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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租旅店自行车去皇宫。一路清风。香河边远望，蓝天如洗，白云轻移，河水流淌，小船漂游，岸树鲜花，微风习习，怎不让人感觉如入仙境。坐岸边石阶上不再想动，就这么静静坐上一天。背后有人喊话，一位妇女到我身边拿出照片给我看，介绍坐船游香河，看寺院，观陵墓，半天往返只需8美元，清晰英语叫人对这位中年船妇刮目相看，不知和多少外国人交流，练习过口语，才练就一口标准流利英语，叫我等汗颜。我告诉她上午安排了参观皇宫，如果下午赶得上，一定会来找她，请她给张名片以便联系。可惜了，后来参观皇宫时间太久，没能联系她游河，那是顺化很重要的一项游览内容，旅行团的必选。起身谢别船妇继续沿河边花园骑行，经过一个影楼门口，几位身着花色奥黛裙少女在拍照片，叫我帮忙给她们拍个集体照，拍过之后，沿河边花园走，昨晚走过未得看清，阳光下草地上花圃、雕塑、仿古小屋点缀得精致典雅。过马路骑进入古城小路，护城河小桥边大树荫荫，马车三轮车树下候客，车夫们下棋，喝咖啡，抽烟，闲聊好不自在。从这里望国旗飘扬的中央城楼，护城河水倒影清晰，微风吹过波影涟漪，只可惜水面红绿浮藻片片，石壁角落水华厚如绿漆，大煞风景，河水保护、置换到了刻不容缓之时。

入城是单行道，过护城河小桥穿过门洞后车辆一律右行绕城而过，不得停留。我骑进城想从中央广场穿过，值班交警叫住我示意我看交通标识：禁入。游客车辆需停放在右侧城墙根大树下的停车场，旅游大巴入城后在路边下车，导游带领游客步行走过广场到皇城大门。我退回到门洞旁把自行车存放在城墙根，在古炮边拍过照片，跨进绿草茵茵的中央广场。

昨天一场大雨把天空清洗得湛蓝透明，朗朗乾坤，重檐黄瓦庑殿顶雁翅楼的顺化皇城在灿烂阳光下熠熠生辉。虽说比不得故宫午门五凤楼的庄严雄伟，坐落在中央广场也说得上蔚为壮观了。前来参观瞻仰的一车车外国游客络绎不绝走进城门。

站在内城河桥细端详，城楼是故宫午门的缩小版，高和宽，雁翅楼长短，都是依故宫午门尺寸缩小而建，主楼与两侧角亭平行相接，雁翅楼上的阙亭紧靠，我看且叫它“三凤楼”更为贴切。中国建筑文化对越南的影响可见一斑。

购票进宫，票价150千越南盾，合人民币45元左右，和国内动辄百元以上诸多景点比，少一半儿。过门洞正中大道直通太和殿，相距很远两道牌坊，第一道近城门，牌匾“正直荡平”，百米外第二道牌坊近太和殿，牌匾“高明悠久”。大道两边各有水池，左右水池边大殿前各有斜首旁顾石麒麟一尊。中轴线和对称格局显然是汉文化传承。太和殿仿故宫太和殿，是皇帝逢年过节进行朝拜和礼仪活动的大殿。外观横长，六柱七开间，重檐黄瓦庑殿顶。里面各国外参观团正在讲解巡看，各种语言乱纷纷，大殿里不允许拍照，不过还是有人偷偷在拍，哈哈谁都想给自己多留些纪念。门口站一分钟赶紧直穿后边门离开，待绕回圈子人少时候再慢慢细看，我嫌乱，看不好。依照我的转庙习惯从外面月英门进入皇宫西，一路右转顺序观览。门楼，城门两侧有梯可登城。以位置判断应该是皇宫西门。我想一路所过，右边院墙无门可入，路左边重檐彩门陈旧，可以进院参观，出来后登城观看后继续右转是正道。于是回返几步，进入重檐彩门院内。过一片开阔绿草地，路边有了院墙，路上空无一人。走到尽头，宫墙开一道城门，里面是个花园。跨院，整个大院的最西北角，向东向南都还有大片院区可以游览，所以左转进去，大院里面几座殿堂，树木森森，林中又有亭。一一进殿参观，各殿内均有神位供奉，不似后宫及伺卫人等居住房，参观者仅遇几位西方游客。看完后过夹道，进入一宽院大殿，侧门入殿观看，行至正门，抬头见悬匾“兴祖庙”，才知是到了皇家祖庙，难怪气势宏大。心有疑惑，我没细看，正门出中轴线再穿堂出前门，又一进院落，再出门，方知分晓。最后出的一道门，才是皇家兴祖庙正门，我是从后门入庙，参观了几座庙堂进入正庙，然后一路穿行来到了前门。

此时乘坐电瓶车的几个国内外旅行团先后开到，纷纷下车走进祖庙，各团导游边走边讲解。我能听出的起码有一个德国团，一个俄罗斯团和两个越南本土团。皇家祖庙是皇宫游览的主要参观点。拍了几张正门照片我走进庙里继续观看。祖庙一路三进，第二进院是正殿院，祖庙正殿之宽大，九开间，胜于太和殿。兴祖庙殿曰“显临阁”，正门设祭台，两边一字排列象征权力的大鼎，我猜是不是受汉文化“九鼎之尊”的影响，表现皇权的统治力。殿内挂有历代皇帝画像，从左至右一一看过，顺手拍几张照片。一个本土旅游团数十人在殿里听导游滔滔不绝讲解，我走过一个来回，还在没完没了说着，可惜一句都听不懂，不能蹭听，她所讲的正是我需要补课的越南历史，起码是1802年定都顺化之后到1945年保大皇帝退位这一百多年的顺化皇朝史，还有第一次印度战争到第二次印度战争间法国人再扶保大、吴庭艳政变废黜他的那段越南史。慢慢学吧，学不完的历史和知识。后来看到相关资料，告诉我从后门跨院进入三进院参观的诸庙到二进院的显临阁，“有祭祀历代皇帝的宫殿和庙宇，如太庙、兆庙、世庙、兴庙、奉庙等”^[2]。兴祖庙当为主庙。

出祖庙登西门城楼。城外护城河，街市商铺人家，过往车辆，平静安和的市井生活。下楼右转走进和刚才同宽的两边院墙间的大道。右边院与祖庙为邻，破败大门内萋萋荒草中散落些旧宫地基、断壁残垣。左边三重檐彩漆大门进去绕过影壁，有荷池，曲水环绕，小桥另边一座法国小楼。门口石牌刻有越、英、法三国文字说明，是太后和皇后居住的宫殿，建于1806年，1998年至2001年间曾经进行过修缮。在古典式建筑群中，这座西洋小楼招人惹眼，不断有游客进入参观拍照。小楼门廊挂“静明楼”匾。客厅墙壁有旧时照片，其中一张端庄漂亮的皇后带小公主和皇子大幅照片，让我想到大叻国丈之墓，那位撰写墓志铭的大南国南芳皇后，可是其人？世事变迁，命多乖舛，倘能长寿，如今已是百岁之年，公主和皇子也垂垂老矣，未知流落在哪国安身度命？前有报道，1963年南越军事政变吴庭艳兄弟被杀，当时的第一夫人，被西方恶传为“龙夫人”的陈春丽病死意大利那不勒斯，当年她送女儿去美国，躲过一劫，数十年不得回国，飘零后半生。保大皇帝家位继承，早期安顺，晚年变迁世事中沦为傀儡，似并未闻其恶政，不知是否如溥仪善终？家人一落千丈，而今亡命天涯于何方？睹物思史，时有所想，姑且记之。

法国楼上下客厅各房间没有恢复原状，或杂乱或空置，无可参观处。后院一小楼二层需另购票脱鞋上楼参观，名曰“福寿庵”，是当年皇太后日常居住地，原物原状，保持完整。堂屋设佛堂，打坐位，终日香烟飘渺，侧室有太后卧榻起居等几间。楼两边皆有木栏、走廊、阳台，内侧有小间伺女住屋，外侧和堂屋各间门直通，凭栏近看小院中花草，远望母后宫莲花池曲水石桥。太后居此幽静地，颐养天年足矣。

母后宫石径曲折通院中亭阁、戏台，出宫墙月亮门，后院有两方大荷塘，中间石桥洞相通连接，划船赏荷，临水纳凉，游水嬉戏应当是皇家悠闲奢侈生活的日常享受，如慈禧之于颐和园的德和园大戏台、昆明湖和北海琼岛。

从荒草满园，房倒屋塌的跨院败墙出母后宫后院，侧旁不远一道紧闭的大门书有“长安门”匾。环内城林荫大道边是条内河，这一带略显凌乱，经过一段林荫路我走进一个花圃小院，员工指路从花房小道穿出，竟是个很现代高高栏网围起的灯光网球场，不知是为皇家服务的旧物还是现代人们开发的游乐区，不伦不类。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书中记载，没被冯玉祥赶出宫之前，他在故宫闲得无聊，叫下人锯掉门槛给他骑车方便，有时候也打打网球。不过那时候的网球场可没有那么好的灯光条件。看花花公子张学良早年和一些达官贵人公子哥儿打网球的照片，也不过就是一般土场地拉个网开打，一些小姐陪着，仆人伺候着而已。皇家奢靡不假，总不能说公主皇子互联网上淘宝购物挥金如土，保大皇帝带着妻儿老小坐直升飞机满世界乱窜不是，时代不同，奢靡物件是带明显刻印的，如此网球场趁早搬走，忒煞风景。

旁边高台地几架旧式炮筒，德国克虏伯造的样式，场院里碎石乱瓦显现出荒凉，给人满目疮痍之感，我想这大概就是越战中被破坏至今未得到修复的那部分遗址了，顺化是北纬十七度线越南国土最狭窄的蜂腰部位，北越的渗透，南越和美国的阻击，集中在这里开打，破坏现场得以亲眼见识。我到海防没有看到当年B52狂轰滥炸的任何一处战争痕迹，在顺化皇宫看到了。从1975年战争结束迄今40年有余。走出断壁残垣之地，前边是和平门，多好的名字，多残酷的战争遗迹。

和平门旁边宽敞的城楼上布置得像个花园，正中央一座二层典雅精致法国小楼，周围草坪绿树，青草地上白山羊雕像散布其间，活泼可爱，栩栩如生。坐靠外一侧城墙边，俯瞰城外街市人来人往，车流穿梭，饱览城市风光；坐里侧，皇宫内河静如镜，垂柳依依，蒲草茂盛，游人漫步，远处黄瓦屋脊，金狮闪耀，皇家园林尽收眼底。好一处闹中取静的咖啡园。我想借此优美环境好好休息一番，消解一上午徒步参观的疲劳，进小楼问服务员有没有午餐，米粉汉堡就可以，几位围坐闲聊的服务员一起摇头，其中一位说除了咖啡冷饮柜台里的零食，别的都没有，遗憾。这难不倒我，包里的暖瓶茶水，饼干、巧克力、牛肉干都是上好午餐，暂时吃个不饿，再到有餐馆的地方吃饭不迟。

坐内墙柳荫下，清风吹过，满眼绿色，抽烟喝茶进餐，疲惫渐消。

从和平门重新进皇宫（咖啡园须出大门拐进去，两城楼间有栅栏墙隔挡）往南一段步程进入一个小桥流水、鲜花盛开、楼台亭阁、绿树环抱、情侣流连的小景区，很有点江南园林味道，我把它比作颐和园内东北角的谐趣园，沿河边小道西行经过长廊进入一个园中园，廊中有阁，阁与阁相连，各种纪念品争相售卖，游客不断，很多像是刚进皇宫的年轻外国游客。我走到最突前一个阁楼出门回望，匾额题“太平楼”。楼前影壁有对联“碧沙洞里乾坤别蓬莱宫中日月长”，绕影壁出院门，外边空旷达宫墙，野草残基遍布，一片尚待修整恢复的战争破坏遗迹。折身从太平楼进入一段长而阔的边墙雨廊，墙边有座可以休息，墙壁挂着汉字诗词。再朝前的雨廊变成了雕花门的展室和艺术品小卖部，更前面雕花门则有了岁月沧桑痕迹，室内是保大皇帝旧时照片展，帝王坐殿，皇家威仪尽显。

我在旧雕花门拐弯的咖啡馆座椅休息，继续前行将进入太和殿。回望走过的一路宽窄新旧的长廊、雨廊、雕花门展室，明白我已完成参观的全部线路，而所遇诸多年轻人是下午新近入宫和我的线路相反方向游览的游客。“谐趣园”一带亭阁群曲水桥位于皇宫东北角，我走过西南角皇家祖庙绕到西北角的母后宫然后到“谐趣园”回到出发地，走了一圈。太和殿里已没有早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团队，游客静静观看。顾虑到殿里禁止拍摄，我站在门外拍了唯一一张太和殿内照片。大殿里前后看过走一圈，皇帝宝座样式、位置、等格局风格和中国皇宫没有区别。迄今我看到的最为独特的皇家风格是在曼德勒皇宫，皇帝皇后同坐帝位，二人赤脚盘腿坐在铺席的平榻面对群臣问国事，哈哈，那才是一大景。出门过两道背面牌匾分别为“中和有位”“居仁由义”的牌坊到宫门准备离开结束参观。工作人员告知此门只进不出，需从东面走。于是折身返回出日精门绕宫墙外林荫道步行约一公里，到东边和平门南的一道侧门离开皇宫，沿途又有几个小院落门分别是“延兵卫门”“显仁门”等，大约是当年卫兵和太监们的居住地。至此结束皇宫游，从早上入宫约耗时4小时多。和我骑车漫游曼德勒皇宫相比，顺化皇宫总体面积小了许多。从维护古迹角度看，曼德勒皇宫驻军为主，有村落居民、小学校，而顺化皇宫专事维护，禁入区在城外围扩大，则更胜一筹。不过从1993年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多年还有大片废墟未得清理重建，一些景点内垃圾遍地荒草疯长，也太对不起这个世界之名了吧？缅甸军政府多年受联合国制裁，曼德勒皇宫蒲甘塔庙群等均未被列入世界级珍贵遗产加以保护，是该解禁时候了。

门票是套票，皇宫看完有一个历史博物馆参观。骑车经过，几经犹豫放弃，我还要去火车站买明天的票，天姥寺要去参观，唯恐时间来不及。皇城周边道是单行线，绕外城一周，传统转寺，骑行完全是逆行。逆行就逆行吧，又不是机动车，何况很多摩托车还逆行呢。边走边看注意寻找饭馆，过了饭点儿连小摊儿都不卖饭。皇城四周普通居民区，无非胡同小巷、商铺、医院、学校，偶尔有楼房也仅三四层。骑完一圈不过十几二十分钟。到一个巷口学校旁边，院子里卖刀削粉的一家有人在吃饭，进去点一碗坐等。吃了这么多天越南粉，第一次看见有现做现卖的米粉。绝大多数米粉都是成品，或宽或细，店家抓一小把开水里焯过加热，舀些鸡汤肉汤加佐料，端一盘豆芽菜叶给客人就算齐活。这家老板娘和一大块米粉面团，案板上反复揉过，拿小刀片一刀一刀削，没有成品米粉那么长那么细，和我们司空见惯的山西刀削面一模一样，一小段一小段的米粉条。不同的是山西刀削面完全现做现卖，做早了案板上会结成坨。米粉粘性没有面粉大，老板娘削一团面之后加些干粉抖开，纱布盖好，来一位抓一把煮好端给顾客。吃在嘴里有点儿小麦面粉做的感觉，劲道，有嚼劲儿，鸡汤味道也蛮好。

顺化小吃历史悠久，在越南是出了名的美味，资料介绍，越南各地很多城镇地方小吃都愿意打顺化牌子，而真正的顺化小吃只有在顺化本地才能吃到最地道的味道。今天给我偶尔撞到一家，小巷深深，不一定哪个旅行者都能吃到和山西刀削面一样的美味顺化刀削粉。哈哈。国内能和顺化小吃一样有名的是遍布全国各地的沙县小吃，我吃过不少不同地方的沙县小吃，真正有感觉印象的，实话实说，还是多年前在武夷山旅行时，崇安县城里连着吃了两天的地道沙县小吃，味美、便宜，一顿饭三菜一汤，顿顿不重样，真正的齿颊留香。那个时候沙县小吃还只是在福建省内一些地方开始流行，没有走向全国。顺化小吃的流行则有百年历史，这一点沙县小吃没法儿比。

吃罢饭直奔火车站。宾馆小伙子几次提醒我可以代办，打个电话解决问题，但我执意要自己去火车站买，不是不知道有人帮助的便利，何况还免费，不为别的，自己体验是一次机会。尽管有GPS导航，我还是骑到了火车站背后，近在咫尺，看见了火车站站房、货场可就是找不到出路。在一位铁路职工骑摩托车引导下绕过铁路到了车站大院售票处。这是我继西贡统一宫之后第二次被GPS搞得晕乎乎，其实几米距离，但具体地形地势和地面建筑物品之差，咫尺山河认不得，那一刻真是一个晕。

排了几分钟队，我把要买的票车次、时间、座位、级别、手机上写好连同护照递进窗口给售票员看，她点点头马上输入电脑，不抬头地喊：“Hard seat？”，连喊几声我没答话，还是旁边一个铁路职工替我说了几声“耶斯”，我才反应过来跟着连声说“耶斯耶斯”。不到三小时的路，当然买hard seat。我只写了seat，递进去以后脑子开小差去了天姥寺。

坐在候车室GPS定位寻找到天姥寺，距离4公里，眼下4点半，天黑前有时间参观一小时。出门骑车上路。穿铁路桥过河左转，沿河边一路骑下去。河岸边树林茂密，路旁民居房、巷口、商铺、学校、陵墓一一闪过。有的深宅大院树森森，门座汉字对联匾额，我想世代老华侨在此地已然落地生根，家大业大。不少餐厅饭店、酒肆、咖啡厅，必是借河景揽客大有生意可做。大路朝天无坡坎，不到半小时骑到天姥寺大门。

黄昏时分，旅游大巴开进开出依然繁忙，参观热度可见一斑。我把车推上转弯大坡顶，停在树下。香江河弯处水面宽阔，西边天上乌云密布，撕开裂口泄露出夕阳红霞，为黑云镶上金边，映得河面片片红斑，波光粼粼，船儿飘荡，岸树青青，别是一番悠远苍凉意境，不由地想起“渔翁夜傍西岩宿……欸乃一声山水绿”的柳诗。转身到天姥寺门前，高高台阶上上下人群川流，入少出多。参观完毕的游客在岸边拍照，招呼声此起彼伏，笑语欢声。大树伸向河面，彩船系在树干静候归客。又一幅“门泊东吴万里船”的美丽画卷。上高台阶，一座七级浮屠，此乃始建于1884年的福缘塔。绕塔拍照入寺。院内为狭长坡顶之脊，地界不宽，两侧坡边建僧舍车库，中路盖佛堂殿宇，两条红砖铺走道，殿堂间植草绿地。黄昏既至，香客游人似未见少，往来游走者通道殿堂中不绝于目，空间已显局促，尤其团队者人数众多，欧美人身材高大肥胖，几个人站路上便把路堵住。我想越南人恐不搞春节庙会，倘真有一举，这里可绝不是妙处，只余下人挤人了。我避开人流拥挤，拣客稀地宽的庙堂中门一路穿行朝前到寺院尽头。途径殿堂所见佛祖弥勒均有当地香客燃香点烛、诚心跪拜，游客所至也大多合掌晗首、闭目礼拜。院之端花草茂盛，游人稀少，几对僧人绕花坛散步轻谈。最后一座殿大门关闭，殿后空场地跑来一群年轻和尚扎堆商议之后开始足球对抗，年幼沙弥做看客，叫好呐喊之声时有响起，僧人们做完一天功课也到了休息时间。

驻足观看片刻，想起前三年在蒲甘伊洛瓦底江边和一群年轻和尚踢足球，土地扬尘，鞋不跟脚，右突跟进，连入两球的场景，兀自莞尔。若不是奔走一日，体力耗尽，真想再进去和他们踢上几脚过过瘾。

天色渐黑，游客顿少，殿堂闭门。对面灯亮处一间敞门屋内，淡蓝色轿车分外耀眼。方才经过我已注意到，一看便知是当年西贡自焚和尚释广德的座驾，轮流几拨旅行团团团围住听导游讲解，大部分是西方人的团队。我没上前凑热闹。现在清净中近前细看，对释广德和尚充满敬意。他用自焚方式以身护法，直接导致了灭佛教独尊基督的吴庭艳不到半年倒台，弟兄两个命丧军人枪下，他的第一夫人陈春丽终生不得回国，病死他乡。越南佛界和民众尊他为广德菩萨，受到后世敬重景仰。释广德和尚的事迹永世流传，即便是在西方社会也广为人知，参观他的遗物者络绎不绝。

走出天姥寺，天已透黑。骑车下坡沿河岸前行6公里，铁场桥过河回到宾馆。两天顺化游结束。回忆游程，遗憾多多，没有游香江之水，没有乘船沿河往返看皇陵，没有……没有……太多的没有。但是我有明天，有下次，也就没有了遗憾，我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弥补。补些什么？

关于天姥寺，《百科名片》介绍详细，兹录于下，以飨读者：

“从市中心溯香江而上6公里，可达天姥寺。天姥寺是越南著名古刹，又名灵姥寺。位于顺化西郊，处香江北岸安宁村高坡上。始建于公元1601年，系阮氏始祖阮淦次子阮潢所造。1665年初次修葺，并于1710年添造重3285斤的大钟。1714年扩建后，拥有天王殿、玉皇殿、大雄宝殿、说法堂、藏经楼、钟鼓楼、十王殿、大悲殿、药师殿等数十座金碧辉煌的建筑。黎朝末年严重毁于兵燹，1815年和1831年先后修复。1904年又严重毁于台风，1907年再次重修。第一次印度战争和越南战争期间复遭破坏，1975年予以修缮。

寺前有福缘塔，为天姥寺的组成部分，建于阮朝绍治四年（公元1844年），初名慈仁塔，现习称天姥寺塔。塔为平面八角形楼阁式，造型凝重，共7层，每层内祀佛一尊。塔前临与香江通连的天姥荷花潭，耸立于绿树丛中的塔身，倒映潭中，波光塔影，景色绮丽。”

“作为越南的古都，顺化古建筑群于被列入‘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顺化的名胜古迹较多，旅游集群状况较好，著名的有皇城、皇陵、天姥寺塔、玉屏山，还有静心湖、南郊天坛、万年渡口、耀帝寺、慈航寺、灵光寺、祥云寺、保园寺等。岘港至顺化一带被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一生中必须看一次的50个地方之一’。”我才去了几个？顺化名堂多得很哦。但我最想去的是北纬十七度线的南越北越军事分界线。

10月9日星期五多云顺化

上午故宫，用时4小时。出门绕城一圈，看见军事博物馆，未进，正式名称应该是历史和革命博物馆。两餐凑合。火车站买票。直去天姥寺，拍到夕阳西下。入寺走一遭。回程全天黑。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