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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通史
1.17.3 三、哈里发运动
三、哈里发运动

哈里发运动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刚结束时,印度穆斯林为了表达自己的愿望,争取自身的利益,为了反对列强肢解土耳其帝国,保卫穆斯林精神领袖哈里发而发动的一次政治运动。穆斯林进入印度,成为统治者,尽管伊斯兰教在印度发展很快,但哈里发一直在印度之外,印度穆斯林始终是臣属,相互间的联系从未中断过。早在1258年,德里苏丹就给巴格达的阿巴赛德哈里发进献象征性的贡赋。16世纪土耳其强盛起来,从阿拉伯人手里取得了哈里发的地位,莫卧儿帝国的统治者继续尊奥托曼苏丹为哈里发,并一直延续到20世纪。

哈里发运动从1918年开展至1924年末消逝,前后延续约六年。根据运动的发展状况,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其一,1918年世界大战末期到1920年7月底不合作运动正式开始前。其二,1920年8月1日印度穆斯林不合作运动开始,至1922年2月甘地中止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其三,1922年2月至1924年末。1924年穆斯林联盟的拉合尔会议标志着印度教徒与穆斯林同盟关系的彻底决裂。此后,哈里发运动一蹶不振,组织虽存,但丧失了号召力,只是空有其名。随后它逐渐地、自行地于20年代末消逝于滚滚向前的历史潮流中。

1918年5月14日,英国等国对土耳其的停战草案公布,土耳其面临肢解,圣地前程垂危,哈里发地位受到威胁。消息传到印度,穆斯林焦躁不安,“如果土耳其被征服,那将是极大的悲愤,因为它是伊斯兰教世界剩下的最后一个伟大力量。我们担忧我们将如犹太人一样,成为一个没有自己家园的民族”。

10月30日,英国、法国、意大利等迫使土耳其签订了停战协定。消息传来,印度穆斯林忿忿不已,西方派和传统派迅速打出保卫伊斯兰教、保卫哈里发和圣地的旗帜,纷纷行动起来,汇成了一股力量。1918年12月穆斯林联盟德里会议是双方团结战斗局面正式形成的标志,年会邀请乌尔玛参加共商大计,巴利率代表欣然前往,并在主席台显赫位子就座。传统派最高领袖之一参加以西方派为主的公开政治会议,这在历史上是第一次。大会通过一系列的决议,表示双方深切关注着哈里发和土耳其的命运。剑桥大学的罗宾逊教授评价这次大会:“这是史无前例的联盟,阿利加尔最优秀的儿子与勒克瑙最博学的奉神者们,在时代的事务上并肩战斗了。”

在运动初步发展的关键时刻,穆斯林联盟发生了变故,难以成为政治运动的领导核心。1919年初,由于对蒙塔古—蔡姆斯福特改革方案的意见不一,穆斯林联盟发生了分裂,许多人辞了职,影响最大的是马赫迈德巴德和哈桑。两人均是穆斯林联盟的元老,前者在1915—1919年期间任穆斯林联盟主席,后者在穆斯林联盟的创建以及“勒克瑙协议”的最终签订等诸方面功勋卓著,并且1912—1919年期间一直是穆斯林联盟的书记。他们的引退,致使穆斯林联盟的元气大伤。其次,真纳坚持留守穆斯林联盟并担当主席,但是他坚决反对不合作方针,因此始终与哈里发运动保持着一段距离。再者,哈里发运动的重点转向广泛动员群众,并且与殖民政府的对立也日益尖锐。因此,许多穆斯林感到曾向政府表示效忠的穆斯林联盟终究难以摆脱阴影,需要成立一个新的不受束缚的组织。还有,绝大多数乌尔玛都非穆斯林联盟的成员,双方要团结战斗,穆斯林联盟亦力所不及。因此,一个新的全印穆斯林政治组织的诞生势所难免。

“哈里发委员会”作为一个新的全印穆斯林政治机构,在1919年建立了。随后的几年里,它替代境遇不佳的穆斯林联盟,成为全印穆斯林的政治中心。1919年3月20日,约1.5万名穆斯林集会于孟买,成立了孟买省哈里发委员会,当地富商柯泰尼任主席。7月5日,孟买哈里发委员会召开会议,决定举行各政治派别、各教派都参加的全印穆斯林大会,以制订统一的纲领,并考虑在各地建立省哈里发委员会。9月21日全印穆斯林大会在勒克瑙召开,与会的400名代表和数千名观摩者来自全国各地。他们在会上提出,全部的阿拉伯半岛,加上叙利亚、巴勒斯坦和美索不达米亚,仍然应有穆斯林单独控制;君士但丁堡是穆斯林的城市,应予保证;不可用种族或宗教的偏见去损伤穆斯林国家的信仰等。大会通过决议,表达了印度穆斯林上述愿望。

1919年11月23—24日,在勒克瑙大会的基础上,穆斯林在德里召开全印哈里发大会,与会代表约300人,许多乌尔玛也出席了大会。会议由法扎尔·哈克主持,通过四个决议,(1)号召穆斯林抵制12月的和平庆典。(2)如果不公正的对土耳其条约危及哈里发,拒绝与政府合作是全印穆斯林的宗教责任。(3)抵制欧洲货。但这一措施遭到温和派的反对。(4)派遣代表团赴英及欧洲诸国,为穆斯林的利益申诉、游说。甘地参加并主持了24日的会议,他在会上用乌尔都语发表了演讲,以“患难之友才是真友”表示对哈里发运动的支持。这是甘地对哈里发运动影响的开始。1920年2月孟买全印哈里发大会又相继发表了宣言和组织法,哈里发运动的司令部形成。

印度穆斯林在哈里发运动中主要运用的斗争手段有二:起先是遵循旧模式,向英国政府和英印殖民政府情愿、呼吁,以及派出赴欧代表团游说英、法、意等国,陈述印度穆斯林的要求。在遭受冷遇和失败后,“不合作”的斗争方式运营而生并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1920年1月19日,以安萨利为首的23人哈里发代表团向总督申述了印度穆斯林的看法和愿望。蔡姆斯福特表示了他的深切关注,并且就穆斯林要求派代表参加巴黎和会,表示他相信英国政府完全能代表印度穆斯林的感情。会见的结果使穆斯林感到“哈里发的前景是暗淡的”。

1920年2月1日哈里发委员会赴欧使团从孟买出航,旨在游说欧洲一些国家,以使土耳其能受宽遇,特别是寄望于宗主国,希望它兑现自己的诺言。1914年11月英国对土耳其宣战不久,就对印度穆斯林郑重声明,战争仅涉及国家,不干预宗教,保证圣地免受战火。1918年战争结束,据阿加汗的备忘录记载,英国“首相郑重宣告,土耳其国家的主权及其国内土地和首都君士但丁堡将不受到损害”。赴欧代表团有穆罕默德·阿里等四人组成,历时八个月,对英、法、意、瑞士等国进行了穿梭式的访问。3月17日代表团受到劳合·乔治首相接见,以后又两次与印度事务大臣蒙塔古会谈,但只得到笼统的回答:所有战败国,不管是穆斯林还是基督教徒,都一视同仁,不可期望有利于土耳其的例外。对法国的访问同样收效甚微,8月11日代表团拜会了法国总理米莱朗,总理彬彬有礼但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应该“感情服从理智”。其他各国的答复也大抵如此。

煞费苦心的出使,却遭受到列强的冷遇,穆罕默德·阿里在给邵克特·阿里的信中,深有感触地说:“我已尽力而为了,但我还是强调,我们的事业在印度。”从希望到失望,许多穆斯林在失败的原因分析中,寻求到了一种新的斗争手段,“圣战不适用于今天,而通过决议的时代已经过去,不合作是帮助印度的唯一武器”。

不合作的斗争方式作为印度穆斯林的议案,是在1919年11月23—24日德里全印哈里发大会召开时,由《独立报》的赛义德·侯赛因最早提出的。他提议,如果哈里发由于不公正的土耳其和平协定而受到危害时,撤销与政府的合作是全体穆斯林的宗教责任。大会还任命一个委员会去研究它的可行性。1920年5月中旬,中央哈里发委员会在孟买召开会议,制订不合作纲领。在有关“从警察和军队中辞职”的条款上,委员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结果,反对派从哈里发委员会中辞职。6月1—2日,中央哈里发委员会在阿拉哈巴德召开全印哈里发大会,通过了不合作纲领。它分四步骤:放弃头衔;辞去政府职务;从军队和警察中辞职;拒纳税。四步骤依序进行,前者完成后进入下一步,避免过激,杜绝暴力。大会还任命以甘地为首的一个“小组委员会”,指导不合作运动的进行,这是一个真正的实权机构。大会为兼顾商人的利益,决定以提倡自产为主,来减弱抵制“洋货”的宣传。大会还决定建立遍及全印的分支机构,成立“哈里发志愿团”,制订募款计划以及动员群众参加不合作运动。大会初拟了8月1日为不合作运动的开始日期。

8月1日,印度穆斯林不合作运动如期开展。它是在悲壮的气氛中揭幕的,印度著名领袖提拉克就在那天去世,这更壮大了不合作运动的气势。有些本来对不合作策略抱有疑虑的人,也参加了那天的罢工,以示对提拉克的悼念。哈里发运动第二阶段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在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穆斯林与印度教徒并肩战斗,哈里发运动与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交织在一起,形成规模大、声势壮的群众政治运动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