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段　夕阳入关·越南人斗日本人

教堂广场边是回老街的停车点，运行车子排队上客。司机要等客满才走。我上车时没有几个人，卖票的马上收了我10美元，这样我就得干等着不会再找别的游动中的拉客回程车。这些人是这条道上老油子，知道怎么和其他司机争夺客源对自己有利。车里没开空调，坐着有点儿闷热。我虽然精神恢复些，仍是身困体乏，座位上打起盹儿，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车晃悠，睁眼看车子离开小广场朝我早上走的大坡开上去，复习了一遍我走的路，到坡顶又掉头回来走另一个方向，那边是我没来得及走的街，正好车上一逛。连续几条街走下来，把沙巴城就算全部跑了一遍，除了窄得开不进车的市场街。

早上走过时市场街里熙熙攘攘，下午回来时人已稀少，倒是教堂小广场对面大街和博物馆前街心花园一带人来人往热闹得很。车开动，窗风吹进来没有了闷热，正好把沙巴街看了个里里外外七七八八。我把相机拿出来不住地拍，给自己最后一天越南日子留下不少照片。又休息又逛街又拍片，比上坡下坡地爬山舒服多了。司机转一圈儿回来在路口停一会儿又开出去，如此跑了三圈儿。除了有点担心老不开走会不会影响过关回国，这是我一天里最消闲自在的时光。不时拿出暖瓶喝点儿热茶，精神体力的恢复持续当中。我感觉沙巴玩儿得够彻底够尽兴，大街小巷转遍还不止一次哦。

卖东西的少数民族百姓将地摊都摆到了大马路边，外国人也大多在这两条街上踱步购物。闲逛的游客以外，一些中年老外像是长住之客，提兜挎菜篮子沿街巡视挑选，都是会过日子的人，当然知道日落时分黑夜将临，摆摊的百姓急于收摊回家，蔬菜瓜果自然要降价出售，此时购买物美价廉，节省家庭开支。老外也是过日子的百姓，谁不懂精打细算省点儿钱。手工针线刺绣的农家女人作品白天会漫天要价，这会儿可能就会有最实惠的价钱买到，说不定会节省一半以上的钱呢。

跟踪一路成交啦

第二圈回路口等候时，俩日本人在车门口嘀哩说了一阵子话，一个送另一个走，最后上车时候一句“撒由那拉”证明没错儿就是日本人，走的那个二十多岁坐车后排。卖票的照例先去收钱省得他等不及跟别的车跑了。听后边有动静，我回头看，卖票的拿着一张越南盾像是5万的，跟日本人说美元，日本小年轻说足够了，听得很清楚，英语“enough”。两人僵持，日本小年轻扭过头不理睬。卖票的下车和司机说了几句，没再说什么。司机开车转第三圈，中途有上车乘客。回到教堂广场路口。再等。几分钟后正在我要问还要等多久走催着出发时，司机发动车子，这回开出去不再转圈，一直开出沙巴城区。我望着身后高挂的西斜太阳，长出一口气，一切顺利。不会耽误我出关回国了。

和我在吉吉村先下坡回程爬坡相反，老街到沙巴一路上坡，车程需一小时多，返程沙巴到老街绝大部分为下坡，费时不消一小时。出沙巴远离市区之后司机放开了车往下溜，开得疯快。我心里乐了，完全无须担心闭关时间，绰绰有余啊。

村庄闪过，山岗闪过，树林闪过，到一处大下坡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司机减速把车停在路边，和卖票的俩人下车，我扭头看着是要干嘛，方便呀还是轮子卡什么了？两个人分别从车两边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提下一只箱子往路边一丢，卖票的敲后窗户招手示意后排座上的日本人，意思你给我下车。日本小伙子站起身走下去，还要跟卖票的和司机争辩什么，卖票的手一指他箱子，我看意思是你的钱够到这里了。司机抱着手在旁边看。日本年轻人掏兜摸出皮包递给卖票的一张票子，接过对方递给的另一张票子，上车坐回到后排。车下两个人把箱子放回到后备箱，上车继续前行。我清楚日本人草鸡缴枪了，10美元换回5盾越南币。好汉不吃眼前亏，把他给扔半道儿也得照样儿花钱才能走，说不定讹的更惨。

作为旅行者我同情日本小伙子，凭什么加数倍多收外国人钱？问题是较真儿较理儿得分地方，这是越南人地盘儿，跟人家本家儿的耍横，哪能有你好果子吃？入乡随俗不懂？人家政府都多收外国人钱没商量，你跟民间人士较什么劲？人家那叫有恃无恐。你想享受人家国民待遇，移民，换个身份证随便你越南东南西北跑遍，只要你接受得了越南的工资生活待遇，别到时候了哭着喊着要回日本找爹娘。过的是一个档次的日子吗，不想想。再者说了，人家越南连美国人都打败了，你个小日本儿有B52航母转圈儿围着越南连轰带炸的实力吗？掏钱买一直达省心，别弄一半道儿钱也掏了，脸也没了，落一个丢人现眼自己个儿生闷气忒不划算……路上半道捡一戏看，越南人PK日本人，结果越南人全胜，日本人完败。不就10美元吗，多大点儿事儿。

老街火车站

我浮想联翩给自己解闷儿中，车进城了。照例司机把每个人送到要去的地方而不是统一一个客运站叫乘客自己另外找车再走。到火车站只有我和日本小伙儿下车两人。这家伙还没缓过神儿呢，扳着铁青的脸儿气鼓鼓进车站买票去了。我也进站和他相反方向行李寄存处取出大包回国喽。

叫个摩的司机送我去海关联检大楼，要他等我一会儿，走到车站广场拍下车站照片才开车奔国界而去。没想到的是，这张照片成了这座多少还存留些旧式风格的建筑的绝照。三年以后我再次来到这里，一座现代化老街火车站已经取代了它。照片上的老楼荡然无存。

楠溪河边夕阳美妙。

中国，我回家了。

【沙巴简要资料】

沙巴位于老街省西部，海拔1600多米，是越南最高的县城。距离省会老街市38公里，车行一小时左右。居民多为黑衣苗族，占总人口51%。1909年法国人开发沙巴作为避暑地，现被称为“遗落在亚洲的欧洲小镇”。

中越两国门遥遥相对