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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叫人意想不到,转眼之间就又到了必须邀请传道士耶斯佩森博士的时候。然后这对所有当事人都是一顿艰难而漫长的早餐。习惯了那些十分虔诚的邻居,每次为了他的缘故弄得像泪人儿一般,他在我们这里完全不适应;他可以说是躺在地上并言不成声。他在自己身上练成的鳃呼吸相当困难,形成气泡,而整个事情并非没有危险。谈话的材料,若是人们要较真的话,简直啥也没有;残渣剩料以令人咋舌的价格变卖,这是对一切库存的一次清理。在我们这里,耶斯佩森博士必须满足于做一种并非以机构名义出面的个人;恰恰这个他却从来不是。他受聘于,就他所能想到的而言,灵魂行业。灵魂对于他乃是一种由他代表的公共机构,而他得做到从不失职,哪怕跟他的妻子相处之时,即“他那位朴实的、忠贞的、靠生几个孩子变得福乐的雷蓓卡”,像拉瓦特[79]在另一件事例上所表达的一样。

[80](顺便提到我的父亲,他对上帝的态度则是中规中矩和彬彬有礼。在教堂里我有时觉得,仿佛他简直是上帝身边管理猎区的官员,当他站在那里并等待结束并弯腰鞠躬之时。与此相反,在妈妈看来这有伤感情,某人可以跟上帝保持一种礼貌的关系。倘若她陷于一种有着明白而详尽的习俗的宗教里,这对她便是一种福乐,几个小时跪立和扑倒在地,并且在胸前和环绕双肩真的拿大十字架做出些异常动作。她本来没有教我祷告,但对她而言这是一种安慰,我喜欢跪倒并十指交叉时而弯曲时而伸直,看我觉得怎样才恰恰更富于表情。让自己着实静了下来,我早年便经历了一系列发展,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在一个绝望的时期使之与上帝相关联,而且这般狂热,以致他形成并爆裂几乎在同一时刻。显而易见,此后我得完全从头开始。而在这个开端我有时候认为,我急需妈妈,虽然独自经历他当然更恰当。而那时候她可惜已死去很久了。)

在耶斯佩森博士面前妈妈很放得开。她参与跟他谈话,对此他很认真,随后当他自个儿讲个没完时,她认为这就够了,并突然把他给忘了,仿佛他已离去。“怎么他就能,”她有时说到他,“乘车转悠并走进那些人家里,当他们就要死去时。”

他也是在这个时机来到她身边的,但是她肯定再也看不见他了。她的感官感觉趋于衰竭,一个接一个,先是视觉。那是秋天里,人们就该迁回城里了,但那时她恰恰生病了,或者不如说,她立刻开始死亡,缓慢而无望地在整个表层渐渐死去。大夫们来了,而且在某个确定的日子他们全都在场并控制了整座房子。这长达几个小时,仿佛房子现在属于那位枢密顾问和他的助手而我们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此后他们随即失去了一切兴趣,只还单个到来,像纯粹出于礼貌,好接受一支雪茄和一杯波尔图葡萄酒。在此期间妈妈死了。

人们只还等待着妈妈唯一的弟弟,克里斯蒂安·布拉厄伯爵[81],像人们还将回忆起的那样,有段时间他曾在土耳其就职,在那里,像老是传说的那样,他变得十分优异。一个早晨他来到这里在一个异样的仆人陪同下,而令我惊奇的是,看见他比父亲更高而且显然也更老。两位先生立刻交谈了一番,如我所估计的,谈话涉及妈妈。这时有一个停顿,然后我父亲说:“她相当走样了。”我不明白这个表达,但我冷得发抖,当我听见他说话时。我有种印象,仿佛连我父亲也必须克制自己,在他说出此话之前。但大概主要是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当他承认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