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者统一”是我国民主法治的科学总结

“三者统一”来之不易，是60多年来我国民主法治建设正反经验的科学总结，大致历经四个时期。

1.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三者统一”的奠基。

“三者统一”的提出，不是一个抽象的命题，而是我国民主政治的科学总结，历经了一个漫长的甚至可以说是曲折的过程，大致可分为四个时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为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与依法治国的统一即“三者统一”，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这表现在:

(1)在党的领导方面，中国共产党经过28年的斗争，已经由过去的革命党成为了执政党，在斗争中得到了锻炼，有了较为丰富的经验，更在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果，这集中体现在毛泽东同志所撰写的《论人民民主专政》一书之中，正是按这一著作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建立了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并明确将其写进了1954年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之中。由于党执行正确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短期内便在各个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不仅很快恢复了国民经济，而且从1953年起就开始实施国民经济发展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在国际上，也赢得了世界人民的支持与赞许，并成为当时社会主义阵营中的骨干力量。

(2)在人民当家作主这个本质问题上，所取得的成就更是举世瞩目。无论是在《共同纲领》中，还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都明确确立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地位，明文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并使之成为我国国家制度的根本准则。与此同时，及时召开了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并在此基础上召开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并使之成为我国的根本政治制度，建立了代表人民行使管理国家的权力机关。人民当家作主的生动事例，具体地体现在制定和修改宪法的过程中，当时全民讨论了宪法草案，共收集各类意见达118万条，其中吸收了不少，从而使宪法更加符合民意，代表人民的心声!那个时候，当家作主的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知识分子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社会十分安定，是我国最好的时期之一。

(3)废除旧法，制定新法，依法治理已见曙光。按照中共《关于废除国民党六法全书和确定解放区司法原则的指示》，依《共同纲领》规定，废除了国民党颁布的一切法律、法令，并从实际情况出发，及时制定了一系列法律、法规，如《婚姻法》、《工会法》、《土地改革法》、《惩治反革命条例》、《惩治贪污条例》，特别是1954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在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基础上，颁布了《人民法院组织法》、《人民检察院组织法》等法律。就是说，人民政权有了自己的法律，按照中共《关于废除国民党六法全书和确定解放区司法原则》指示，人民法院在办案中有法律、纲领的依照法律、纲领办事;没有法律和纲领的，则依新民主主义政策办事。随后，又进行了司法改革，使司法队伍更加纯洁，更好地为人民办事，更好地为巩固人民政权，维护社会安定服务。

由此可见，新中国成立初期，在民主立国的原则下，为“三者统一”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但与“三者统一”还有一定距离，更重要的是依法治国在当时尚未提出，在那时的客观环境下也不可能提出。

2.十年建设时期“三者统一”的提升与扭曲。

十年建设时期(即1956年至1966年)是共和国难忘的年代，“三者统一”当时有提升，更有曲折与扭曲。这主要表现在:

(1)党的领导历经了新的考验。在十年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党的领导经历了新的考验，集中反映在三件好事与三件坏事上。三件好事之一，是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胜利召开，正确认识了国内的主要矛盾，认为国内主要矛盾已经不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而是生产力发展水平不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经济文化需要之间的矛盾，国家的主要任务是发展生产力。同时，大会肯定董必武同志在大会上关于加强民主与法制的发言，明确提出要扩大社会主义民主与健全社会主义法制。但遗憾的是，在以后的实践中没有很好地贯彻执行。第二件好事是我国社会主义改造到1956年已基本完成。经济建设成就巨大，工业生产总值已超过第一个五年计划规定的目标，从而鼓舞了全国人民建设社会的决心与信心。第三件好事是党中央提出了“向自然开战”的口号，还召开了《向科学进军》的大会。这三件好事，证明中国共产党不仅伟大，而且走向成熟。与此同时，也发生了三件不应该发生的坏事:一是“反右斗争”扩大化，使几十万知识分子蒙受冤屈，并随又发生了“反右倾”、“四清”等政治运动，挫伤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的雄心大志;二是面对前苏联20大的召开。尽管毛泽东及时写出了《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程经验》予以正确回应，但事后不到两年又发表了《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作了修正，使“个人崇拜”问题没有及时澄清;三是在20世纪六十年代初，提出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错误地引导人们为后来政治动乱做了思想准备。就是说，党的领导总的来说是正确的，但也出现了偏差。

(2)人民当家作主遇到了新的困难。“人民当家作主”是“三者统一”的本质，在这个时期的确拓宽了人民民主的渠道，人民的主人翁地位与形象大大提高，不少优秀分子被送进了国家机关的领导岗位，并建造一批工人疗养院、工人俱乐部等。与此同时，一系列的政治运动把绝大多数人搞糊涂了，不少人被打成右倾分子、坏分子;阶级斗争的锋芒，日益指向人民内部。

(3)民主法制建设在曲折中前行。应该说随着1954年宪法的公布，从此民主与法制建设有更大的起色，特别1956年党的八大的召开，全国充满了民主的氛围，董必武同志关于加强民主与法制的发言，大大鼓舞人心。但好景不长，从1957年“反右”开始，接着便是“反右倾”、“拔白旗”、“四清”、“社会主义教育”一系列政治运动，使社会主义法制受到严重损害，法学院已经不讲“法”，而讲“政策”，如“刑事政策”、“民事政策”等，一些综合性大学的法律院系相继被撤销或合并，法律已逐渐在人们的头脑中消逝。

3.“文化大革命”时期“三者统一”的严重破坏。

(1)党的领导受到破坏。在“炮打司令部”的动员下，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在阶级斗争的喊叫声中开始了!其首先攻击的对象就是党的领导，造反派依照“踢开党委闹革命”的口号，公开篡夺了各级党委的领导权，地方各级政府也随之被“革命委员会”所取代。尽管中共中央名义上还存在，但实际权力操纵在“中央文革小组”手里，全国处于“武斗”之中。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面临严重的危机!

(2)人民当家作主已名存实亡。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人民当家作主”已被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大民主”、“群众专政”这些“怪物”。大民主不是“文革”时的发明，早在1957年“反右”时就使用过，但到1966—1976年时已发展到顶峰。大民主包括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大批判，这些以侮辱人格为主要目的，以置对方于死地的所谓武器。多少开国元勋、无辜人士被迫害至死!按照“群众专政”的要求，无数学术权威、文化明星活活被造反派打死。总之，当时，已无人民当家作主可言，整个民族处于浩劫之中。

(3)法制荡然无存，全国“无法无天”。在“文革”中，法制已被人遗忘，“文攻武卫”成为家常便饭，更严重的是，当时有个“公安六条”，把人分成几等，凡五类分子及其子女，一律打入另册，被剥夺一切权利，尤其是还规定一个“恶毒攻击”，凡对当时有不满言论或者对领袖的肖像存在一些过失损坏，一律判刑劳改，多人被判处死刑。当时，冤死的、自杀的，处死的大有人在。

4.新时期“三者统一”的形成与发展。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是我国历史上的伟大转折点，这不仅从根本上结束了文革时期的种种怪现象，而且开创了我国历史发展的新阶段。从此，党和国家把工作重点从以阶级斗争为纲转移到以生产建设为中心上来。这时，“三者统一”正式形成并在实践中不断发展。

(1)坚持与改善了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三者统一”的根本保障，“三中全会”以来，不断得到加强与改善，通过不断地探索与实践，终于坚持并改善了党的领导;一是恢复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二是改变执政方式，实行依法执政、民主执政、科学执政;三是强调执政能力的提高;四是实行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五是确立了党的指导思想和基本路线，即“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从此，中国共产党更加坚强了，成为了改革开放的中流砥柱，成为“三者统一”的保证。

(2)人民当家作主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人民当家作主越来越成为现实，社会主义民主得到恢复与加强，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得到了完善与发展，先后多次修改了选举法，实现了城乡之间、民族之间、男女之间在选举上一律平等;实现了差额选举，人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和国家的需要选举人民代表;扩大人大常委会的职权，扩大了直接选举的范围，使我国人民真正成为了国家的主人。尤其以人为本为核心的科学发展观提出后，党与国家把人民的根本利益和人的全局发展作为工作的出发点与落脚点，人的地位显著提高，并强调社会主义根源于以人为本，发展于以人为本，服务于以人为本。

(3)依法治国的提出与践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对我国民主法制建设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道路。20世纪末由中共中央正式提出“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治国方略，并先后于1997年和1999年，写进了党的决议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这具有划时代意义，这不仅是中华民族历史伟大的创举，也是当代中国伟大的壮举。接着又进行了一系列政治体制改革，如废除了领导干部的终身制，实行任期制;扩大了全国人大常委会的职权并在县级以上各级人大设立常委会;先后五次修改了选举法，实现了选举权人人平等;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特别是社会主义法治理念的提出与践行，推动了依法治国方略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由此，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事实上形成了有机统一，于是由党的十五大开始提出，党的十六大、十七大重申“三者统一”，强调:“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的有机统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