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站　万源市

我们从陕西进入四川省境内，第一站到达达州市下辖的县级市万源市（太平镇）（图1）。

万源市，位于四川东北部，大巴山腹心地带，靠近中国南北气候的分界线，也是嘉陵江、汉江的分水岭。这里海拔约800米，已经能够感觉到气温比平原地区要低一些了。

万源是当年全国第二大苏区——川陕革命根据地的门户。1932年10月，红四方面军撤离鄂豫皖根据地，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千里西征转战到川陕边区，趁四川军阀酣战之机，先遣队红七十三师二一七团于12月18日由通江县两河口始入四川，后续大部队相继占领了通（江）、南（江）、巴（中）等地，创建了仅次于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全国第二大苏区——川陕革命根据地（图2）。1933年2月，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在通江正式成立。时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的毛泽东评价“川陕苏区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二个大区域”。川陕苏区坚持的时间自1932年12月至1935年3月，红四方面军离开后，巴山游击队又坚持战斗至1940年。万源复被川军占领的时间是1935年2月2日。

万源虽然不是红四方面军长征路上的地点，但是在这里进行了“万源保卫战”。

蒋介石在亲自指挥50余万人对中央苏区（第一大苏区）发动第五次“围剿”的同时，督令四川军阀刘湘就职“剿匪”总指挥。刘湘纠集四川各路军阀140多个团、20余万，于1933年11月向第二大苏区——川陕革命根据地发起了“六路围攻”。

当时，红四方面军的实力见图3，全军下辖第四、第九、第三十、第三十一、第三十三军和炮兵团、警卫团，在10月时总兵力达到8万余人。

面对敌强我弱的形势，时任红四方面军总指挥的徐向前采取“收紧阵地、节节抗击、待机反攻、重点突破”的战略战术，经过3次收紧阵地，红军退到根据地后部的巴山南麓万源一线，扼守东起万源以东的甄子坪，西经大面山、孔家山、玄祖殿、插旗山、火嵌子山、鹰龙山，向北沿小通江河东岸至碑坝一线，纵横仅一二百里的范围，直至不能再退了。“万源保卫战”开始了。

坚守在方圆不足百里的万源主战场上的红四方面军40个团、8万多指战员，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浴血奋战，粉碎了国民党川军80多个团、10余万人的围攻，为川陕苏区反“六路围攻”转入反攻创造了条件。至1934年10月15日，全线告捷，恢复了川陕苏区。反“六路围攻”共毙伤俘敌8万多人，缴枪3万余支，获炮100余门，击落战机1架，取得了红四方面军战史上最辉煌的胜利。这不仅是自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以来，红军取得的唯一一场巨大的胜利，更是整个红军战史上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战斗最频繁、战绩最辉煌的一次战役。而“万源保卫战”则是红四方面军反“六路围攻”中具有决定性的关键一战。

反“六路围攻”的作战方式，与中央苏区第一、二、三、四次反“围剿”及红四方面军在鄂豫皖苏区第三次反“围剿”的作战方式都有所不同，运用的主要是阵地战、阻击战和内线作战方式，“万源保卫战”的阵地战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这在中国革命史上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上留下了宝贵的遗产。

万源保卫战的意义深远。“万源保卫战”作为持续时间近一年（300多天）的反“六路围攻”中的重要一役，如果失利，红四方面军将被挤压出川北，川陕革命根据地也必然被摧毁，20万川军得以转而去围堵正在长征途中欲入川的中央红军，以及欲立足于湘鄂川黔的红二、六军团。此时，中央红军即使加上红二、六军团也不过5万余人，那就难以想象长征的结果和整个中国革命的结果了！所以“万源保卫战”的伟大胜利不但关系红四方面军的生死、川陕苏区的存亡，而且关系整个工农红军的命运及中国革命的前途。

时任红四方面军总指挥的徐向前后来是这样评价这次战役的：“反刘湘的‘六路围攻’是我们在四川打得时间最长最艰苦的一个战役。在红四方面军的历史上，也可以说是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久……战绩最辉煌的一个战役……在反‘六路围攻’中最有决定意义的是万源一带的决战防御。假如万源失守，我军就有被压出川北的危险。敌人拼了死命，我们也拼了死命，这是关系川陕革命根据地生死存亡的一次决战，不拼命不行啊！”

作为反“六路围攻”（包括“万源保卫战”）的指挥者、组织者，徐向前自己的这个评价是谦虚了，要知道，此前红四方面军在鄂豫皖苏区进行的第三次反“围剿”，历时7个月共210天，经历了黄安、苏家埠、商潢、潢光等战斗，毙伤俘敌6万余人，缴枪2万余支，击落飞机1架；而中央苏区战果最大的第三次反“围剿”，历时76天，经历了莲塘、良村、黄陂、老营盘、高兴圩、方石岭等战斗，毙伤俘敌3万余人，缴长短枪1.5万余支，机枪175挺，迫击炮55门，电台6部。这可都不能与反“六路围攻”的战果相比啊！

所以，我们重走红四方面军长征路，选择从万源开始。

参考行驶路线：（中括号内是公路编号，两地之间的数字是行驶的大约km数。）

我们从北京出发，是先到陕西西安市的，再从西安市去往四川万源市。全程走高速路。G65包茂高速路的西安市到万源市路段是山道，绝大多数路段限时速80km，个别路段限时速70km；穿过大巴山区，隧道极多。最长的隧道达20km。

西安市［西安绕城高速路］“曲江”入口向南6km→上［G65包茂高速路］往“重庆”方向295km→通过陕西巴山收费站16km→经过四川收费站10km→从“万源”出口出高速路，进入万源城区（太平镇）4km→川陕革命根据地万源保卫战战史陈列馆（地址是太平镇驮山路46号，城区和平路走到头向右转）

途中通过秦岭终南山公路隧道（长度18020m）（图4、图5），其建设规模世界第一，号称“世界第一隧”，隧道内用发光二极管灯（LED灯）装饰得美轮美奂，让驾车的司机们免生困意。

万源，革命老区，有着深厚革命传统的地方。

在“万源保卫战”期间，万源人民与红军生死与共，他们不分男女老少，站岗放哨，送医捐物。缝衣纳鞋，运粮运弹，参军参战，各尽所能，各显神通，积极参与，全力以赴。为保卫万源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足20万人口的万源人民为革命做出了前所未有的重大牺牲。以万源子弟为主的川东游击军（后来改编为红三十三军）兵力曾达1万余人，但到“万源保卫战”结束时，只剩下不足4000人，其主要领导人李家俊、唐伯壮、雷玉书、徐永世、胡洪缰、张鹏翥等先后英勇牺牲。红军离开万源后，敌人进行疯狂报复，人民被杀戮或被迫离乡背井，导致全县人口剩下不足6万人。而随红军长征的万源子弟8600多人，大部分牺牲在后来的长征和西征路上，到新中国成立时仅剩下不足300人。万源人民对革命的贡献和付出的牺牲是巨大的！

时值“万源保卫战”胜利80周年之际，当年的战役参加者、百岁女红军王定国说：“在这场决定命运的战役中，川陕苏区军民铸就了‘智勇坚定、排难创新、团结奋斗、不胜不休’的红军精神，正是这种精神，使我们战胜了顽敌，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伟大的红军精神不仅是鼓舞当代人取得成功的强大精神动力，也必将是鼓舞和教育后人前进的强大精神力量。”她回忆，达州的县、区、乡、村各级苏维埃政府先后组织动员了10多万人拿起刀矛、火枪上前线，协助红军作战；妇女们组织运输队、担架队、招呼队参加战场服务；少年儿童站岗放哨，侦察敌情；老人则四处为红军筹集军粮，哪怕只筹到一粒粮食，他们也要忍着饥饿，送到战斗部队。老区群众特别是万源儿女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永远不应忘记万源和万源人民！（为在万源市和平街附近路边墙上树立的大幅毛泽东像）（图6）。

我们先去位于万源市城南郊红军公园（原驮山公园）左侧的川陕革命根据地“万源保卫战”战史陈列馆（地址：太平镇驮山路46号，电话0833-8622574）。

我们到达去往万源保卫战战史陈列馆的半山坡入口处（有“红色万源”主题文化浮雕墙，图7）时，刚拿出队旗，路人见旗上写着“重走长征路”即围拢过来，帮我们展示并拍照留念。

然后，我们驱车到万源保卫战战史陈列馆的大门口（图8）。山路狭窄，陈列馆的大门口前地盘局促，陈列馆的值班人员见到我们的队旗，特许在门前停车，指挥我们把车停在了一角。并帮我们把队旗悬挂在铁栏杆大门上拍照。

之后，我们进入陈列馆的院内。陈列馆挂牌“川陕革命根据地万源保卫战战史陈列馆”。

院子里的道路两边绿化带里排列着红四方面军主要领导人和部分军师干部的9尊半身铸像。这些铸像的制作都比较细致。尽管我们没有见过铸像原型的本人，但感觉铸像还是比较传神的。

为首的铸像是“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张国焘（图9）。由此我们明白了张国焘的头衔“张主席”的来由。此外，当时张国焘还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副主席，主席则是毛泽东。

接着是“红四方面军总政委”陈昌浩的铸像（图10）。然后是“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的铸像（图11）。以下依次是“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王树声、“红三十军政委”李先念、“红三十三军军长”王维舟、“红九军副军长”许世友、“红四军十二师师长”张才千、“红三十军八十八师师长”程世才的半身铸像。

唯有“红九军副军长”许世友的铸像比较个性化（图12）。

时任红九军副军长的许世友在《万源保卫战》中回忆道：“我们从望远镜中看去，山坡上、山谷里，到处是敌人，就像数不清的狼群，往我们山上扑来。……我们的战士一个个从工事里跳出去，杀奔敌人，和敌军混战一片。……这样反复的冲锋，一个上午就有五六次、七八次之多。……眼看着熟悉的战士、干部在肉搏中倒下，眼看着敌人冲上了盖沟……我们的大刀是纯钢的，能连砍10多个铜圆不卷刃，但在厮杀中有时也砍卷了刃，长矛更是捅得弯弯扭扭的。……情况实在危急时，我们军、师干部，把八角帽往下一拉，也带了敢死营出去。敢

死营配备有冲锋枪、大刀，一冲出去，就把敌人杀得纷纷倒地。打了一两仗，总指挥徐向前同志就亲临大面山前线视察。他见我们阵地坚固，敌人没能上山一步，表示满意。……最后他站起来笑笑说：‘考验是很重的，可是我们有从百战中打出来的战斗作风。硬！’”

万源大面山战场遗址也存有照片（图13）。

院子里的路旁还有保护在玻璃柜里的红军石刻，上面刻着“活捉蒋介石！”“打倒帝国主义！”等标语（图14）。据介绍，红军利用当地墓碑刻写了大量的标语，万源境内保存完好的石刻红军标语达381幅，在此展示出了其中的9幅。

来到陈列馆前，我们留个影（图15）。

川陕革命根据地万源保卫战战史陈列馆于1986年6月建成开放，占地12亩，馆舍建筑面积2340平方米。它是纪念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为保卫全国第二大苏区——川陕革命根据地，而进行的一场艰苦卓绝的重大战役并取得辉煌胜利的专题纪念馆。

陈列馆内170米长的展线展出了当年红军留存于万源境内的各类文献资料、武器弹药、石刻标语及其他珍贵文物1200余件。陈列采取沙盘展示、模型制作、灯箱布景、摄影绘画、图表统计等多种表现形式，生动地再现了当年红四方面军8万将士和英雄的巴山儿女为保卫川陕苏区，与川军刘湘20万人马血战万源的惊心动魄的历史场景。

进入陈列馆，不大的前厅墙上布置的壁雕，反映出红军入川建立川陕根据地的壮丽画面（图16）。

馆中，李先念的题词是“在万源保卫战中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许世友的题词是“在万源保卫战中牺牲的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徐向前的题词是“万源保卫战是反敌‘六路’围攻决定性的一战”（图17）。

陈列馆规模不算大，以展板、实物陈列的形式回顾了“万源保卫战”。展览分为7个单元，外加一个附展。7个展示单元分别为“固军起义革命烽火漫巴山”“奇兵入川红色苏区建川陕”“迎敌围攻收紧阵地御强敌”“决战万源撼天动地壮军史”“全线反攻横扫千军如破竹”“踊跃支前万源人民多贡献”“精神永存光辉伟业照千秋”；附展为“川军将领的归宿”。

出了陈列馆，继续向上爬，还有红军将帅碑林区、红军魂纪念碑、万源保卫战纪念碑（图18）万源保卫战战壕及红军女战士雕像等（图19）。

我们在万源市的寻访，是我们重走红四方面军长征路旅途的开始。

“万源保卫战”期间留下了大量的文章、讲话、报告、文件和后来的回忆录，留下了数以万计的石刻标语和红军歌谣，还留下了数十处红军战场遗址及不计其数的红军遗迹、遗物等。

在万源城区，除了我们寻访的万源保卫战战史陈列馆、红军公园，还有向前广场、红四方面军万源保卫战军事会议旧址、红四军军部旧址、万源中心县委和县苏维埃政府旧址。万源境内的其他红军遗迹遗址还包括：固军坝起义县农会旧址（龙潭河）及龙潭河诱歼战旧址；固军坝起义指挥部旧址（固军文昌宫）；竹峪镇凤凰县委、县苏维埃政府旧址；罗文镇红胜县委、县苏维埃政府旧址；大竹镇城口县委、县苏维埃政府旧址；大面山、花萼山、玄祖殿、青龙观、土龙场等战场遗址等。

万源，丰厚的红军文化、历史之地，是来了一次还想再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