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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通史
1.12.5 五、查罕杰时期(1605—1627)
五、查罕杰时期(1605—1627)

17世纪是世界历史上的关键时期,中国是明清之交,欧洲是民族国家形成时期,代表新兴力量的思想先驱辈出,如培根、笛卡儿等,印度是莫卧儿帝国的全盛时期,它向南扩展,几乎一统南亚半岛。1605年10月17日阿克巴去世,至1707年的一百余年中,莫卧儿帝国是三位皇帝:查罕杰、沙·贾汉和奥朗则布。三人都是父子相传,前两人约占一半时间。1707年奥朗则布死,历史重现王位争夺的混乱,加之西方势力进入,并不断壮大,莫卧儿王朝已日薄西山。

查罕杰

查罕杰的王位得来不易,阻力来自他的父亲和他的长子。阿克巴生有三子,二子穆拉德和幼子达尼亚尔死在阿克巴去世之前。查罕杰本无兄弟争王之虞,但他在阿克巴晚年曾有图谋不轨之举,为其继嗣蒙上了阴影。1601年他在阿拉哈巴德僭行独立,组织自己的朝廷,发布诏谕,封赏臣子。后在阿克巴的严词训斥下,才不得不有所收敛。再者,阿布法齐是阿克巴倚重的大臣,他为“圣王使团”的宗教改革四处奔走,深得阿克巴赞许,皇帝多次在公开场合称其为“朋友”。查罕杰怀疑阿布法齐在阿克巴面前进谗言诋毁他,就唆使手下设伏将他暗杀。阿克巴闻讯十分悲伤,但出于父性的弱点,放过了查罕杰,父子两人因此长期不和。朝中若干大臣乘机怂恿查罕杰的长子库斯劳,利用祖父的荫庇取得帝位。库斯劳以和悦近人,颇得民心,一切似乎顺利。然而,1604年11月查罕杰毅然回到都城,向父请罪。阿克巴将他足足监禁十天,但两人关系有所缓和。阿克巴去世前,再三考虑后,终将头巾和礼服授给了查罕杰。在大多数贵族的拥戴下,1605年10月24日查罕杰在陪都亚格拉庄严即位,尊号为“信心之光、世界之王查罕杰大帝”。

查罕杰执政后首先处置库斯劳的反抗。查罕杰继承大统,库斯劳处于半拘留状态,惴惴不安。1606年4月库斯劳从亚格拉宫中潜逃,密赴旁遮普,沿途获得不少支持,组织了1.2万人的军队。皇帝发兵亲征,仅三个星期大败反抗者,库斯劳被五花大绑押到父亲面前,遭受痛骂后被弄瞎眼睛,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查罕杰对叛逆的儿子十分绝情,但对梦寐以求的艳女努尔·贾汉却一往情深,自一见钟情到计娶立后,至沉醉以终,前后数十年未曾移情。尽管现代的研究学者一再提出质疑,但印度民众一如既往地传诵着他俩的浪漫史。努尔·贾汉原名米赫鲁·妮莎,是波斯移民,其父携妻投奔阿克巴,在赴印途中于坎大哈生下了她。当时阿克巴每月在后宫设游园会,贵族妻女常奉命入宫,共游助兴。在一次游园会中,已亭亭玉立的妮莎突遇太子查罕杰。当时太子正在调教鸽子,错把妮莎当作宫女,将两只鸽子交给她,不意失手,一鸽飞走,查罕杰大怒,斥责她。倔强的妮莎不堪受气,索性把另一只鸽子放飞。太子正待发作,此时妮莎的面纱不意落下,皎容毕现,太子惊呆了。以后,他日夜思念,欲娶为妻。阿克巴查实妮莎已许配贵族阿里库利,又为了执行穆斯林与印度教徒通婚的亲善政策,就强令查罕杰娶印度教王公的女儿。为断其思念,阿克巴促令17岁的妮莎与阿里库利成婚。

1605年查罕杰登基,授阿里库利封地。两年后听到阿里库利“不服从政令及图谋背叛”时,遣孟加拉总督惩办他,结果阿里库利杀了总督,自己也被总督的随从杀死。妮莎及其女儿被带到了宫廷,其时她已34岁。查罕杰几次屈尊求爱,但妮莎认定他是预谋杀夫之人,几次冷冷拒绝。皇帝震怒,夺其封地,断其收入,但妮莎不屈,以针线自给,又摘花园玫瑰花制香水出售,抚养女儿。皇帝见此,心中对她更为敬爱,还给封邑,又处处照顾,并力辩杀其前夫之嫌。坚持几年后,妮莎终于回心转意,1611年正式册立为后,加尊号努尔·贾汉,意为“世界之光”。

此后,查罕杰由于健康不佳,且沉湎于酒,逐渐倦于政务,喜求安逸。从1613年起,实际执掌权柄的是皇后努尔·贾汉,专政达14年之久,期间帝党与后党勾心斗角不绝。1627年查罕杰崩,寡后庐墓相守18年而死,葬帝侧。据说,努尔·贾汉还擅长波斯诗文,死前曾自题墓碣,在印度流传甚广,“照我可怜墓,望勿耀明灯;玫瑰纵鲜艳,毋庸丽此坟。为免飞蛾扑火而长生,更何劳夜莺为我啼辛酸”。(罗家伦《心影游踪集》)

查罕杰大体上因袭阿克巴的政策,本人在文治武功上也无足称道,一生中惟有几件事值得注意。在外交方面,英国、荷兰、葡萄牙都已涉足印度,查罕杰加强与英国接触,利用英荷势力抗拒葡萄牙。在内政方面,除了后党崛起外,他也曾东征孟加拉,南伐德干,西南发兵美华尔,但这些征战仅仅是镇压当地的反叛,并没有扩展莫卧儿帝国的版图。

查罕杰在西北与波斯的争斗中,遭受了严重挫折。波斯王沙·阿拔斯(1587—1629)是亚洲当时最强大的统治者之一。他十分清楚坎大哈在商业和战略上的重要地位,处心积虑欲夺取它。1606年,波斯人强攻坎大哈,但没有成功。以后阿拔斯改变策略,以和平面目出现。他不断送礼并派遣使者以好言相慰,终使莫卧儿人疏忽了坎大哈的防卫。1621年,他利用莫卧儿帝国内部发生骚乱,突然包围了坎大哈,经过连续45天的强攻,终于占领了该城。

查罕杰当然不甘心失败,为夺回坎大哈,进行了大量的准备,随后组织了一支庞大的远征军。领导这次远征的是他的儿子沙·贾汉。其实,沙·贾汉此时更担心后党会利用他不在首都之机,危及他继承王位的权力,因为皇后将她与前夫生的女儿嫁给查罕杰的幼子沙里耶尔,并企图使女婿成为王储。于是,沙·贾汉佯作攻势,实质按兵不动,远征就这样夭折了。以后,沙·贾汉不堪后党的压力,起兵反叛,开始了三年内战。皇帝派王子巴尔维兹和大将军马哈巴特汗讨伐沙·贾汉。1623年3月,沙·贾汉被击败,由于不断遭到追杀,他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至1625年,他无处藏身,只能请求饶恕。查罕杰虽然宽恕了他,但予以痛斥,说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自损行为在以后事业道路上会成为障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马哈巴特汗在平定沙·贾汉的叛乱中立下大功,他是阿富汗人的后裔,由于勇敢和谋略,从一介武夫擢升到统兵大将,此时却遭到努尔·贾汉的猜忌。后党一面把他与王子巴尔维兹拆开,差遣他到孟加拉,一面迫害他的女婿,清算他的家产。马哈巴特汗被逼反了,他趁皇帝与皇后等一干人去喀布尔的途中,在杰卢姆河畔大胆袭击,俘虏了皇帝。逃脱的皇后先以武力营救丈夫,遭到失败后就自投叛营,与皇帝同受监禁。马哈巴特汗押着他们向喀布尔远去,但多谋的努尔·贾汉计骗叛将,终于逃脱,并另集大军讨伐。这回轮到马哈巴特汗逃跑了,他最后窜到德干,投靠了宿敌沙·贾汉。随着1626年巴尔维兹死去及1627年10月查罕杰去世,沙·贾汉终于时来运转,率兵从德干出发与后党一争天下。

关于查罕杰,“他是一位很有血性并且感情丰富的人物,家庭亲情观念强烈,但却不能将这热情推及一切人”,传记学家贝弗里奇如是说。确实,查罕杰有着极细腻的感情,爱与憎表现的淋漓尽致。同时他有着很高的艺术鉴赏力。他赞助艺术、文学,热爱大自然,本人就是一个画家。他的回忆录《查罕杰的尊威》显示出文学上的很高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