信，凭着他的双脚一定能够赶到布杰约维采，可事实上，他离目的地越来越远了。

帅克马不停蹄地往前赶路，最后来到了一个名叫克维多夫的小村子。在村子两条大路的交叉口，帅克碰到了一个老大娘，这个老大娘刚从附近的教堂里出来。老大娘很热情地向帅克打招呼：“你好，当兵的，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帅克也热情地回答道：“老大娘，我正赶往布杰约维采，我要到九十一团报到。”

“哦！可是你走的方向不对啊，朝这个方向走，是到不了布杰约维采的。”老大娘连忙说道。

“没关系，地球是圆的，我迟早能走到布杰约维采的。我知道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我是个意志坚强的人，我一定能够克服各种困难，最终到达目的地。”

老大娘心疼地看着帅克说：“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很饿吧？你到那边的矮树林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汤，让你暖暖身子，你填饱了肚子也好继续赶路。我家的房子就在林子后头，你千万不要靠近我们的村子，那里的宪兵多得很。”

帅克到林子里足足等了半个小时，老大娘才迈着蹒跚的步子从林子后面走了过来。好心的老大娘为帅克煮了一大盆土豆汤，帅克一口气把汤灌进了肚子里，身子暖和了，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老大娘又送给帅克一大块面包和一块腊肉，让他在路上充饥。最后，老大娘告诉帅克她哥哥家的住址，希望帅克经过那里的时候，替她问候自己的哥哥，并留下过夜。帅克和老大娘依依惜别的时候，老大娘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克朗，让帅克在路上买点酒喝。

和老大娘分别之后，帅克按照她指示的方向继续往前行进。傍晚时分，帅克找到了老大娘的哥哥家里，向他转达了妹妹的问候，可是这个老头固执地非要检查帅克的证件。尽管帅克再三解释说自己的证件落在了火车上，这个倔强的老头还是认定帅克是一个逃兵，帅克只好赶紧离开了，继续赶路。

半夜时分，帅克到了普津姆村，他在路边的地里发现了一堆干草，他用手扒开干草，准备在里面度过寒冷的后半夜。正在这时，草堆里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是哪个团的？要到哪里去？”帅克没有想到草堆里还有其他人，心里很吃惊，回答说：“我是九十一团步兵连的，要到布杰约维采去。”

“呵呵，你是从布杰约维采逃出来的吧？”

“不是的，我的上尉在布杰约维采，我要去那里找上尉。”

忽然，干草堆里传来一阵笑声，此时，帅克才知道草堆里躲着三个人。帅克和他们攀谈起来，得知其中两个是三十五团的，他们是两个月前从先遣连里逃出来的；另外一个是炮兵团的，战争刚开始他就当了逃兵，这堆干草就是他家的。

炮兵团的士兵对帅克说：“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也别去布杰约维采了。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斯塔科尼采，我有一个亲戚住在那里，我们可以在那里躲两个月，等战争结束我们就自由了。你也别管你那什么上尉了。”

帅克表明了自己的决心，然后钻到草堆里准备睡觉了，三个士兵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第二天清早，帅克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三个士兵已经没有了影踪，但那个炮兵给帅克留下了一块面包。吃完面包，帅克继续边唱军歌边赶路，途中，他遇到了一个年老的流浪汉。两人一见如故，像是久别重逢的好朋友一样凑在一起喝酒聊天。这个老人对帅克说：“你穿这身军服四处走，很容易被宪兵盯上。这附近的宪兵非常多，你最好弄套百姓的衣服穿上，这样会比较安全。”老人说完，接着为自己和帅克各点了一支烟。

“你准备到哪里去呀？”老人接着问道。

“我要到布杰约维采去。”

“天啊，那你就更需要一套百姓的衣服了，而且要破烂不堪的，否则很快就会被抓起来的。”

老人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斯塔科尼采吧，那里的百姓都很善良，我们可以向他们借一套衣服。我有一个朋友，是个牧羊人，住在史瓦尔岑堡，离这里大约四个小时的路程，我们今晚可以住在他家里，等明天再赶到斯塔科尼采去。”

帅克不忍心拒绝这个老人的好意，就随他来到了史瓦尔岑堡。那个老牧羊人很热情，他亲切地称呼帅克为“小伙子”。三人围坐在火炉边，老牧羊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爷爷以前当兵的故事。讲完故事后，老人又用预言家的口气谈论着当下的战争，他认为这次战争会没完没了地进行下去，而且他们的皇帝很难打得赢。

他们随便吃了一点晚饭，然后就在暖和的小屋子里睡着了。半夜里，帅克悄悄地穿上衣裳，溜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他趁着月光往前走去，还不断给自己打气：“继续前进！我一定能够走到布杰约维采，我一定能够找到卢卡什上尉。”

不巧的是，帅克并没有往南边布杰约维采前进，而是朝着北方的皮塞克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