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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也记得当时的情景,当妈妈展开那些小小的花边时。就是说她已将英格博格的旧式写字柜的一个专用抽屉据为己有。

“我们要瞧一瞧它们吗,马尔特。”她说道并很开心,仿佛她就是该得到漆成黄色的小抽屉里面的一切作为礼物。然后她绝不会,纯粹由于期待,把那张绵纸打开。这个每一次归我做。但是我也完全兴奋起来,当那些花边显露出来时。它们卷在一根木轴上,而它压根儿看不见由于缠满了花边。现在我们慢慢把它们展开并打量图案,看它们怎样放出来,而且每次都有点吃惊,当一件完了时。它们突然就终止了。

那时候先出来的是意大利手工艺的镶边,结实的活计上有挑出的线,在这些线上一切不断重复,清晰像一个农夫的菜园。然后一下子我们的目光被威尼斯的针绣花边装上了一连串栅栏,仿佛我们是修道院或监狱。可是它又变得开阔了,而人们远远望进花园里,越来越人工化,直到它在眼底密实又暖和像一座温室:华丽的植物,我们不认识的,翻开巨大的叶片,卷须彼此纠缠,仿佛它们眩晕,而阿朗松针钩花边[99]的大而敞开的花朵则以其花粉使一切显得模糊。突然,累极了也迷糊了,人们走出去走进瓦朗谢讷[100]长长的道路,而且那是冬天和白天一大早和霜。而人们挤过埋在雪中的宾谢[101]的灌木丛并来到还没人走过的广场;树枝奇怪地下垂,恐怕有座坟墓在那下面,但我们把它彼此隐藏起来。寒气越来越浓密地朝我们浸过来,最后当小小的、十分精细的手工编结的花边到来之时,妈妈说道:“嚯,现在我们可有了眼睛上的冰花。”而且倒也是这样,因为里面很暖在我们体内。

对于重新卷好我们俩都叹气,这是件费时的活儿,但我们不愿交给任何人去做。

“试想一下,要是我们得把它们做出来。”妈妈说道而且看起来着实吓了一跳。这我压根儿无法想象。我突然发觉我想到了一些小动物,它们不停地编织这玩意儿而且人们不打扰它们干活。不,不消说当然是些女人。

“她们肯定已进了天堂,那些做活计的。”我敬佩地表示。我回忆起,当时我突然想到我已经很久没有过问天堂了。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气,花边又全在一起了。

过了一会儿,当我又忘记了我的话时,她很慢很慢地说:“进了天堂?我相信,她们完完全全在这里面。要是人们这样看这个的话:这个简直可以是一种永恒的福乐。人们对此的确知道得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