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说：“人必须读书，必须取得经验。一切知识都从感觉开始。”［2］毛泽东说过：“因此，人类总得不断地总结经验，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停止的观点，悲观的观点，无所作为和骄傲自满的论点，都是错误的。其所以是错误，因为这些论点，不符合大约一百万年（注释：迄今为止的考古发现证明，人类的历史至少有两百万年）以来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事实，也不符合迄今为止我们所知道的自然界（例如天地史、地球史、生物史，其他各种自然科学史所反映的自然界）的历史事实。”［3］丘成桐先生说：“我们在寻求真理时，往往只能凭已有的经验，因循研究的大方向，凭我们对大自然的感觉而向前迈进，这种感觉是相当主观的，因个人的文化修养而定。”［4］后续章节将介绍的机器书法创作模拟的路线图和具体步骤源于笔者的经验，由于经验本身的个性化和“不可言状”，那只是“一家之言”，不过大致不误，只是描述“粒度”的粗细会有不同。计算机辅助心电图分析的进步也深深依赖于领域专家的经验，我们的实际工作反过来证明或验证了这点。在摸索的过程中，笔者越来越感受到经验的重要价值和难言之质。

《老子·一章》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庄子·知北游第二十二》云：“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形形之不形乎！道不当名。”“道”需要体验，可以领会，然而能言说的，并非其永恒的内涵；知晓的东西未必能说出，能说的人不一定真知道；表面上，言语易被理解，实际上未必。要说明大脑的思维过程、内心的经历是困难的。从古至今，解释《老子》（《道德经》）的书籍汗牛充栋、难计其数，它们都认为别人的解释不透彻、有失偏颇甚至误读了。这也从某种角度说明《道德经》本身不可“道”。

在知识工程中，被不断强调的是常识建模的重要性，没有常识，专家系统成不了“专家”，甚至不能开展基本的“工作”。比方说：描述飞机时“蓝天上雄鹰展翅”是常见的句子，这需要常识才能理解，“雄鹰”并非指那种动物。“祖国母亲”也一样，而母亲比儿女年纪大也是常识。常识形成于人的生活和实践当中，经历着相对长的过程，与专业知识不可分割但并不相同，再加其往往“若隐若现”，所以在很多系统的构建时“靠边站”了，这与实际问题的数学模型被设置了不同的边界条件，忽视了具体要求一样。但不考虑常识，知识工程难以实用或者只是个“玩具”而已。

对于一个专门的计算机辅助分析系统，如果我们依然采用“常识”一说，则它们应该是萦绕于领域专家脑海中的、经过多年接触、认识的那些在实践中不断丰富、不断深化的知识，而通常不见于文献或公开的描述。^[2]

爱因斯坦说：“纯粹的逻辑思维不能给我们任何关于经验世界的知识；一切关于实在的知识，都是从经验开始，又终结于经验。”［6］但他又强调：“只有大胆的思辨而不是经验的堆积，才能使我们进步。不可理解的经验材料，我们已经掌握得太多了。”［7］有次，我坐在一个朋友开的车上飞快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我说车与车之间前后那样的车距是否不够，他说是的，那点距离是否符合要求就靠驾驶员的判断和反应了。所以，驾驶员需要全神贯注。确实，多数情况下能制止意外，但不全有把握。既知如此，可是依然如故。^[3]经验也关联着代价和可能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