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0.8

前不久一个小说家喟叹道,俄国革命中没有浪漫主义,俄国革命没有造就出特鲁安·德·梅利库尔[16],没有造就一批英雄人物。

也许,之所以没有出现特鲁安,是因为我们没进攻巴士底狱,假使我们这么做了,我想,在彼得格勒那五万多“卖笑女”中就能找出一些女英雄。不过,总的说来,我们的英雄向来很少,如果不算上我们成功杜撰出来的苏萨宁[17]、商人伊戈尔金[18]、彼得大帝的救兵、库茨玛·克留奇科夫[19]和其他那些所谓勇士的话。

当然,人们在争论之时,常常会忘记那些精神英雄,他们为伟大的功业奋斗一生,终于把俄国从乱无法纪的残暴王国中解救出来。

但是我认为,浪漫主义并没有枯竭,浪漫主义者也依然存在,如果我们能用浪漫主义者的称呼对那些炽热地爱着自己的思想和理想的人表示尊敬或侮辱的话。

日前就有这样一位浪漫主义者。一位彼尔姆省的农民给我寄来一封信,其中有些段落深深打动了我:

“事实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它有时沉重得令人不敢直视。当你看到社会主义的圣洁旗帜正被满脑私利、双手肮脏的人抢夺时,难道不会感到恐惧吗?对个人财产十分贪婪的农民刚一获得土地,转身就把热利亚波夫和博列什科夫斯卡娅的旗帜扯碎当裹脚布。

“一位党的工作者、大学生坦言,他已经不能再为党工作了,因为担任公职后他可以领到三百五十卢布,而党连二百五十卢布都不给他。为了他‘原来的’理想主义,他或许可以少领一百卢布。

“士兵们愿意举起‘世界和平’的大旗,不是因为接受了国际民主的思想,而是为了可怜的私利:保存性命,期待个人的幸福。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那种心情,那年十七岁的我顶着烈日在地里干活,如果这时我看到文书、神甫或是教师从身边走过,一定会问自己:‘为什么我在这里干活,而那些人却在享福?’当时我觉得只有体力劳动才称得上劳动,我所付出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能从这种劳动中解脱出来。现在,我看到许多投身社会主义政党的人都是如此。每当我看到这些‘社会主义者’,我都恨不得大哭一场,因为我想成为真正的社会主义者,而不仅仅是口头上的。

“我们需要敢于当面说出真相的领袖。如果社会主义刊物不只抨击资产阶级,还揭露社会主义本身的话,那它将来一定会因此获益。对待敌人和朋友都应该严厉无情。《圣经》中说:‘批评智者,他会爱你。’”

这无疑是来自浪漫主义者的声音,是一个感受到真理的力量并热爱真理那净化心灵之火的人发出的声音。

我要向这个人致以诚挚的敬意。像他这样的人往往生活艰辛,但他们的生命必能留下美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