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　故地重游寻常看·市井生活

类似海防规模的机场，东南亚各国很多，但作为越南第三大城市的主要交通要点就很不对称了，没有国际范儿，例如和清迈机场就差了很大一截子。2014年11月，《深圳晚报》报道海防和深圳协议开通直达国际航班，提到海防市有扩建为国际航空港的计划，不过说实现还为时过早，网上搜不到也买不到该次“国际航班”机票，都需要转机。作为越南国内航线每天有几个飞河内、西贡和岘港班次，捷星包办，票不难买，价格也不贵。初见到停机坪和跑道我感觉和延安的二十里铺机场大小差不多，但整个机场空空荡荡，二十里铺好歹还停两架螺旋桨小客机。八点半西贡飞来的捷星航班抵达，才有了一些生气。检票步行直接走上空中巴士。

海防机场 步行登机

机舱满员座无虚席。乘客中大概只有我一个黄皮肤东方面孔外国人，混在一飞机的越南百姓中同享空中飞行，成为其中一员会不会有点儿不一般的感觉，哈哈。抱孩子的乘客特别多，两小时飞行中娃娃的哭闹声此起彼伏没终止过，比乘坐公交车还热闹许多。气压的变化机身颠簸大人都有难受感觉，不会说话的小娃娃只能用声嘶力竭的哭声排解发泄他们的敏感，坐飞机真是让孩子遭罪。

新山一机场确实国际范儿，欣赏各国各航空公司飞机是一种享受，只要有时间慢慢看。天气又是那么好，透明的天蓝得叫人醉，偏偏还挂了那么多比雪还白的柔软云朵。可惜没有时间细细品味，我恋恋不舍最后一个踏上摆渡大巴离开了。

出机场过厅里几个的士服务台和旅行社没要到市区地图。推着行李车我在机场外走了一圈，问过警察保安行李员的士站台服务员，没有一个人能听英语并清楚告诉我进城公共汽车站在哪里。我很怀疑这个旅游热点城市的服务怎么会糟糕到这个程度，比起清迈、曼谷的廊曼和素万那普，雅加达的苏加诺机场差的不是一点点，更别说吉隆坡新国际机场和新加坡樟宜机场了，连以前的LCCT都不如。打车去火车站，我给司机看GPS指示的线路：5公里。完全按照这个行驶路线，进火车站候车大厅前要14万越南盾（加机场停车费一万越南盾），合人民币42元，贵得离谱。停车等红灯，单行线绕圈，那也不至于吧？

过后一天飞大叻我才搞明白，新山一机场分国际航站楼和国内航站楼。我的两次飞行是越南国内航线走国内航站楼，所以员工普遍不会英语，也没有通常的旅行服务为外国人提供咨询和免费地图。也许国际航站楼好些？下次试试吧。而机场外几十米大街上有好几路公交汽车穿梭。

上次到西贡住在范五老，这次选择了住火车站附近。的士司机把我放在了候车大厅门外。一别三年，西贡火车站鸟枪换炮，焕然一新，今非昔比喽。从前平实的一层平顶房，被一座新楼取代，大厅里有了二层候车室，有了滚梯，面积扩大了若干倍。售票还在老位置，改作开放式，增加几个售票窗口在大厅侧面，候车分为前后两个片区，有了咖啡厅和饭馆。大厅里无数风扇转动，却没有空调，热。从前的正门现在变成正对站场大门的侧门，车站广场的小屋小贩清理出去改做大片停车场。变是变了，扩大了，刮目相看了，拿它和永定门火车站改建的北京南站比，没法儿提，和西直门火车站改建的北京北站相类，如果不算和地铁衔接的话。越南改革开放二十几年，我三年后重返，看得见是在发展，老街火车站，眼前的西贡火车站，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更新。车站里面铁道依旧，柴油机车依旧，客车车厢依旧。须知吉隆坡雅加达已经换新了电力机车，要赶上中国突飞猛进换代式发展，越南还要做很多、很大、不止一代人的努力。

新瓶装老酒，换汤没换药，第二次走进西贡火车站给了我这样的印象。毕竟在发展中，发展就有未来。

火车站周边没使我失望，旅店宾馆众多，走了四五家选一间性价比高的住进去。整理洗漱，为避开灼热中午日头，午休两小时才出街。

西贡新山一机场越南航空公司飞机

楼下大堂遇到宾馆服务生，祖籍广西，国语说得蛮流利的翟姓小华侨，我说现在很多比你大一两辈的华侨都不会说中国话了，你怎么还能说得挺好？他说从小上华文学校，一直到中学毕业，在学校都说国语。我问他在家里也说吗？他说家里跟父母讲家乡话，问我能不能听广西话。我说你们家乡哪里？广西有的地方不说白话的，串味儿都串到贵州、湖南那些地方了，是不是边个边度那种粤语。他连连点头就是那么说的，老家具体哪个市县他不清楚没回去过。我问他父亲做什么工作？他说是老师，教了一辈子书，现在退休在家。我想他不到30岁还能说中国话，跟老父亲重视中文教育有很大关系。

想起年初在西冷遇到卖印尼炒饭那个能写中文书法贴门楹对联，却一句中国话说不全的奇葩老板，我问他中国字会写吗？他说会认会写，都是学校里教的。我问他用不用微信，如果用加上好友以后常联系。他说越南有的人用，更多的是用别的沟通联系。说着拿出手机打开LINE界面拿给我看，熟练地输入汉字，打出他的名字。我说那好，晚上回来我也下载一个LINE，用这个聊天。我问他你受的教育很好，应该去上大学，怎么会中学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呢？他说，过去那些年的事你知道的啦，他们一家人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哦，我忽略了这个问题。记起前几天和河内王老先生坐台阶上聊天，他说现在华人不许参军，受到各方面限制，包括他的子女除了做工没别的出路，不得已跑去美国投奔他哥哥。我问他您不是华人吗，不也参军了？王老说那是20世纪60年代，胡伯伯时期，后来全改变了。是的，我们国内不也是限制多多，很多优秀学生因为出身被限制，取消了上大学资格，遇罗克为此送命。我们亲身经历过体验过，很理解翟姓小华侨的处境。

火车站翻新，增加了二层和滚梯

小翟白天上班，晚上回家，有他在，这两天聊天儿方便多了。

今天是国内国庆假日，西贡的礼拜四与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赶上放学时间一街筒子闹闹嚷嚷学生娃子。街边饭馆补吃了中午饭，漫游火车站周边。没确定目标，GPS小蓝点随着移动，走哪儿算哪儿可以准确定位，读一读街名，虽说没文化不识字，问起来很方便，观察四周景点也便利。这不，没走出多远蹦出一个汉字寺庙：舍利寺。离得很近，不过我没想往那里去，打算几个顺拐转弯兜个大圈，看看西贡火车站周边是个什么街貌街景，三年前黎明即起、晨曦朦胧中经过走得太匆忙，始终记着哪天要回来看看，现在是实现的时候了。

这一带老旧街道，除我行走的人行道时断时续的直街双向行车，其余宽窄不同的横街都是单行线。下班时分，摩托洪流奔腾不息，各条街秩序井然。老屋、老巷、老院、老铺面加上参差不齐、高低不等的各种新旧二三层小楼，半空悬吊着粗细不一颜色各异的电线通信线，姚明走街上伸手能抓一大把。也不乏窗明反光的医院大厦和绿树枝叶覆盖，闹中取静的深宅大院藏着优雅咖啡馆、餐厅，以及二三层走廊连接作为课堂教室的资深学校拐角楼房。

走过三条街，两个顺拐转弯，快回到车站街时，热力已减弱的夕阳还不到余晖时刻，回宾馆太早。我转身走两个已路过的横街斜穿到刚才蹦出汉字的舍利寺，就近参佛礼拜。寺院面积不大，街门汉字书匾，二道门入内，分男左女右从两侧楼梯上二楼主殿。主殿左侧是主持办公区和僧房餐厅，右侧菩提树下观音像，香烛飘燃。主殿内灯火通明，佛祖高高端坐，殿堂小凳排列，各摆经书一册，这阵势我想是受天主教堂早晚弥撒主教带领信众诵读圣经方式影响，各地各国佛堂禅房中前所未见。主殿后有后殿，供奉唐僧弥勒等诸佛。一位老僧持杵坐门边大钟旁，有香客信众进殿参佛燃香点烛，撞钟礼待，让人想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世俗俚语。

舍利寺主殿

佛殿建筑紧凑，各殿菩提树下楼梯狭径相接，没有转经通道空间，一一参访过后，离开舍利寺。外面夕阳落尽，华灯初起。这时我一点儿没意识到我走进一段记忆里抹不去的历史。

寺院对面是个台阶高低的跃层大棚餐馆，已有食客落座。餐馆外海鲜鱼鲜养在玻璃池内，临寺并不素食以对。我走到和来时路平行的另一条大街回返。天黑了，陌生路，开始用导航，避免走偏。依线路而行，无需问路，微风吹拂，轻松漫步，左顾右盼看街景人事，何其快哉乐哉。城市生活进入晚餐时段，餐厅、饭馆、大排档不能说家家座无虚席、爆棚拥挤，也是客流不断、前呼后拥，亲朋好友下班一族聚会聚餐在街边等候吆喝，见面握手者比比皆是。最忙的是摩托车管理员，接客相随，推进挪车，塞缝停放，前跑后颠儿不亦汗乎。海鲜大排档绝对爆棚，那边才坐满开席，门口已经有等位的了。会所和俱乐部街边常见，乒乓球几乎全开放，随便观看，篮球网球离街远，但场地灯光能隔空望见。一家像跆拳道还是空手道或柔道的板房练习馆，街边能看见更衣室，帷布分里外间隔开，小队员换上练习服进里面。我走近想去参观几分钟，被一位中年女子拦住说，只有会员可以进，外人谢绝。还挺私密的。我对台球没兴趣，路过隔窗瞟一眼而已。感到西贡人的业余体育生活很丰富。

路边卖菜的都像是住家户，自家门口摆块板放几个框子篮子开卖，下班路过的摩托车女人不下车，凭语言挑菜，卖家装好收钱即走人。卖法棍三明治的更多。我一路看着晚饭吃什么。人多地方不去凑热闹，挑来拣去几条街走完没个定处。火车站路口一个老太太正从大锅里舀出一碗大米粥，过去坐桌边要了一碗，一个咸鸭蛋，一盘青菜，蘸料，小碟酸腌菜。吃完不过瘾再要一碗。旅途中吃出家的味道习惯，吃过舒心爽胃，是可遇不可求的幸运。今晚碰巧遇上了。

宾馆大堂里小翟和几个小年轻说笑着，我问他还不下班回家？他说等交通高峰期过了再走，不然路上挤在摩托车堆里等红绿灯不好受，马上要走了。他家住城乡交界河边村子里，路上要骑20分钟。就是在西贡时间短，否则我会约了一起去他家里，和他做了一辈子教师的老父亲好好聊聊，听听这位老知识分子一生起伏跌宕、酸甜苦辣展示的社会变迁。

海防飞河内，北方到南方。一天所见，两个城市，各有感觉，睡得踏实。

10月1日 晴 星期四 海防西贡

7点即到机场，感觉像二十里铺小机场。早餐办登机手续安检顺利，安检很走过场。乘机人的多出乎意料，尤其带小娃娃多的出奇，一路不断哭闹声，声嘶力竭，娃娃乘飞机真心遭罪。新山一机场距离市区火车站仅四公里，打车约40人民币。如以前的巫家坝，海口。火车站转一圈，附近入住，午睡二小时，行街。猪手汤粉做法不一般味道一般般贵了点儿。直走一公里多，原想转圈返，途中发现就近一寺不如看看，遂折走它路参观舍利寺，越西合璧，如教堂讲经方式。后殿另有小堂祭拜。返回旅店绕另一方向路，白粥鸭蛋好吃法。计划明天总统府，越医博物馆，中间或许顺路参观历史博物馆，2.5公里半径。

流水账：的士 92K+130K=222K 早餐 50K 午餐 47K 晚餐 20K 宿 250K×2=500K

total：840Kd≈2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