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　岘港第一日：悠闲河边走，骤雨苦兼程

清早的太阳就有点儿酷热，出车站便是一身大汗。余下几天本地参观，从岘港离开，没有新行程，无需咨询，头件事是吃早餐。火车上没有水喝，带的吃食白搭了。拖行李箱走半条街一家小吃门市坐下，早餐时间刚过，大概一早吃的人太多，满地纸没来得及清扫。端上来，宽条米粉一大碗，浓浓牛肉汤，味道别提多美了，和昆明端仕街牛肉面有得一拼。淌汗吃完不过瘾，再加一碗。服务员捂嘴偷偷乐，端上面片儿似的米粉又给了一大盘子新鲜菜叶绿豆芽，可能是觉得这外国老头儿胃口太好了，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哈哈。

吃过饭回火车站路口和宾馆总台砍价，附近仅此一家，我好说歹说总台小姐一口半生不熟的英语硬是一步不让，那好，走人，半晌午我不愁找不到比你家更好的宾馆。老套子，拿出LP，翻到岘港一页找到宾馆街名门牌号，招呼一位的哥，指名叫他送我到门口：Minh Travel Hotel，105D Tran Phu。的士转弯行一公里多，路边时有宾馆牌子闪过，我想实在不行返回头走过来我也能找到这几家。接近前方大桥街口的士拐进一条热闹商业街，又前行二百多米停在路边。司机下车指斜对过一个面脸儿说，那就是105号，自己去找吧。英语说得比火车站宾馆总台小姐流利好懂多了。按表收费，三万八越南盾。我按住司机手，别找零头啦，两千票子花不出去。确实如此，除了上厕所，二千纸币在越南真是难花，就像现在人民币的两毛钱，谁稀罕，掉地上不一定会有人捡。早上打的加这位司机，我对的士严格按表收费印象深刻。去火车站一万八越南盾，我告诉司机不必找零，他还特意说了声谢谢。只是西贡的的士费太高，两次机场打的5公里收费13万越南盾，加停车费14万越南盾叫人觉得离谱儿，超过预期一半儿左右。估计是不是表做了手脚。

岘港火车站

过马路进105号门，里面是个矮桌矮凳小吃部，这种形式常见，下面饭馆上面旅馆。我拉着箱子只管往里走。柜台前我问里面服务员，你们住宿哪里办？掌勺的胖大妈一脸茫然。刚才和我擦身而过，边走边戴头盔的年轻女孩儿走过来问我什么事？我说你们旅店是不是在楼上？小姐说，不是的，这里换了人，旅店已经搬走。我问她搬走多久，搬哪儿去了？她说这里已经开半年多，至于旅店搬哪里她也不知道。我问她附近还有没有旅店，她说很多。我想起路过有牌子的几家，向胖大妈道了声抱歉。转身出小吃店，重新寻找。

我用的LP是第三版《东南亚》，2011年11月新版，2012年2月在亚马逊购得，当年东南亚五国行使用确实新，很管用。现在四年过去，生意场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以前的旅店搬家一点儿不奇怪，我遇到不是一次两次了。新加坡劳明达街里那家背包客栈，开得多红火，天天客满，不预订根本住不进去。我在那里住过四天，印象特别好，打算每次去新加坡就住那儿了。隔年再去，却早已是人去楼空，楼下工厂师傅告诉我搬走快一年了，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那么好的声誉，那么好的生意，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街对面一家旅店砍价不成换到百米远另一家FC宾馆，老板接受了我的给价，四天合人民币三百，客房空调热水冰箱彩电WIFI一样不缺，一个人住开间足够大，窗户临街却不吵，视野算开阔，性价比蛮高。住下午睡一小时出街游览。

宾馆在河边，出门几十步便临河而立。开阔河面时有船只驶过，远近跨河三座大桥。下雨缘故，河水浑黄。流速不急不缓。沿河大道宽阔，两岸房屋密集，不多几座大厦高高耸立。有大都市范儿。我从大桥桥头洞下穿过，逆水流向漫步前行，纵河岸堤石砌雕栏，一眼望不到尽头。贴岸停了长溜木船轮船，有的船装饰龙头。船舱内可见摆的尽是桌椅等进餐家具及歌舞厅里的演唱台音响设备，类似我们国内水边餐厅、歌舞厅，记得前三年吉婆岛有这样的水中餐饮娱乐区。走近一一经过，果不其然。一艘豪华游轮前摆小桌，值班保安递给我一份小册子，从里面的照片可以看出纯是娱乐餐饮加按摩SPA，还有海中娱乐内容，我猜测是从内河出海游的项目。可惜保安不谙英语不能细问。一辆旅行大巴停轮船前，车上游客纷纷下车从船上取背包再上车，看样子是一早出海游过，下午项目结束回宾馆的一个旅行团。

对面路旁两座数十层高的大厦非常亮眼，如此高厦即使放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也算得上高档入流的漂亮。那个方向走过来两位时髦女郎，在空旷的岸边广场一时间倒比两座大厦更亮眼。我假装拍大厦，待她们走近按下快门，留下韩江丽人行的照片。越南美女，也很靓丽的。哈哈。

越朝前走人越少。前方远离岸大道旁有座祭台样的彩色建筑。走到跟前看清楚是一个祭拜河神的應观祠，建于甲寅年季春（1974年春4月下旬），铁栅栏围墙，彩砖贴面，柱身雕龙，祠内正中墙上贴“神”字，前祭台供桌石香炉烛台，香烟飘飘。我理解表现的是人们祈求平安，河神保佑。1974年，当时岘港还在南越管辖范围，是美军重要的军事基地。

乱云飞渡

韩江侧畔丽人行

对岸有山，乌云压在山顶。一桥飞架，渡河车辆如梭。再往前走，河岸以左是引桥部分。回顾走过的河岸一路，出发地大桥已在遥遥两公里以外，只多不少。若到桥下左转绕回去，应该在我脚力和天黑前时间范围之内，索性加快脚步继续前进。走到桥下，前方路断，荒草遍野的空旷地带被圈起，似乎成了城市垃圾场。顺引桥前行，桥洞下堆放的是旁边大楼施工的建筑材料。以后桥洞逐次降低，下班的工人扎堆坐在桥下，好像是等待接他们回城的交通车。

一个工头样的中年人用英语问我从哪里来，我告诉他是中国人，他扭头和坐成堆的工人们喊了两句，响起一片掌声。工头对我说你看他们欢迎你，喜欢中国。我受到感染，礼貌地和工人们招手表示感谢。我不知道工人们出于什么对中国有那么好的感情，但我知道善良真诚好客是人民的本性。

这一路没有风景可看，左边荒草中有大片停车场，几辆机场大巴停在里面，我猜想如果有大巴去机场，可省了的士钱，过几天我终会面临选择，游览逛街时应注意了解。有一座高厦建筑工地，已经封顶，下班的工人正是那里面的劳动者，工地门关闭，没有夜间施工迹象。

右边是越往前越矮的引桥桥洞。工地建设指挥部的板房围在铁丝网里占了几个桥洞位置，房后很大一片堆放着水泥袋。板房前边桥洞成了运动场，几个年轻人在踢足球，里边竖起高低不等的钢管呈梅花桩阵势，五六个十一二岁的娃娃在教练指导下在梅花桩上跳来跨去练习功夫。国内我都没见过这样练习的梅花桩，居然到越南开了眼，可见中国武术文化影响至深，竟在国外得到发扬光大，代代相传不输中国啊。摩托车自行车乱放在旁边，都是城里的孩子年轻人出城到这样一片空闲地练习到天黑回家，精神可嘉。

高架桥下练梅花桩的孩子们

走到桥头路分两边。我打开GPS定位导航，左转路指向宾馆，信步走进城里。到灯光餐厅分叉路口，我抛开导航线，钻进胡同，只要保持和导航线路方向一致，路是不会走偏的，说不定还能省点儿路程。我有种从银锭桥走进烟袋斜街的感觉，小时候到什刹海游泳，那一带胡同没少钻过，市井生活不陌生，和眼前见到的重叠，似曾相识。所过各家，屋里亮灯，小孩儿趴桌边写作业，大人忙里忙外做晚饭。有开饭早的，一家几口坐屋里地上开吃。越南家庭多不时兴餐桌，堂屋里摆地上就是餐桌，我在迪石等城市的胡同小巷里见多了。可能是百姓市民家吧，大户人家讲究的我没进去过，凡胡同老百姓和船民，大多是习地围坐进餐，比北京的八仙桌简便。这和越南人平时生活习惯相关，进门脱鞋哪怕家门在大街上，家家门口都有几双拖鞋凉鞋皮鞋什么的，光脚才能进屋，一般家地板不是木质，也至少是塑料地砖之类，便于擦洗。赤足是家居生活最普通的习惯，出门上街才在门口穿上走路。

我曾经心中戏谑过，越南小偷不少，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包括华侨反复提醒我注意钱包手机。他们可能和中国的小偷一样街上公交车上偷钱包、手机，夜里偷井盖、摩托车，窍门行窃什么的，可绝没有小偷偷鞋的，他也得偷得过来呀，家家户户门口大堆的鞋，不出胡同就得几麻包，半卡车，扛得动吗。哈哈。不过可能好一些的鞋比如名牌鞋、高档旅游鞋、球鞋什么的人家还是会爱惜脱掉拿回屋里放着出门再穿，不论怎么说进屋赤足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仅仅是寺庙大殿。地板做餐桌也就不奇怪。缅甸柬埔寨城乡家庭和越南类似，我进去做过客，只是没吃饭。当然，饭馆、餐厅、咖啡厅、啤酒屋都是有座有桌的。

华灯初上夜市忙

巷里居家人家也有家门口卖小吃的，玻璃罩小方桌上有糍粑、粽子、油条、米粉之类，大多数只卖一两种，小生意。还有就着窗户卖小百货、文具、水果、饮料、冰水、咖啡之类的，属为周边居民提供些方便赚小钱补贴家用，我这么想。曲里拐弯，东张西望，在小巷里走了十几二十分钟，刚到大街，狂风卷着豆大雨点砸下来，将街边商铺雨棚打得乒乓乱响，店主们手忙脚乱往屋里搬东西，摊主急着朝雨棚下钻，方才还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瞬间空无一人，摩托车也跑得没了踪影，只有不时驶过的汽车飞速通过。我赶紧取下背包掏出雨伞撑开，一阵狂风把伞吹翻了过去，迅速收回来调整角度顶风冒雨走了几分钟，见路边有几个咖啡厅、饭馆，进去看看问问，想避雨、吃饭两不误，几家看下来，不是大雨把大师傅堵在上班路上开不了饭，就是贵得离谱不想吃。外面风停雨大，楼梯间再看GPS确定行走线路，冒雨开步。

骤起的变向狂风是没有了，把雨柱角度吹偏斜忽大忽小的变速风依然肆虐，膝盖腘窝以下如冷水淋浴，雨水顺小腿直接灌进鞋子里，本来就经不起地面雨水浸泡的皮质旅行鞋遭内外夹攻，成了皮桶皮碗装满雨水，光脚丫子在鞋里面打滑，一步一出溜，步履不顺畅。这时候就很怀念我那双在沙巴被法国老人爱不释手却连同行李箱遗失在湄公河游船上的大皮靴了。同样的雨同样的路面积水，在棉兰街上淌水洼过泥坑走两小时，除了袜尖略湿，皮靴里面连同袜子脚丫干干爽爽，不受雨水侵蚀，多棒的牛皮大皮靴！倘若今天有它在加上穿长裤，我怎会受雨水这般欺凌折磨？咳，欲善其工必先利其器，古人先见之明啊。没有好的鞋子，雨中行走必遭其罪。

雨水冲刷的大街偶尔有汽车经过，空寂无人，我是唯一行路者。路旁餐厅、饭馆、咖啡屋大门敞开，灯光闪烁，食客寥寥，大多数店员服务生坐在门口望雨、发呆、闲聊。吃晚饭的点儿，雨水把人们堵在了家门口，公司门口，谁也别想进咖啡馆喘喘气儿，进饭馆吃顿美餐。雨越下越大，我越走越乏，到一处大厦宽门廊下止住脚步，把伞丢地上，靠玻璃大门坐下抽烟喘口气儿。廊外雨柱织成水网，昏暗街灯下门廊仿佛成了水帘洞，风吹过飘起薄薄水雾。

大雨不住下了半个时辰，最终老天爷也算是玩儿累了，没多余力气继续折腾，由大而小，从小渐稀，雨滴淅沥。我举伞走出门廊，开始细雨浪漫行，过马路回到宾馆街区，进楼下一家汉字招牌的排骨面店吃晚餐。掌勺老板会说粤语调普通话，沟通顺畅，随便聊几句，点一碗排骨面吃，很地道的广州味道。边吃边和老板闲聊，他生于斯长于斯，已是数代华侨之后。小时候曾随长辈回中国躲过几年动乱，后来又回到本地，所以能说得一口广州普通话。我告诉他，国内把广州普通话叫做鸟儿语，善意的玩笑。他家长辈年事渐高，学校毕业后回家接过生意继续做，而今也是十年有余。说着话一位中年妇女笑声爽朗接过大勺招呼客人，老板说是他姐姐，比他能干，坐下来看报纸休息。哪家华侨讲起来，都有过一段跌宕起伏的辛酸史。他家保住了这一块城中心宝地继续卖传统排骨面，目下生意兴隆，真是幸运了。也由此想到在梭罗市中心和换汇的金店老板一番交谈，那一家子市中心房产出卖签字当天，因故没能办成，侥幸留下了祖宗家业，听起来心惊胆颤。各国华侨，多有艰辛，家家不易。

一群七八个操云南口音的中老年妇女走进店，老板再起身掌勺，他姐姐忙着招呼客人找座落坐。我问经过身边的一位大姐，你们从昆明来吗？她和旁边两三个妇女惊奇，你怎么就知道是昆明人？我说你们进门说话不是就听到了吗？她们一行人今天才坐飞机到岘港，刚刚开始旅行。国外老乡见老乡，简单聊几句，回客房休息待来日，但愿不要雨阑珊。

10月10日星期六晴间多云顺化岘港

一早火车去岘港，遇大学生。没有开水，一路三小时。下车略走小圈，热，一米粉店好吃，连吃两碗，不贵。车站宾馆讨价还价不果，打车入城进宾馆。LP注105号已易主改为餐馆，前行几步讨价还价住FC，与西贡海防持平。很快收拾好午睡两小时出街，沿河边一路3公里走过，两座桥，河边娱乐区游艇，档次不一。渔民小船生活。桥宏伟，逊于澳门氹仔。绕回城。天黑遇大雨，鞋全湿，怀念我的大皮鎧。晚餐吃华侨排骨面，小聊，遇一群昆明妇女组团自由行。

流水账：的士 20K+38K=58K，包子 10K，午餐 20×2=40K，晚餐 38K，宿 250K×4=100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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