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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通史
1.14.4 四、备受摧残的印度手工业、商业
四、备受摧残的印度手工业、商业

从历史的角度看,印度的手工业、商业一度走在世界前列。自古以来,印度的工业及手工艺术产品一直是各国商人追逐的目标,也是印度巨大财富的来源之一。西方专家在《工业委员会报告》中感叹:“欧人东来初时,印度工业的发达决不逊色于西方国家,有些方面甚至更为进步。”在对外贸易上,印度也处于出超地位,即便在1708—1756年,纯金块构成孟加拉进口货物价值的75%,而孟加拉出口商品主要是棉织品、丝织品、糖、黄麻、鸦片等,细棉布,尤其是达卡细布行销世界各地。

普拉西战役成为转折,印度原有的商业、手工业开始遭受冲击,备受摧残。英国军队击败了印度王公,占领其国土,有些王公为取得原有王位,不得不付出大量钱款,如孟加拉王公贾法尔和卡西姆支付赔款150万英镑,而后在1757—1765年的八年间,另支付给东印度公司500万英镑以上。从1765—1780年的15年间,东印度公司得到了征税权,它将超过1 000万英镑的得益,或购买印度货出口,或将金银直接输出(当时有一部分输往中国),或以各种方式转往英国。这造成印度财富大量外流。在1757—1780年的23年间,孟加拉净流失6亿卢比,“血”被抽干,贸易和工业发展的后续资金枯竭了,这曾经富裕的地区变得极为贫穷。印度其他地方的状况也大抵如此。

东印度公司利用特权以及歧视性税收等手段,排挤、打击印度城镇各行各业。印度的海外贸易古来发达,由此带动金融业的活跃和城镇的繁荣。但此时东印度公司攫取对外贸易的专营权,享有外贸的免税特许证,有的公司职员甚至将特许证卖给印度商人,直接渔利。在对内贸易方面,公司除了垄断一些如盐、烟草等重要商品的贸易外,还利用不同的税收来挤垮印度商人。例如,孟加拉的印度商人得不到孟买地区的棉花,因为那是东印度公司垄断的,当他们转而从北印度输入时,就要加付30%的入境税。许多遭受排挤的印商,为了生存,只能充当东印度公司的批发商、分销商和零售商,而他们原有的商业网络,自然无偿地成为东印度公司的资源了。

印度的布曾经行销天下,大量输往欧洲,输往中国部分地区,几乎独霸东南亚市场,如此发达的一个手工行业,此时全然凋零了。印度棉纺织业的衰败经历了两个阶段。其一,东印度公司为得到足量及有保证的棉织品,就以定购包销的方式,与织布工订立合同,要求他们按时按量交付产品。有的甚至将织布工集中起来,汇于商馆生产。若以生产方式本身而论,它将分散经营的织户组合起来,集体化生产,这具有一定的时代进步性。但公司以一种极不公平的条件与织布工订立合同,其收购价远低于市价,有的甚至低于成本。公司有时还运用手中的政权机器谋取利益,如他们动用警察强行摊派,对于反抗者、违反合同者,甚至处以鞭打等肉刑。织户在如此压榨下,生存难以为继,许多人抛弃了这一职业。丝织等其他手工业,莫不如是。其二,对织布工场和个体织户来说,更严厉的打击来自英国商品的不公平竞争。为阻止大受英国民众欢迎的印度棉织品和丝织品进口,英国议会在1700年与1720年分别通过法律,“自印度进口的棉织品和丝质货品,不准在英国国内穿着或作其他用途”。1780年,又紧急停止从印度进口印花布四年等。提高进口税,这是英国阻止印度纺织品进入英国的常用手段,如1842年棉织品的进口税率为50%,棉布为67%。与此同时,英国政府积极鼓励纺织品出口。一方面工业革命提高了纺织品的产量和质量,降低了成本,使英国产品具有较强的竞争能力,另一方面英印殖民政权降低英国布的入口税,如1863年各类棉织品的入口税率仅为2%—3.5%。在印度境内,殖民政权对过境税实行不同标准,英国布征税5%,印度布为20%。自1782年第一批英国布进入印度,在1786—1790年间,英国棉纺织品输入印度年均120万英镑,至1809年增加到1840万英镑。相反,1813年印度棉布由加尔各答出口英国为200万英镑,到1830年变成净输入英国棉织品200万英镑。曾经繁荣兴盛的印度纺织业,就这样遭到了灭顶之灾。其他如丝织业、运输业、造船业等,也都循此覆辙,一一衰落。

从古代起,印度就有诸多手工业的种姓,他们逐渐汇集于城镇。现在受此沉重打击后,他们中的许多人无法生存,回到了农村,在那儿艰难度日。另外,孟加拉与德干地区自古以来商品流通繁忙,此时由于英人歧视性的苛捐杂税,沿途已是车马稀疏。

印度本土的工业没落,商业衰败,金融业成了无源之水,更主要是英国人利用统治权力,用各种手段尤其是非经济手段搞垮了印度的金融信贷业。殖民政权一方面关闭印度金融行的铸币厂,停止他们办理政府的汇兑及信贷业务;另一方面,它支持英人创办银行,授权他们发行钱币,在信贷和汇兑业务上予以扶持。1770年英人创办的印度斯坦银行开业;1806年孟加拉银行投入运营。反之,孟加拉的贾格特·塞特家族,一度是印度金融业的巨无霸,孟加拉约70%的税收是经他的钱庄而归入国库的。此时在殖民政权及英人银行的夹击下,不得不宣布破产。

总之,曾经的手工业、商业和金融业构成了印度中世纪城镇赖以存在的基础,三者的颓废,使许多城市萧条了,更有一些中小城镇连同它们的传统体制和曾经的繁荣一起消失了,只留存于尘封的历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