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卢卡什上尉的勤务兵

在奥地利的现役军官中，卢卡什上尉是一个很典型的两栖动物：在公共场合，他说的是德国话，写的是德文；而在私底下，他读的书籍和报纸都是用捷克文写的。

其实，卢卡什上尉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对自己手下的士兵非常宽容，还经常出钱为士兵买酒。他说话时从不骂人，对犯错的士兵总是耐心地劝说，因此，他非常受士兵欢迎。按说，他早就应该晋升为大尉了，可是因为他不惧怕自己的上司，也从不巴结自己的上司，所以也就失去了晋升的机会。他还很喜欢动物，他家里养着一只哈尔兹金丝雀，一只波斯猫和一条看门的狗。

上尉对手下的士兵很温和，可是对勤务兵却是恨之入骨，因为他的勤务兵经常折磨他的宠物。第一个勤务兵打瞎了他的波斯猫的眼睛；第二个勤务兵偷偷宰了他的一条狗；第三个勤务兵，也就是现在的勤务兵，经常虐待他的金丝雀。因此，他迫不及待地想换掉这个勤务兵。

所以，第一次见到帅克的时候，上尉就对他提出了严格的要求：“你就是帅克呀！既然你现在是我的勤务兵，就得按照我的要求做事。我对勤务兵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在我面前你必须诚实，无条件地执行我的命令，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听明白了吗？”

帅克的耳朵在听着上尉的训话，眼睛却好奇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金丝雀笼子，他天真地对上尉说：“长官，笼子里是一只哈尔兹金丝雀吧？”

上尉的训话就这样被帅克打断了，他本想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没礼貌的勤务兵，可是，当看到帅克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时，他心中的怒气消散了，只是说了一句：“你果然是一个大白痴。”

“报告长官，我的确是一个大白痴。以前在军队的时候，我就被军医确诊为白痴，所以被遣散回家了。当时因为这个原因被遣散的还有冯·康尼兹大尉，上尉先生，他在街上走路时，左手的指头总是掏着左鼻孔，右手指掏着右鼻孔。他同我们一起去下操，要我们像接受长官检阅一样地排着队，然后说：‘士兵们！嗯，你们要记住，嗯，今天是星期三，嗯，因为明天是星期四，嗯。’”说这些话的时候，帅克依然微笑地看着上尉。

听了帅克的话，卢卡什上尉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上尉围着帅克走了一圈又一圈，帅克的眼睛随着上尉一会儿向左转动，一会儿又向右转动，脸上一直保持着天真的笑容。

上尉实在不想看到帅克那副天真的神情，于是垂下双眼，盯着地毯，对帅克说：“帅克，你一定要把我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得干干净净。你要诚实，我不允许你对我撒谎，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喜欢撒谎的人。如果你敢对我撒谎，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听清楚了吗？”

“报告长官，听清楚了。没有什么比撒谎更令人厌恶了。我认识一个叫马列克的教师，他喜欢守林人史贝拉的女儿，却遭到了史贝拉的强烈反对和严厉警告。有一次，马列克在林子里等史贝拉的女儿，不小心被史贝拉撞见了。守林人本来只想教训他一下，可是这个教师却撒谎说自己是来采花的。结果，守林人将这个教师送到了法庭，这个教师差点蹲了监狱。可见，撒谎只会害人，只有诚实的人才会受人尊敬。”

帅克滔滔不绝地讲着故事，上尉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的靴子，心想：“天哪，我自己也经常这么絮絮叨叨地讲废话，只是我讲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等帅克说完了，上尉继续刚才的训话：“作为我的勤务兵，你必须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每粒扣子都要缝好，靴子要擦得一尘不染。总之，你必须要有军人的样子。还有，不许在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谈起这里发生的事情。”

上尉说完之后歇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我有很多女朋友，在我不值班的时候，她们中的某一个还会住在我这里，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我不按门铃，你决不能走进我的房间，你明白吗？”

“报告长官，我明白。如果有女人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去打扰您的。”

“帅克，你要记住：对待我的女朋友你一定要彬彬有礼。”上尉一谈起女朋友的事情就非常高兴，这是他除了军营、操场和赌场，最关心的事了。

上尉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女朋友的痕迹，桌子上漂亮的桌布是他的一个女友亲手绣的，他厨房里的餐具也是一个女友留下来的。

“今天晚上我要值班，你在家里把房子好好打扫一下，别忘了喂金丝雀和波斯猫吃晚饭，然后乖乖地等我回来。”上尉交代完毕就离开了。

晚上，上尉值班回来，帅克立即向他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郑重地说：“报告长官，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只是您的猫闯了祸，把您的金丝雀给吃掉了。”

“什么？”上尉火冒三丈。

“我原本想让猫和金丝雀变成好朋友，就把它们关在了一起，可是没有想到，我刚转过身去，这只狡猾的猫就一口咬掉了金丝雀的脑袋，然后把它连皮带毛一起吃下去了。要是一只普通的麻雀就算了，可是这是一只美丽的金丝雀，还是一只哈尔兹金丝雀呀！我本想好好收拾一下这只猫，不过还是忍住了，我想还是等你回来亲自惩罚它吧。”

上尉本想揍帅克一顿，可是当他看到帅克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时，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坐在椅子上无奈地说：“你可真是天下第一白痴呀。”

“是的，长官，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倒霉。我总想一心一意地把事情办好，可是从来没有好结果，弄得我和大家都很难受。今天，我是诚心诚意想让它们交朋友的，谁知道这畜生竟然把金丝雀给吃了。”接着，帅克还对上尉讲了很多种惩治猫的方法。

帅克说这些的时候显得很内行，以至于上尉忘记了生气，还问道：“你对动物很了解吗？”

“是的，我很喜欢狗。我以前做过贩狗生意，这是一桩很赚钱的买卖。”帅克大讲特讲了一番自己的工作，并讲述了工作中遇到的趣闻。

帅克讲得越来越起劲，连上尉也对狗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对帅克说：“我也非常喜欢狗，我有一些朋友，他们在前线打仗还带着狗，因为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我觉得你对狗挺有研究的，如果我想要一条狗作为我的伴侣，你觉得哪种狗最合适呢？”

“依我看，马犬是最忠实的狗，它虽然长得丑，可是很可爱，而且很机灵，不过这种狗现在很难见到了……”

上尉看了看表，打断帅克的话说：“我要睡觉了，你明天就到外面去给我找一条马犬吧。”说完，他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帅克躺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忽然跳了起来，飞快地走进上尉的卧室，叫醒已经睡熟了的上尉：“长官，你还没有指示该如何处置那只猫呢？”

上尉睡得迷迷糊糊，嘟哝着：“关它三天禁闭。”说完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帅克在沙发底下找到了那只不幸的猫，指着它的鼻子说：“关你三天禁闭，解散。”随后，那只猫又回到了沙发底下。

【知识拓展】

◎金丝雀

金丝雀原产于大西洋的加那利群岛。这种鸟生来有一副好喉咙，羽毛清爽洁净，身躯和双腿修长，显得很匀称，深受人们的喜爱。金丝雀的品种多，羽色也是五颜六色，有红、黄、白、绿、咖啡及灰褐色等。雄性金丝雀的歌声清脆嘹亮，悠扬动听，还可以模仿山雀、黄雀、画眉等鸟的鸣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