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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坐在你的书本前,固执的人,并试图喜爱它们像别人一样,他们没有让你同他们在一起而且给自己取得了参与的机会,满足了。因为那时我还弄不懂这种名气,对一个成长者的这种公开损毁,众人闯入他的工地,挪动他的砖石。

某个地方的年轻人,他心中有什么升起来,令他战栗,你好好利用这个吧:没人认识你。如果他们拒斥你,那些认为你一无所是的人;如果他们完全放弃你,那些你与之交往的人;如果他们要把你连根拔除,由于你那些可爱的思想的缘故,那么,这种使你凝聚于你心中的明显的危险又算得了什么呢,较之于将来名气的阴险敌意,它将你传播出去,以此使你变得无害。

别求任何人谈论你,绝不卑鄙地求人。随着时光流逝而你的名字在人们中间四处传扬,你更别拿它当真,同你在他们口中发现的一切相比。想想吧:它成了破烂儿,摘下它吧。且用另一个,随便哪个,好让上帝能在夜里召唤你。而且要对众人隐瞒它。

你,最孤独的人,怪僻的人,他们怎样冲着你的名气把你接回来。至今已有多久,那时候他们根本拒斥你,而现在他们同你交往,就像同自家人一样。他们把你的话随身带在他们那自负的鸟笼子里并在广场上加以展示并将其从他们的自信中逗引几句出来。全都是你的可怕的掠食者。

那时我才读你,当他们对我爆发并在我的沙漠里对我突然袭击,那些绝望者。绝望,一如你自己在结束之时,你,你的轨迹错误地描在一切地图上。像一道裂缝它穿过重霄,你的路径的这条无望的双曲线,只有一次朝我们弯过来又渐渐远去充满恐惧。这对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女人留下来或出走,是否眩晕攫住某人和疯狂攫住某人,是否死人是活的而活人跟死的一样:这对你有什么大不了的?[63]这一切对你而言如此自然;在此你穿行而过,像人们穿过一个前厅,你没有停留。但是在那里你盘留并弯下腰来,那里我们的事件沸腾并凝结而且颜色有变化,在内部。比以往任何时候某人所在之处更内在;一扇门为你突然打开了,而此时你在火光里的烧瓶旁。[64]在那里,你从不带人去的地方,多疑者,在那里你坐着并区分种种转变,而且在那里,因为你具有揭示之天赋而非塑造或言说,在那里你下定了惊人的决心,要将这种微小之物,你自己只是透过玻璃最先发觉的,就凭自己立刻尽量放大,好让它存在于千万人眼前,巨大无比,在所有人眼前。你的戏诞生了。你不能等待,让这种几乎没有空间的、被若干世纪压缩成滴状的生命被其他艺术所发现并逐渐为个别人披露出来,他们为了认识而慢慢聚在一起并且最终要求,以他们眼前打开的场景为譬喻来共同目睹那些高妙的传闻获得证实[65]。对此你急不可待,你在那里,而这种几乎不可测之物:一种上升半度的情感,一种被几乎没什么所加重的意志之偏转角——你从近旁有所察觉,一滴渴望里的这种轻微的混浊和一个信任之原子内部这种变色之虚无:这种虚无你必须确定并使之一直敞开;因为生命如今便在这类过程中,我们的生命,它滑入了我们体内,它向内退了回去,如此之深,以至于几乎不再有对它的猜测。

既然你有展示之天赋,是一位具有永恒的悲剧性的诗人,你就必须将这条毛细血管一下子转化成最令人信服的姿势,最实在的事物。在此你开始实施你的剧作那史无前例的暴行,而此剧作越来越急躁地、越来越绝望地在可见之物中寻求内心里所窥见之物的等价物。在此有一只家兔,一个阁楼房间,一个厅堂,里面有个人来回走动:在此隔壁房间有一阵杯子的叮当声,窗前的一场火灾,在此有阳光。在此有一座教堂和一道酷似教堂的山崖峡谷。但这还不够;最后得有钟楼进来和整个山脉;还有雪崩,埋葬这些风景,掩埋以可触摸之物过度装饰的舞台为了不可把握之物的缘故[66]。在此你已无能为力。被你弯曲到一起的两端疾速分开;你激狂的力量源自这根有弹性的棍子,而你的剧作好像不存在。

否则谁会理解,你最后不愿离开窗前,固执如你从前的习惯。你想看路过的人;因为你冒出个念头,是否哪一天可以拿他们写出点什么,要是有决心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