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分法”艺术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中国过去一切革命斗争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这是毛泽东在1925年12月1日发表的文章《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的论断。
对于这个论断,任志刚先生讲,这就是毛泽东革命胜利的方程式,就如同F=ma造出火箭升空,就如同E = mc²造出原子弹。任先生的比喻是恰当的。
敌人、我们、朋友,偌大世界,林林总总,纷繁无序,但要斗争,解决的问题无非就是这三点,这就是力量的“三分法”艺术。当然,要真正找到敌人,弄清楚朋友,还得需要一双慧眼。这无人能与毛泽东并肩,但毕竟我们可以学到这样去思考问题的方法。毛泽东之前的党的领袖,弄得中国革命一次次几乎夭折,就是因为没有弄明白这三点。
旧中国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在这个特殊的社会形态下,阶级和政治派别十分复杂,就是同一个阶级,由于他们经济地位的差别而又会产生不同的特性,表现出不同的政治态度,毛泽东正是通过“三分法”洞察了中国复杂的社会状态,为中国革命找到了力量之源。
毛泽东说,“敌人”是革命要打倒的对象,“一切勾结帝国主义的军阀、官僚、买办阶级、大地主阶级以及附属于他们的一部分反动知识界,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是革命的领导者,“工业无产阶级是我们共产党领导力量”。“朋友”是革命应该团结争取的力量,“一切半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是我们最接近的朋友”。“那动摇不定的中产阶级,其右翼可能是我们的敌人,其左翼可能是我们的朋友。”
这就找到了制胜的金钥匙,敌人是少数的,朋友是多数的,团结争取多数的朋友去打倒少数的敌人,何愁不胜呢?
在具体的阶级分析中,毛泽东用的是“三分法”。例如,中国的资产阶级按其经济地位及政治态度分为大、中、小,即大资产阶级、中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占中国人口80%以上的农民阶级分为富农、中农、贫农;中国的无产阶级分为半无产阶级、无产阶级、游民无产者。毛泽东根据这一划分,鉴别了各个阶层和部分在不同社会时态中的态度以及应采取的策略,从而掌握了制胜机理。
1924年至1927年,国共两党建立统一战线,实现第一次国共合作,掀起了大革命高潮。但在统一战线内部,国民党中的少数人却不断挑起事端反对共产党,特别是孙中山逝世后,这种反共倾向愈演愈烈。如何看、如何办?当时许多人认识不清。所以,有人主张退出国民党,有人主张妥协退让。而毛泽东用“三分法”将国民党一分为三,划分为左、中、右三派,以廖仲恺、宋庆龄、邓演达、何香凝等人为代表,为国民党左派;以反共最卖力的戴季陶、蒋介石等人为代表,为国民党右派;其他的则为国民党中间派,从而为中国共产党制定了“联合左派,团结中派,坚决地反对右派”的正确政策策略。
抗日战争时期,在中国共产党的力促下,以国共两党为主体,建立了包括各抗日阶级、政党、团体及爱国人士在内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由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广泛性,也带来了它的复杂性。毛泽东仍是用“三分法”,将统一战线中的各种力量,以其各派政治力量所代表的阶级利益及其抗战态度,划分为进步势力、中间势力、顽固势力,制定了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总方针,使统一战线得到了不断巩固、扩大,为抗战胜利奠定了基础。
在毛泽东的“三分法”中,敌人、我们、朋友的内涵不是一成不变的,特别是敌人、朋友的内涵在不同的革命历史阶段,有不同的营垒划分。例如,朋友这个阵营,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均包括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和农民阶级,而在抗日战争时期,不仅包括了以上三个阶级,还包括了亲英美派的大地主资产阶级。
从某一政治势力来看,由于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其政治态度和政治主张不同,所代表的经济利益不同,作为敌人或作为朋友的归属也不同。如国民党就曾在“敌人”和“朋友”间多次转换。大革命时期,国民党是统一战线中的重要力量,遂成为革命的“朋友”。其后,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反动派叛变革命,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就成为革命的“敌人”。抗日战争时期,在全国人民的压力下,国民党参加民族抗日统一战线,再次成为“朋友”。抗战胜利后,国民党蒋介石发动内战,于是又转化为革命的“敌人”。
“三分法”使毛泽东洞悉一切阶级、一切阶层、一切人群,在晚年,他仍运用这一方法解剖世界,提出了“三个世界”的理论,为世界格局定下了调子。
毛泽东对“三分法”的运用,就是尽量孤立“敌人”,最大限度争取团结“朋友”,这是屡试不爽的取胜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